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余回

14、第14章 调令

　　林怀青离开了会议室，小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对旁边二人开口问道：“就这样结束了？林怀青怎么什么都没问？”

　　崔与辰收拾了下自己桌前的文件，说：“简单点不好吗？这边结束了，你先去忙其他事吧，顺便对接好溯城的新引魂人。”

　　“好的，那组长我就先走了。”

　　小七走后，崔与辰靠坐在椅子上，眼里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龙然，“你这个邻居还挺淡定，看着调令眼都不眨一下。”

　　龙然无奈摇头，“不提前准备，迟早要被你们坑死。”

　　“那都是江大局长定的，你要找去找她。”崔与辰笑道。

　　龙然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总是笑眼盈盈，温柔得体、运筹帷幄的模样，总部下属灵魂安全局的局长江雨，而夏轻息只是副局长。

　　“对了。”崔与辰微微凑近，伸出手说，“我也想要一颗灵石。”

　　“不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崔与辰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知道你在物资所那拿了一箱灵石还有其他好东西，一看就知道你是给林怀青准备的，真是，还说什么怕别人跟着你不安全，唉，我们多年的情谊，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龙然抽了抽嘴角，更无语了，“你行了啊，你要灵石有啥用，还不如赶紧回去把事情忙完，晚上再过来，把卫初也叫上，在溯城好好聚一下。”

　　“真的？”崔与辰眼睛亮了。

　　“真的。”

　　“那我先走了，晚上联系。”

　　龙然点点头，看着崔与辰起身离开了。

　　变得空荡的会议室，龙然静静坐了一会儿，随后也站起身，原地化为了灵体，漫步在安静的走廊上。

　　时隔多年，再次走在公安局的大楼里，尽管相貌没多大变化，但心境早已物是人非了。

　　龙然在楼下的一间办公室看到了林怀青，她正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

　　没多打扰，龙然继续往下走离开了刑侦支队大楼，最后在旁边的一栋楼里找到了禁毒支队所在的位置。

　　一个大办公室里，凌乱的桌面摆着各式文件，白板上贴着关于案情的照片，墙角堆着一箱箱泡面和一袋袋面包。

　　中午大家都吃饭休息去了，空无一人，龙然站在白板面前，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陈鹏。

　　疯人酒吧。

　　看来他们也在往这方面查，但查的还很表面，因为他们没有关键线索。

　　根据陈鹏交待的，A哥名叫潘胜安，而潘胜安就是这家疯人酒吧的幕后老板。

　　相机内存卡里的东西便是潘胜安的涉毒证据，但龙然觉得没这么简单，陈鹏所拍摄到的照片里，肯定有其他更加危险的人或物，所以才引来杀身之祸。

　　至少那把匕首可以证明，潘胜安也还只是一个小喽喽。

　　龙然转身离开了大楼，明天她就要离开溯城了，时间不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林怀青把手里要交接的材料全都拟了一个清单，幸好也才来不久，东西并不多。

　　对于林怀青刚来就要调走的消息，任小元和肖安臣都表示十分震惊，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三人的友谊已经建立了起来，林怀青安慰他们说，有机会会回来找他们聚的。

　　然后她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说是要去京平出差，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忙完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她提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她的警服和白大褂，走出公安局大门，她停下脚步回头静静望去，看见的不仅是庄严肃穆的警徽，还有自己从警五年的生涯点滴。

　　她拿出手机，对着溯城公安局大楼拍了一张照片，就当作纪念了。

　　之后还得找时间回总队，她那边的东西更多，需要花时间整理和移交。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怀青给龙然打了个电话，“喂，龙然。”

　　“你单位的事处理完了？”

　　“嗯，处理完了，准备回去收拾行李，你呢？”

　　“我在书店，过来坐坐吗？”

　　林怀青思索了一下，现在时间倒也还早，于是说：“好，那我过来一趟。”

　　在路边打了一个出租，很快，林怀青就到了墨藏书馆门口，龙然坐在二楼窗边，看见了她的身影。

　　林怀青走上二楼，坐在龙然对面，袋子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龙然看了眼袋子里面的衣服，说：“可惜你之后就不能穿这警服了。”

　　林怀青无奈地笑了一下，“嗯，没办法。”

　　龙然一只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像是在发呆。

　　林怀青看着龙然，脑海里也突然开始想象龙然身着警服的模样，特别是才入警的时候，清澈的眼神，青涩的笑容，或许还有可能是长头发，不，也不一定，缉毒警的话，短头发会更方便一点。

