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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看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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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疏文笑道:“你之前总把自己不是个好人挂在嘴边,今天居然破天荒问起我正义来了?”
简疏文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怎么,打算金盆洗手、改邪归正?”
时桐慢悠悠地说:“我只是好奇你。”
简疏文把吹风筒放到一边,此时时桐坐着,简疏文站着,简疏文悄咪咪把手伸到前面去,捏了一把时桐的脸。
时桐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拍开简疏文的手,不悦道:“问你话呢,别动手动脚。”
简疏文俯下身,把脸凑到时桐跟前,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于是时桐毫不犹豫地扇了简疏文一巴掌。
时桐轻拍简疏文的脸说:“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不然我弄死你。”
简疏文笑道:“就您这身份,您要真想我死,我早死八百遍了,但我现在还好好的,那就说明,您一点都不想我死。”
“你是在阴阳怪气吗?”
“不敢。”
简疏文摸着时桐的头发已经干了,便把时桐从椅子上横抱起来,把人抱到沙发上,时桐舒服着呢,懒得反抗。
时桐盘腿坐在沙发上,简疏文坐在他身旁。
简疏文说:“前段时间我去看我老师袁伏英,被我老师骂了一顿。我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以为的公平真的公平吗?你以为的正义又真的正义吗?”
“所以呢?”
“所以要追求程序正义,而不是大众以为的正义。”
“什么叫程序正义?”
“就是通过严格的法律程序来处理事情。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作为律师,不可对当事人存在偏见。就比如冯盈这个案子,冯盈小三上位,她的孩子不是周万宇亲生的,冯盈一心想把房子留给这个跟周万宇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她还疑似存在隐瞒事实的行为。冯盈似乎有靠婚姻骗取房子的嫌疑,房子似乎给周千宇才最正义——但真的是这样吗?不一定,全都只是‘似乎’而已。所以事情必须通过严格的法律程序来处理,而不是在人们的脑子里做判决。”
简疏文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好奇地问时桐:“你怎么知道‘小三上位’这个词,我好像听说缅甸可以一夫多妻,也有小三的说法吗?”
“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关我什么事?老子又不娶。就不能是我看电视剧和短视频学的吗?”时桐一边玩手机一边说,“等以后我年纪大了,我就认几个干儿子干女儿,培养他们继承我的矿产。”
简疏文看着时桐低头玩手机的样子,忽然心念一动,伸手去摸时桐的肚子,故意揶揄他:“你不能生?”
时桐翻脸大骂,对着简疏文连踢带踹:“混账玩意!上次那三鞭子没挨够是吧?真他妈给你脸给太多了!要生也是你生!抓你回我们那做人妖!”
简疏文擅文不擅武,不是时桐的对手,被时桐摁在沙发上。时桐用膝盖抵着简疏文的肚子,双手掐着简疏文的脖子,简疏文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人妖……不是泰国的吗?”简疏文艰难地问。
时桐皱了皱眉,撇撇嘴,说:“缅甸也有人妖,缅甸的人妖比泰国的漂亮。”
“这也要比?”
简疏文呼吸不过来,连忙用手去推时桐,跟时桐求饶:“祖宗,你松松手,再掐下去就要死啦。”
时桐臭着脸,松开了手,他挪到一边去,不理简疏文。
简疏文咳嗽几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说:“你是真吓到我了,别抓我去做人妖,我个子太高不合适。”
时桐懒得理他。
“快三十的人了,幼不幼稚?”时桐说。
“五十岁也可以幼稚啊。”简疏文笑道。
简疏文看了看窗外,哄时桐道:“听说今晚有月食,时间快到了,我们上天台看看去?”
