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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缱绻皇子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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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时候改口了。”
缱绻的香气中,林雀栖手指按上他的唇,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怎么还叫我小姐?”
“我……可是。”南岳慌乱无措,只得在林雀栖温柔地凝视下吱声道,“娘子,有哪不舒服吗?”
她们无长辈在侧,此时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也不需要去奉茶。
南岳心想,即便真的有长辈,他也会想尽办法,免去那些繁文缛节。
他为她梳理出妇人的发式。以前她的头发是晴雪在打理,私底下练习了许多次,此时此刻他上手,一点生涩都无。
束发画眉,如影随形,孟不离焦。与往昔相比,似乎并无区别又似乎多了什么。
晴雪是个清白身的小丫头,时常看着他们的互动而面红耳赤
哎呀,以前瞧不出来小姐那么孟浪。真是……以前帮那些妓子们医治的时候,就不该让小姐听那些荤话,这下可好,都让小姐学全了去。
这么总是这样那样的,怎么消停呐。
宜江边的荷花盛开又凋谢,路旁的枫叶被晚霞染成了金黄。
夜色渐浓,林雀栖依偎在南岳的肩膀上,用他的发丝作画笔,沾着墨水勾勒出紫砂壶的草图。她的心情随着墨色流淌,不经意间蹭上了他的胸膛。
南岳不知不觉中已长成温润如玉的青年,他扶着她的身子,宠溺地看着她那难得的撒娇。伸手拉过一旁的小毯子,轻轻盖住她露出的脚踝。
“小姐,不好了,龙窑炸了!”晴雪焦急地在外面叫喊着。
“炸了?”
南岳为她拿来外衣,等她得体之后才打开房门。
“刚刚李管事让人来通,不知是由于窑内水温控制失当或其他原因,新出炉的一批瓷器竟然出现了裂痕,无法如期交付,这可怎么办啊。”
“裂开了,是原材料不行吗?”南岳思索。
“他们也不是刚开始烧窑的愣头青,这么大的窑子,怎么可能每一个龙眼都出意外,我们去看看。”
她用手指卷弄着那一绺头发,笑道,“正好,可以用外面的雨水给你洗洗。”
南岳含笑回应,“只要娘子喜欢。”
晴雪捧来油纸伞,林雀栖与南岳立刻撑伞上来马车,遥遥看着亮着的龙窑,心中思绪万千。
小青山的龙窑工坊,自从建立伊始,从未有过如此令人头疼的事故。但今天,这片素来热闹的区域被一股沉闷的气息笼罩。
工人们一个个面带愁容,手攥着自己的麻衣短打,或埋头苦思,或交头接耳,都急切地想找出问题的所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众人措手不及。他们明明已经确保每一道工序都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
所有人都反复检验了自己的环节,却依旧无法找出任何瑕疵,难道真的是意外?
这样的意外,没有人能接受。
李管事如同被巨石压垮,他作为紫砂壶工坊的主要管事,如今却带来了这么大的不可弥补的损失。
宜江的紫砂壶,是他们小镇的骄傲。经过两年多的辛勤耕耘,镇子迎来了新生,如今却要毁于一旦?
此刻大家都禁不住眼圈泛红,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他们宜江的紫砂壶名声受损,那可如何是好。
工坊因为钱给得多也很公正,大家没有生活压力,相处得很融洽,此时此刻没有互相推责。
只是看着林雀栖和南岳过来,自责又难堪,都纷纷低下头。
在大元王朝,工匠的声誉犹如生命。一旦失去了信誉,便再难有人愿意与你合作。
林雀栖接过李管事递来的工作记录本。自从她引入流水线作业模式以来,每个环节都有专人把关,每一步操作都近乎苛求完美。
龙窑更是昼夜守护严密。上面记载得很细,温度调节,底盘造型,送入时间,无论是文字记载,还是工人口述也罢,每一处细节均经过严格检查,却依旧无法找出问题根源。
“那天烧制的炭还有剩余吗?”林雀栖眼神落在一行字上,点了点上面的记录,那日用的是新炭。
得知尚有存货后,她亲自前往检查。运用物质分析器,她在炭中发现了肉眼难以辨识的杂质粉末。
这批炭被人暗中掺杂了东西,使得燃烧的温度异常升高,会让火烧得更快,更热……
在这个时代,没有精确的温度计量工具,一切都依赖工匠的经验和感觉,自然会导致温度失衡。
这样的暗算无疑是致命的,这一发现让工坊的人愤怒不已,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个炭商打死。
辛勤劳作的成果竟被如此破坏。再过数日便是交货之时,一旦无法按期交付,不仅经济损失巨大,对商誉亦是沉重打击。
李管事跪地请罪,满是悔恨。
林雀栖平静地说道:“这次事件确实有你的疏忽,但也需要你将功补过。通知陈管事,所有供应商都必须经过重新审查,以确保安全。”
她耐心地教导大家如何辨别真伪,然后让他们回去休息。“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影响到明天的工作。都现在立刻回去休息。”
林雀栖的话很冷漠,却仿佛在这黑暗的时刻点亮了一盏灯。小菩萨出手了,那么事情肯定是有转机,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糟糕。
