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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2章2落在我头上的校园霸凌让我有想犯罪的愤怒 ...

  •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很安静地写着作业,没有人敢回头看后面。每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教室后面几乎必然会有这种凌辱事件,同学们都习惯了,一个个只能无奈地沉默着,默默地祈祷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
      我被他们这么折磨着,但是我没有哭,大部分受欺负的同学一般都不哭,当着全班65名同学的面,哭哭啼啼是件丢人的事。再说,受辱者的哭泣会增加施暴者的快感,让他们更加兴奋,更加觉得这个过程其乐无穷,因此哭泣不但会增加更多身体上的痛苦,还会让尊严受到更大的侮辱,那还不如就这样忍着受着。
      有些同学受辱的时候连辩解、求饶都没有,校霸喊他过来,他就过来,校霸打他他一声不吭,校霸打一阵子,没意思了,放他回去,他也就一声不吭地回去。当然这种一声不吭也有另一种风险,让校霸没有成就感,觉得打得不痛快,那他们就有可能持续下去,直到他们满意。怎么能缩短被欺凌的时间,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可总结,也不能说哪种方法就好,主要还是要看校霸们的心情。
      至于我,生性懦弱,保持沉默不求饶不辩解是做不到的,所以在他们施暴的过程中,我低声下气地求饶。其实校霸们最初还会说到原因,还会提起那支钢笔,后来估计施暴者们都忘了为什么要打我,那我也就不需要辩解什么,就只有求饶了。
      再往后,随着受辱的时间愈来愈长,人也就变得麻木了,觉得求饶也不会有什么用,就只会用双手捂着脸,只要不被他们毁了容,不要在脸上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那么熬过今天,明天就没事了。
      漫长的两节自习课终于结束了,随着下课铃的响起,这些施暴者做鸟兽散,提起书包飞奔回家了。不挨打了,或许我该高兴,但是我的钢笔他们没有还给我。没有钢笔,我不能写作业,何况我刚买来没几天的新钢笔,我人生的第一支新钢笔,就被他们这么拿走,我实在舍不得。
      回到座位上,我呆坐在那里,牙齿咬着嘴唇,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所伤心的不是他们打了我,而是打了我还没有把钢笔还给我。周围的同学收拾好东西陆续离开,不一会儿,教室里就走空了。我正准备让自己哭出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微微偏了一下头,是坐在我另一边的谭勇浩。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哽咽着说:“他们偷了我的钢笔,他们打了我,他们还不把钢笔还给我,他们凭什么呀?”
      “别哭了,你用我的钢笔吧,跟他们讲什么理,他们什么时候跟别人讲过理?别哭了!”谭勇浩边轻抚我的背边用低沉的声音安慰我道。
      谭勇浩的安慰让我的内心滚过一阵酸楚,这难得的关心在抚慰我的同时又引爆了我的委屈和悲伤,我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谭勇浩站在我的左边,左手轻轻捏着我的左肩,右手轻抚着我的背,喃喃地安慰着我。
      淤积在内心的委屈宣泄了之后,我渐渐平静下来。虽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却没有任何胃口,我让谭勇浩自己去吃,我想一个人在教室里坐一会儿。
      我不知道谭勇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安慰我,其实我跟他并不是要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无非都喜欢打闹,经常在一块儿瞎闹而已。如果非得要说我俩有什么特别关系的话,就是那个中午他在讲台上给一群女生唱《祝福》那首歌,他的演唱打动了我,我找一个女生抄了歌词,找谭勇浩学唱过这首歌。再有就是这次滚动座位后他坐在我的旁边。
      但是无论如何,赵玉龙离开后这是我第一次挨打,挨打后谭勇浩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在我的心里,他已经成为了我的好朋友。
      后来我用谭勇浩的钢笔写完了作业,他有两支钢笔,不常用的这一支虽然很不好用,但毕竟是一支钢笔,他让我拿去用。用这支钢笔将就着也能写作业,但是,我怀念我的钢笔,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支新钢笔。
