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E》aroseisarose

5、chapter 5 roomie

　　星野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比起流川，分手这件事酝酿了大半个月才开口。

　　她曾无比确信像流川那样高不可攀的完美男人，爱自己是真情实意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的，直到两人的关系长期停留在接吻这件事上，她才开始产生怀疑。

　　他仿佛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也总是如冰天雪地那样寒冷，就是这么一个寡言少语的邻居，因频繁的接触后，突然在某一日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是星野在那一日，才察觉他的眼神有所改变。

　　在意一个人，眼眸里就会有她的倒影，星野在流川那双星光熠熠的黑色瞳仁中，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一起。”

　　在一起之后依旧是邻居关系，牵手从大型超市走回流川的家，一把钥匙变两把。

　　在一起之后走在马路上等红灯，流川会站的距离自己特别近，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气味。

　　在一起之后看过他刚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模样，身材好到浮夸，而星野在卧室换衣服不小心被闯入的流川撞见时，他会立即转身将门合上。那时想，在客厅等待着且有些面红的流川好绅士，进一步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交往半年后两人时常会在某一人的家中昏昏欲睡，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便是因为太困了，困到无法走到客厅打开门左转或右转，回到隔壁那扇门后自己的住所。

　　同居因此变得顺理成章，稳固的一份情感有了双重保障，工作繁忙也好，睁开眼后与闭上眼前，世界从此因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有了意义。

　　“真的不要紧吗？”

　　周五清晨，流川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星野捧着两杯咖啡打开副驾的门问起。

　　“不要紧。”

　　修长的手指接过了他的那杯，佛晓的微光将他的侧脸打出了一层阴影。

　　“那出发吧。”

　　正对方向盘后，眼睛依旧明亮。

　　“好。”

　　是某次星野生病了，流川才决定去考驾照的，同居所选的住址本就在球馆边上，连骑车都没必要的距离。

　　可是星野需要，当她不能开车的时候，流川必须顶上。

　　开车的习惯是，另一只手要牵在一起，这样很危险可奈不住他想。

　　流川是那种，如果离开旧金山跟着球队打了若干场比赛半个月后才回家，会在抱着星野一小时后，缓缓说出“想你”的人。

　　即使他牵着手，抱着柔软的身体，嗅着好闻的长发，亲吻着玫瑰味的唇，他也依旧会在看着你的眼睛时说想你。

　　“我……我要喝咖啡。”

　　星野拒绝了这次的牵手，真正的理由是。

　　“哦。”

　　我们分手了，不是吗？

　　流川娴熟的单手握住方向盘，那枚对戒原来一直还在，随着他打方向盘的动作散发若隐若现的光芒，照的星野感到刺眼。

　　早晨的机场人流攒动，八点准时登机，六个小时的飞行因时差缘故到纽约是晚上五点，下了飞机正好能先去吃个晚餐。

　　两人都只带了随身行李的背包，三天两夜这些东西足够了。

　　“不会太贵吗？”

　　买的是商务舱，价格是经济舱的六倍。

　　“要睡觉。”

　　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直接，因为要睡觉所以躺下来会更舒适。

　　星野从来都没搞明白过流川的薪资与家境，这是她不屑于深究的范围，对于她而言主动承包情侣间大小开支的男人魅力十足的同时，她也会担心流川是否对金钱不太在意，背地里一笔糊涂账？

　　要知道美国的信用卡公司唬人功夫一套套的，他那么单纯该不会被骗着贷款消费了吧。

　　因此无论是在选择合租住房或买对戒时他要买钻石耳钉送她的境况下，星野都替他做了打算，只做力所能及的事。她一直认为流川作为新手球员薪资并不可观，网传的NBA一纸合约与他之间还隔山隔海吧，怎么也要打出个名堂才能收到天价offer。

　　“枫……我们分手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想到初出茅庐的普通收入流川枫为了挽回自己不惜代价准备了一场奢华的纽约之行，星野就觉得自己应邀前来是非常可耻的事，以及对方真是难以置信的单纯。

　　“嗯。”

　　流川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声音是肯定的。

　　起太早一杯美式下肚，起飞后半小时也跟着困了，流川早早进入梦乡，星野调整座位后很快也开始补眠。

　　下飞机后接机的车如约而至，整个行程流川都安排的很好，看来是星野小看他了，心思都放在篮球上不意味着他没有常人所具备的其他能力，譬如定机酒、定餐厅。

　　“就一间吗？”

　　拿着房卡跟他上电梯，定的是大床房。

　　“嗯？”

　　流川没听懂她的问题，住一间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他已经确认了星野口中的分手。

　　“没……没什么。”

　　将自己的物品放好，两个晚上的旅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吗？

　　“饿了。”

　　流川走到身后，还没睡醒的鼻音有些许重，声音落在头顶。

　　“哦，好。”

　　纽约之行，从牵手开始，这一次她没有甩开。

　　*

　　“仙道，今晚SKY BAR，9点哦。”