他们还可以继续待在这里,思及此处,众人忍不住埋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南岳撑开油纸伞,扶着林雀栖登上了等候的马车。回到府邸,林雀栖轻抚额头,叹息声中透露出一丝疲惫,“这头晕……。”
“我去请大夫。”
“不急,先陪我睡会。”
南岳下意识地捂住了胸襟,带着几分警惕望着林雀栖。上次的伤痕还没有好全呢,她弄得可疼了。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睡一会儿。”林雀栖温婉一笑,“夫君,你就陪陪我嘛。”
林雀栖慵懒地依偎在床榻之上,纱衣缓缓滑落。
南岳心软了,依偎过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一声叹息,“娘子,你真是……”
她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
次日,陈管事在客栈设宴,邀请了商行的各位管事共聚一堂,这场饭局,他向那些期盼他出更多货物的商人们传递一个信号。
目前龙窟打算出一系列的新品,现在他们可以选择用以前的定钱换取同样多的货物,给的都是更上一层楼的精品,这次是为了回馈合作方,给出诚意。
听闻此言,能够打探到龙窟出事的事情消息的人都心照不宣,纷纷选择了更为精美的紫砂壶,毕竟,手中持有更高档次的货物,自然能在市场上卖出更好的价钱。
于是,出货的日子顺利顺延,这样双赢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宾客们皆大欢喜,尽兴而归。
有人欢喜有人愁,宜江的秋天还带着暖意,但是京城的秋风已带着刺骨的凉意,落叶如悲歌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于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内外的人们皆感受到了一种超越季节本身的严酷气息,那是权力更迭的凛冽预兆。
三皇子在求见过皇帝后,疲惫地返回了自己的府邸。他的病体让他只能闭门不出。
昔日频繁造访的大臣们如今都杳无音信,仿佛他是避之不及的瘟神。
三皇子阴霾坐下,愤怒溢于言表。失去了母妃和太子的庇护,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青,父皇居然命我纳一小官之女为妃……”
伴读听着他含霜的嗓音,浑身打了个哆嗦,果不其然,下一刻三皇子便愤怒地摔打着屋内的物品,一时间华丽的宫殿变得狼狈破碎。
“他竟是担心我通过婚姻来私通世家大族,威胁那狗屁太子的地位!”
他冷笑着扫视屋子,命令阿青道,“这是什么东西?琉璃瓶也配摆在我面前?取紫砂瓶过来!”
他哪怕是落魄了,他所用的东西也不能差了。
阿青听命,立刻跪了下去,“殿下,近日紫砂瓶在京城已断货,买不到的。”
“谁敢断我的货!”三皇子的目光冷冽如冰,落在阿青身上。阿青胆战心惊,知晓三皇子折磨人的手腕,慌忙解释:“是那位林大师未曾制作新作,连我们上次请她制壶,她以身体不适推辞了。”
“林大师,林雀栖?”这个名字唤起了三皇子尘封的记忆,“原来如此,之前倒是将她给忘了。”
阿青慌乱点头,“诸多官员都极其喜欢她所制作的文人壶,所以此次断货的事情已经牵动了京城无数人的心。当初洛阳纸贵,而现在京城的紫砂壶更是价高难求。那些人都在争抢,咱们现在...不能太显眼了。”
毕竟真假太子这件事情还没有结尾,谁又能确定三皇子就是真的皇嗣?
三皇子似笑非笑,“她倒是制作出来了好东西,难道就连那公孙老贼也追捧?”
啊青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脸色,向三皇子汇报,“林大师曾为公孙老贼定制紫砂壶,与她出手的其他作品大相径庭,是花费了数月,更改数十次的心血之作。公孙老贼极为喜爱,每逢款待贵客一定会用此壶献茶。”
阿青不愿意三皇子将火气洒在自己身上,便用林雀栖拉好仇恨。
柳贵妃被囚冷宫,名分终究是恶了,皇帝再未踏足冷宫。
当初的废太子竟真的非皇家血脉,他如今被软禁在郊外行宫,除了皇帝无人得见。
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彻查事情,却被那久久未曾归来的真太子扰乱。真太子明明已经被皇家找到,却一直不愿回来,心心念念都是待在边疆,与他的红颜知己寻欢作乐,颓废度日,让大臣们举棋不定。
三皇子压下唇角,若是那身份是他的,那么……
三皇子深呼吸压住自己的思绪,不再想下去。
目前,皇帝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从未提过召回之事。
反常,太反常了。
京城宁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皇帝的意图让人看不真切,公孙崇年也是神秘莫测。一切都无端让人恐惧。
这京城正酝酿着,能有掀翻大元王朝的暴风雨。
此时此刻是那雨即将来袭前平静
三皇子深知自己已非昔日权势滔天的皇子。那一夜,真相揭露之时,皇帝的眼神看着他们母子的眼神是如此的冷漠和厌恶,再不见慈爱。
三皇子握紧拳头,他确实不能再像往昔般肆意妄为,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人可以任意践踏他的尊严。
区区一个做壶的工匠,之前能借谎言逃脱,他再下一子她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