“全是雾霾能看到什么?”时桐吐槽,“月食、星星,你得上我们那看,我们那自然环境好。”
“你不去,我自己上去。一会拍照片发给你看。”简疏文说。
简疏文还真自己上去了。
月食出现时,简疏文果然拍了照片发给时桐看。他发了一堆,导致时桐的手机不停地“嗡嗡嗡嗡”震动,时桐无语。
时桐把手机放到一旁,双手撑在脑后,心想,经历了乱七八糟的前半生,在三十岁遇到了一个会发月亮给自己看的人,真好。
过了几天,周千宇和冯盈的民事纠纷案正式开庭。
双方质证环节。
原告律师拿出当年周万宇办理房屋过户的证明,对被告冯盈说:“这套房子,是周万宇的母亲李女士留给周万宇的遗产,当年房屋过户是按照遗产继承的程序走的,请问被告知不知情?”
冯盈迷茫地摇摇头,说:“不知情,我先生没有跟我说过。”
原告律师的目光转向简疏文,问:“继承得来的遗产,不算夫妻共同财产。被告律师,就算被告不知道这回事,被告律师你应该清楚吧?”
简疏文点点头。
原告律师继续道:“那我们现在可以明确一件事,房子,是周万宇继承母亲的遗产得来的,属于周万宇自己的财产,而不是他与冯盈的夫妻共同财产。被告律师,对此你有什么异议吗?”
简疏文摇摇头,“没有异议。”
原告律师又拿起周万宇跟周千宇签署的那份房屋赠与协议,说:“周万宇先生有权独立处置自己的财产,无论买卖、捐献还是赠与。周万宇先生遵循自己的意愿,将自己的财产无偿赠与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当事人,合情合理。冯盈女士应当在限定期限内从房子里搬出来,把房子交还给我当事人。鉴于这套房子还有贷款,而冯盈女士承担了一部分房贷,我的当事人周千宇先生会把冯盈女士承担的那部分房贷按数补偿给冯盈女士,两全其美。”
轮到简疏文了,简疏文没有一开始就举证,而是盘问周千宇:“我想问一下原告,这份赠与合同真的是你哥哥,也就是周万宇先生的真实意愿吗?”
周千宇不耐道:“你什么意思?这上面有我哥的签字和指印,难道你怀疑是我逼我哥签的字、摁的手印?”
简疏文笑道:“合同一定要体现双方的真实意愿,且必须在公平、自愿的情况下签署,不能有欺骗、威胁等行为,否则合同就是无效合同。”
原告律师说:“这份赠与合同确实体现了双方的真实意愿,请被告律师不要恶意引导。”
简疏文继续盘问周千宇:“周先生,四年前您的母亲李女士去世后,您与哥哥周万宇之间的关系恶化,双方已经很久不来往了,是吗?您只需要回答我是与不是。”
周千宇迟疑了一会,点头道:“是。”
这件事没什么可隐瞒的,主要是不好隐瞒,问一问街坊邻居就知道了。
简疏文又问:“既然都已经很久没来往了,为什么您的哥哥周万宇先生会在今年突然找到您,跟您签署这份房屋赠与合同?您可以解释一下原因么?”
周千宇用手指向被告席上的冯盈,说:“还不是因为我哥看透了那贱女人的真面目!”
法官提醒道:“原告,在法庭上请注意文明用词。”
周千宇愤愤道:“我哥终于察觉到那女人带着别人的种嫁进我们老周家,就是为了图那套房子,所以提前留了一手,签了份赠与合同给我,假如有一天他不幸发生意外,也免得我们老周家的财产落入外人手中。”
冯盈也怒了,说:“我跟你哥结婚五年,你说我是外人?不把媳妇当人是吗?”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
双方居然直接在法庭上吵了起来。
打民事官司就是这样,经常一言不合就开吵,法官都已经见怪不怪。
一通鸡飞狗跳后,原被告双方终于冷静下来。
简疏文调整心态,继续盘问周千宇:“原告,刚才你说‘假如有一天他不幸发生意外,也免得我们老周家的财产落入外人手中’,难道你哥哥早就预料到,他在今年会发生意外?”
原告律师立即打断简疏文:“反对被告律师作出引导性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