　　越野在午休期间抽空上门一次，美其名曰关心他合租是否习惯，实则蹭饭，他知道仙道休假期间有自己在家做饭的习惯，出品堪比米其林。

　　“知道了，今晚少喝点，我可不想下次见面被樱井一顿批，说是带坏了你。”

　　樱井洋子，越野的未婚妻。

　　“不会啦，洋子她谁都骂，喝多喝少只要超过零点回家都会发脾气呢。”

　　越野垮着脸，没想到能找到个比自己脾气更火爆的对象。

　　“伤脑筋，你们夫妻两的事为什么我要被牵连。”

　　言下之意，你搞不定女人就别出来喝了嘛。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把女人迷的团团转，不好意思我们正常男人不给女人灌迷魂药，主打一个真诚。”

　　越野就这么骂咧咧跑了，吃完的餐盘还摊在桌子上，正常男人都不洗碗的吗？

　　那他还是不要做正常男人好了。

　　把家里收拾干净，仙道伸伸懒腰，在午睡与钓鱼之间选择了后者，临海城市的便捷于他而言更多一层，随时随地能够实现一脚油门二十分钟后打窝的钓鱼梦。

　　坐在折叠椅上仙道先是调整了坐姿，怎么都觉得不够自在，于是想着明天要去重新买把椅子。当握着钓竿海风迎面而来整个世界都静止后，他没有进入一贯的放空模式，而是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看见了一个人。

　　看见了星野悠。

　　*

　　仙道彰25岁的人生与多少异性发生过亲密关系呢？

　　越野猜至少不下半百，仙道哈哈大笑不否定，并不是间接承认而是在越野面前，或者说在任何人面前他的否定都会被视作谦虚。

　　从国小起，到国中、高中，然后是大学与毕业后，仙道从来都是一个魅力无穷的男孩、少年与男人，这点不容置疑。

　　正式交往对象有那么三四个，短则三个月，长的也有两年之久，这些是有稳定关系的。那怎么数也就四个吧，哪来的半百之多？

　　越野的信口开河获得了多数人的赞同，这就是朋友眼中的仙道彰。

　　“所以上次那个女生，也成功拿下了吧？”

　　更别提是她主动朝着仙道走来的。

　　“越野，没什么拿不拿下的，要发生也该是你情我愿。”

　　仙道总会提醒他，讲话要尊重女生。

　　“是，谁不想睡仙道彰！”

　　然而又总会被曲解成另一层含义。

　　仙道并不能记得每一个与自己坦诚相见过的异性，除了交往过的四位，其余的确实是ONS，发生在两位朋友之间的。

　　与完全陌生的异性，只有一人，那便是星野。

　　因为外形与气质全方位符合他的理想型所以难以抗拒吗？

　　或许真是如此吧，毕竟那一夜主动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所以才会在苏醒后看见半张空着的床，洗手间被摘下的对戒与耳钉，以及与记忆产生强烈冲突的现状后，仙道忘不掉那一夜了。

　　很神奇，他也算是经验丰富，却忘不了一个自认普普通通的星野悠。

　　*

　　“今晚在这开一间？”

　　一坐下越野就打趣道，室友为女生的仙道应该不会把床伴带回家，这是他的某种猜测。

　　“你不回家？”

　　抬手点一杯柳橙汁，仙道反问，服务生被他帅到愣在桌前半分钟。

　　“神经，我说的是你，我不回家洋子会废了我好不好，到时候你收留我吗？”

　　老婆奴这件事在场每一位都知道，越野没什么好遮掩的。

　　“不行哟，我现在住的地方没空房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面对久久不提笔记饮品的服务生，仙道眉眼弯弯提醒了一下，对方不知道在纸上写下什么歪七扭八的字后，赶紧红着脸跑远。

　　SKY BAR，顾名思义是露天酒吧，建在旧金山另一所奢华酒店顶层，星空下的锦衣华服耀眼，仙道偏偏没穿正装出席，而是一套也能被接纳的黑色卫衣运动裤，这里没有四季那么讲究。

　　来来往往的年龄层更低了些，不少刚过21岁的少男少女也会来此相聚。

　　“高招，今天装年轻人？”

　　已经有人往他这桌送酒又送纸条了。

　　“嘛……25岁很老吗？”

　　仙道无语望天，他也算个青年男子吧，怎么穿个运动服就被说是装嫩了呢，好过分。

　　“你一直很老！”

　　15岁认识仙道那年就觉得这家伙有着15岁不该有的成熟，少在那边撒娇了。

　　“好吧，越野和我同龄还早出生大半个月……”

　　柳橙汁被端上桌，今天是开车来的，不想叫代驾了。

　　“滚！”