      我坚信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偷走我的笔,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打我,现在他们已经打过我了,那么他们应该会还给我钢笔,今天没还,或许明天就会还给我。所以写完作业后,我送还了谭勇浩的钢笔。
      第二天早晨上课的时候,我反复摆弄着我那旧得不成样子的文具盒,盒子里除了几样要划几何图形的三角板、量角器、直尺、圆规等之外,就只有一支铅笔和半个橡皮擦了。我这样摆弄是想让魏建军看到我的窘迫,从而有点恻隐之心,能主动把钢笔还给我。我叮叮哐哐地把文具盒摆弄了一个上午,几乎没怎么听课,课堂笔记也是用铅笔写的。尽管我这样暗示,但魏建军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看了我几眼。
      转眼到了早晨的最后一节课,我想到下午还要做作业,而且我实在想要拿回我的钢笔,于是就乘着老师还在讲台上的时候,我轻声地哀求:“军哥,你就把笔还给我吧,我实在没钱再买钢笔了,你看我这没笔写作业啊。”我想着老师还在,他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且马上放学了,就算他不给我,也没功夫打我,吃完午饭估计就忘了。
      但是魏建军听了这句话后勃然大怒,乘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档口,他照着我的肋骨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的鼻子,说了一句:“你等着。”我知道,今天下午被打的又是我了。
      果不其然,下午自习课刚上,魏建军就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提到教室后面,他的那帮喽啰马上围了过来。跟昨天一样,对我的殴打一直持续到放学铃声响起。
      今天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当谭勇浩走过来安慰我的时候,我负气拒绝了他的好意,起身离开了教室。因为我没有听他昨天的劝告,今天又招来了这一顿打,我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
      我没有回宿舍去吃开水泡馒头,一个人走到操场,在操场旁的一个土坎上坐下来。11月初,大西北的秋风刮得很凌冽,但是还没有入冬,还没到穿棉袄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早春和晚秋的时候是最难受的,因为夏天可以穿单衣,冬天可以穿棉袄,唯独这个不冷不热的季节,家里没有钱买毛衣毛裤,至多就是把几件单衣服套起来穿,天越冷,套得越多,衣服穿得外衣不像外衣,内衣不像内衣,尽管脖颈处层层叠叠了好几层衣服领子,但身体依然不暖和。我裹紧了上衣,冷风顺着我的裤腿只往上钻,脚上的千层底布鞋也是那种大开口的,露出大面积的脚背,没有穿袜子的脚背凉飕飕的。
      我忍受着寒冷就这么坐着,内心特别恨,特别恨!我多么希望能再出现一个王起,一个在校园里除暴安良的英雄,能把这些狗杂种狠狠地揍一顿,天天揍,最好把这些狗杂种打得再也不能猖狂为止。要是我有一个王起这样的老同学,我也肯定会像赵玉龙一样带着这位英雄跟这帮畜生把这些血泪账一笔一笔算清楚。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同学,我没法复仇。
      我特别怀念前些年我们村的学生上学时的风光,那时候我们村那群“刀子客”还没有入狱,他们在这南北二塬声名远播霸气侧漏,其他村的二流子哪里敢动我们村的人半根手指头?那些年大柳树村的学生见了我们大杨树村的学生就得绕着走,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唉,我没有赶上好时候啊。
      我甚至想到了找人,虽然我们村能打架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被抓进监狱了,但是还有几个因为没有参与那次致人死亡的事件,现在还在村里,包括最厉害的那一个也在,只是他们比以前低调了很多,不太在本地打架斗殴了。如果我去找他们,他们会不会帮我?
      尽管我这么想的时候也想到了赵玉龙的下场,也担心事情超出我的预料和掌控,但是心里的恨让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什么后果都不怕,只要能恨恨地报复这帮混蛋,就算是让我立即去死,我都愿意。唯一的问题是我可能请不动我们村的这些大人物,我要是有王起这样的同学该多好啊!想到这些让人沮丧的处境,我痛苦又愤怒地把手边能够得着的土疙瘩一个个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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