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其间》一片绿油油

5、幻境

　　埃布尔觉得自己行走在生与死的间隙中，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里产生了微妙的幻觉，他幼时所渴望的，追求的执念在他面前显现。
　　他好像触摸到一轮银白色的月亮。
　　但那不过是悬在水面中虚假的倒影。
　　赫尔普斯的香气缠绕在男孩脆弱的神经上，轻柔的勾住男孩的指间，像是一种挽留。
　　埃布尔下意识的抬手按住自己侧颈的伤疤，被锋利的颚齿切割出的特殊伤口仍然间歇性的向外流出液体。
　　有时是血，有时是带着银色粉末的粘稠液体。
　　他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的夜晚。
　　“不要”
　　随着指间漫过冰冷的液体，越来越多的话语冲进埃布尔的脑海里，产生撕裂般的痛苦。
　　“停下，快停下！这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事!”
　　粗犷有力的男声阻止着埃布尔的靠近，就像在劝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男孩固执的向前追寻着那道身影，被搅动的水面泛起涟漪，预示着逐渐破碎的平静。
　　“好痛苦，身体，全部好痛苦。”
　　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在埃布尔掀起的波浪中瓦解，女孩的声音很轻，无法对抗水面下的暗流。
　　水面蒸腾起热气，水液沸腾升起浓雾，逐渐变为浓稠的血色。
　　这里太热了，常年失血的淡色嘴唇里吐出一小节舌头。
　　夏夜里的犬只经常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纳凉。
　　“救我，快救我！”
　　这次从浓雾里传来的是年轻女人尖锐高亢的呼救，她的喘息声非常重，她的喉咙几乎无暇顾及从声带里发出的几声抽泣。
　　埃布尔面前传来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然后是黏连的皮肉被撕咬的潮热声。
　　埃布尔停下脚步，他好像走到了水面的尽头，被一片虚空挡住了去路。
　　雾气越来越浓，甚至在水面的映射下变成了粉色的云团。
　　埃布尔伸手触碰眼前这面看不见的阻碍，从另一面印出了他鲜红的手印，凑近了甚至能闻出新鲜的铁锈味。
　　“母神在上，求求你了，快停下吧！”
　　这次的声音是从埃布尔背后传来的，苍老的声音里是无尽的震颤。
　　“这片血海吞没了太多人。”
　　白色的人影幽灵般在雾海尽头浮现。
　　“停下?”
　　另一边传来年轻人疲惫的声音，带来一片疯狂的大笑，是那种撕扯着声带不顾一切向外嘶吼的高亢笑声。
　　“你以为只靠我们两个就能停下洞三零幺计划吗？”
　　“血池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就像是抛出一枚作为诱饵的硬币。
　　人类不会满足于只触碰虚假的月亮。
　　埃布尔也不会。
　　这里的血液腥气太过浓郁，几乎要盖过埃布尔身上赫尔普斯温柔的香气。
　　男孩茫然的待在原地，他耸了耸鼻尖，已经嗅不到来自星空的古老气息。
　　从血海的上方传来空灵缥缈的女声。
　　这道声音可以是任何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
　　但埃布尔认为这是女人的声音，所以祂就是女人的声音。
　　“你会回来的，我的孩子。”
　　女声淹没在无数血色的哀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