　　被越野一把夺走，倒上了一杯威士忌。

　　*

　　旧金山的九点，纽约已是半夜，在飞机上睡饱的星野在床的左侧睁大眼睛观察天花板，位于曼哈顿的酒店即使这个点走到窗边也是能看见夜景的。

　　纽约是个不眠之都，星野失眠了。

　　手牵手走在陌生的街头等他买杯咖啡送到手边，地道的牛排馆内熟练的将三分熟牛排切小份后与她交换餐盘，在床上摊开手臂做她的靠枕，熄灯前亲吻她的眉心，薄唇沿着鼻梁骨一路贴在她的唇上。

　　湿湿热热的吻，星野接受了这一切，这两年充斥着她人生每一天的温存与体贴。

　　胸口有一股热火在灼烧，想要跨在这个男人身上问他要不要。

　　“枫。”

　　炙热的眼神里，他看起来真的好爱自己。

　　“嗯？”

　　真的好爱。

　　“晚餐很好吃，谢谢你。”

　　那么爱自己的眼神里，为何没有占有欲？

　　“Good night，Yuu。”

　　他抽回手，从背后抱住星野，薄荷味的晚安令人怀念而感伤。

　　星野在他睡着后，轻轻推开了身后的怀抱，她用手指探索着自己的身体，被一条优雅的真丝吊带睡裙所包裹着。

　　燥热，是晚餐那杯红酒的缘故吗？

　　光滑细腻的肌肤她有在百忙之中保养，胸部的手感也不差吧，虽然看着瘦瘦的但因骨架小，大腿这里摸着也肉感十足不会干巴巴的。

　　顷刻间，她抓住了流川的手。

　　她知道他睡着了就真的睡着了，很难轻易被惊醒。

　　将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腿，用手指勾起了裙摆，沿着腰线游走，一直到锁骨下方的胸口，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回，急促的呼吸迎来了小行星的猛烈撞击。

　　碎片，回忆的碎片里，另一只属于谁的手轻易勾起了她释放欲望后的娇喘。

　　中央公园的月光是淡蓝色的，躲在层层浮云后略显苍凉。

　　星野的眼泪，浸湿了枕头。

　　*

　　“室友到底是怎样女孩子，能让你点头。”

　　越野真的很好奇，半杯威士忌后，话题全都围绕着单身的仙道展开。

　　“不清楚，她不怎么在家。”

　　这么说也不算撒谎，仙道自认与单纯的星野接触不算多。

　　“漂亮？身材好？有男友吗？”

　　A君的关注点是全体男人的关注点。

　　“不记得了诶，最近酒喝多了，记性好像更差了。”

　　仙道神不知鬼不觉换回了自己那杯柳橙汁，其实每次朋友间的酒局他都是喝得最少的那个，但却总以酒喝多了失忆了为说辞为自己挡灾。

　　“没劲，那说回上周那个吧，我亲眼看见你带走的哦。”

　　整件事离不开越野的推波助澜，仙道有想过一瞬，如果不是越野提前离开将星野留在他身旁，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朝着另一个方向？

　　答案是，并不会。

　　“哪天？我怎么完全没印象了呢？”

　　吸一口橙汁，灭灯的金门大桥依旧气势磅礴，海风阵阵的露天酒吧，音乐与欢笑声不停歇。

　　他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她大腿内侧的一颗痣，在脑海中也挥之不去。

　　“混账！”

　　抢不过他玻璃杯的越野在风里炸毛。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成为了全场焦点，有人跟着他点起了柳橙汁，bar tender闲了好久。

　　怎么说都是仙道正式入职前的庆贺之夜，越野招呼了几位自己在加州交往密切的朋友为他接风，ABCD君在之前几次聚会上也都有所接触，仙道秉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同时，也奉行礼貌待人之道，大家都捧场为他庆贺同在大洋彼岸扬帆起航的新生活，没有一杯橙汁喝到底的道理。

　　代驾泊车后，微醺的酒意彻底清醒，仙道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已经是半夜1点，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真不适合他，或许真的如越野所说。

　　老了？

　　咳咳，别这么诋毁自己嘛，仙道彰。

　　*

　　确定星野没回来是次日晚间，前一夜到家不早的仙道直接洗澡睡觉了，醒来后也以为对方只是早早出门了，一直到周六的晚上十点，才察觉她或许从周五就没回来过。

　　“越野，合租室友的通讯电话你有吗？”

　　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与星野交换过联系方式。

　　“有啊，你小子没她电话？”

　　果然是仙道，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

　　*

　　半夜一点响起的电话，流川没被吵醒，是陌生号码。

　　“Hello？”

　　打开阳台的锁，星野踏入霓虹闪烁的夜景。

　　“星野？”

　　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用日文。

　　“你是……？”

　　她也切换了同一种语言。

　　“仙道。”

　　淡然的口吻，他仿佛没把话说完，星野总觉得这通电话不该立即挂断，于是将手机按下免提，双手扎紧了酒店的睡袍靠躺在沙发椅上。

　　“仙道彰，your roomie。（你的室友）”

　　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