　　“你在想什么？”

　　林怀青回过神，对上龙然平淡的眼睛，浅笑道：“没什么。”

　　但她转念一想，顺口说：“不过的确是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林怀青看了一眼龙然的左手，那上面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金红色纹身，白皙干净，“昨晚……你是怎么了？还有你的伤好一点没？”

　　似乎也预料到林怀青会问，龙然放下手，微微坐直开口道：“这两天，灵界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简单把界缝和诡灵阐述了一下。

　　林怀青低头思索，“那意思就是，阳界除了会发生灵魂鬼变的事情以外，也会遇到类似灵界诡灵入侵的情况，而我们的职责，实际也就是维护两界平衡。”

　　“嗯，而且大部分事件的随机性很强，所以必须时刻做好准备。”龙然顿了顿，“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属于机动队，当事情发生之后上面才决定要不要派我们前去支援。”

　　林怀青无奈笑了一下，“可是现在时间这么紧，我什么都不会，怕到时候反而拖累你。”

　　龙然低着眼眸，语气依然平淡，“不用担心，总部会给我们时间的，而且很多事情其实也没想象的困难，随机应变就好。”

　　“好。”

　　“至于我的伤嘛，出任务时受伤总是在所难免，不过已经治好了。”说着，她撸起袖子，露出右手臂，昨晚其中一处骇人的刀口的确已经消失了。

　　林怀青稍微放心了一些，但依然道：“我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龙然把袖子放下，说：“我不笑的时候，不一直这样吗，你难道忘了被我吓到的时候了吗？”

　　林怀青摇了摇头，“不，不太一样，我感觉你眼里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悲伤，和上阵杀敌时的杀气不一样。”

　　见龙然沉默不语，林怀青也低头道：“昨天晚上你烧得很厉害，而且又叫不醒，我都怕出些什么事，不过还好，早上摸到的时候已经是冰冰凉凉的了。”

　　龙然抬眼看着她，目光里有了一丝波澜，低声道：“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不会有事的，我还没这么容易就死掉。”

　　林怀青柔声道：“没那么夸张，我们现在是搭档了，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随后她转而笑道，“况且，我也不算亏，虽然你吵我睡觉，但我也研究到了一点东西。”

　　“研究到了什么？”

　　林怀青学着龙然之前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缓缓说：“我摸到了你心口的位置，那儿的确是没有心跳的。”

　　龙然挑了挑眉，竟然也浅浅笑起，故意惊讶道：“你还真吃我豆腐啊。”

　　林怀青想起昨晚的情况，到底是谁一直贴过来，谁吃谁豆腐呀，她继续道：“在我眼里人体都差不多，不过呢你是属于养眼的那一类。”

　　龙然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对方，像说悄悄话那般，轻声且温柔地说：“我的躯体是由灵力构成的，不能作数，想摸我的心跳，你得触摸到我的灵魂。”

　　林怀青瞬间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她身体往后退，看见龙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人真是……林怀青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能看出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林怀青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明天我们怎么去京平，飞机还是高铁？要提前订票吧。”

　　“不用订票，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行。”

　　林怀青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理解和接受两界的这些事物了，她继续问道：“那么行李箱也是放进随身空间里面带过去？”

　　“对。”

　　“话说你昨晚还说过要教我用随身空间呢。”

　　龙然微微颔首，“对，是说过，不过现在在这里不太合适，等到了那边再说吧，明天你的行李我先帮忙收着。”

　　“嗯，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联系。”林怀青准备起身。

　　“好。”

　　林怀青走后，龙然静静把桌上的那杯微凉的咖啡喝完，然后下楼给店长和员工交代好工作后，也离开了墨藏书馆。

　　化为灵体飞至溯城上空，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都尽收眼底，时间过得太快太久，印象中的老旧建筑早已被新修的高楼大厦代替。

　　路过记忆中的一个地方，原本坐落在这里的福利院已经变成了繁华的街道，新福利院也搬迁到了其他更加合适的地方，龙然曾去看过，环境和设施都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不知不觉，她的飞行路线也往新福利院的方向偏去。

　　现在夜幕降临，孩子们都在屋里写作业或者玩耍，龙然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房间，最终在院长办公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女人头发白了，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但眼里精气神还跟一如当年，坚定、充满理想和信仰。

　　“龙院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呀？”

　　龙桂兰看着门口的人说：“忙完就休息了，张老师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那我就先走了。”

　　龙桂兰继续低头用笔写着材料，写着写着，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往窗外望去。

　　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