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与B与C》想买一株满天星

3、b的第二条世界线

　　20**年4月1日，上午6:10

　　早晨的光洒在市区中心的十字路口上，这时人还很少，只有几位保洁员在清扫道路两侧。
　　区里最大的百货大楼也建在这里的路口，不过现在还不是开业时间，所以只有楼上的天幕屏在工作。

　　突然屏幕一闪，烂熟于心的广告竟变成了一位美貌少女。她一头金发却让人奇怪不起来，看到她的人只会觉得这位少女本该如此。
　　他们折服于少女完美的容颜，满足于她想要的一切，如虔诚的信徒一样，在屏幕中的声音里逐渐醒来。

　　而天幕屏里，身着华丽拖尾红裙的少女正笑意盈盈地说着自己觉得烂透了的广告词。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权冠大学愚人节最新活动，只要对一个简单问题说出真心话，就可以获得五百元。】
　　【本场活动全程免费，而且只面向今日出生的城区幸运儿，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行动起来吧。】

　　“试试看吧，反正一个区的也不远。”
　　“都让开都让开，我是四月一日出生的，我先来！”
　　“女神你莫说五百块，就是倒贴五百我也愿意啊！”

　　一段广告反复在各大平台播放，于是来到大学里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导致了交通不畅。
　　汽车的鸣笛此起彼伏，许多人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来到门口，在答了一个莫须有的问题后真的得到了五百块。

　　有些不满足条件的人也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一个人从门口走出来就拉住问道：“诶，那里的人问了什么问题啊？”
　　“就是问你有没有在计划毁灭世界。”
　　“好中二……”
　　“是吧。”

　　*

　　20**年4月1日，下午4:30

　　本权冠愚人节活动被推上热搜第一，导致这个结果的b却悠闲地坐在寝室里。他扫视了一眼手上已经划掉一半名字的清单，哼着小曲转着笔，可见心情有多好

　　“你个混蛋！”
　　一个枕头旋风迎面杀来，精准扑到b的天灵盖，彼时抬起头，就看到换回校服的c坐在床上气得满脸通红。

　　“什么傻逼广告词，败坏老娘形象！”
　　“有效就好了嘛。”
　　“那你欠了我这么多五百，打算怎么还？”

　　b转笔的手一顿，他也自知理亏，只能讪讪道：“大不了我多打几份工嘛….”
　　“你是还想体验一天打二十份工，最后住院吗？”坐在床头打游戏的a幽幽开口。

　　“这次不会住院了，真的！”
　　a不想说话，并且丢了一个枕头表示拒绝。

　　“不过现在这样的进度，一天之内根本找不到真凶吧？”
　　c仰头躺到床上，她恍惚地看向头顶的灯光，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听到这句话的b只是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指，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来了。”
　　b起身打开门，结果还没等看清来人就被一抹布捂住口鼻。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他回过神时已经四肢无力地倒向对方。
　　在昏迷的最后几秒，他只听到了c焦急的呼喊声。

　　*

　　20**年4月1日，下午5:30

　　b的意识逐渐清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环视一圈发现周围全是身着黑衣手捧枪支的蒙面人。
　　他身处在一个封闭的昏暗房间里，四肢也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这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是从前方的大型屏幕发出的。就在他仰头的瞬间，屏幕像是有感应般地暗下了，紧接着一个摄像镜头出现在上面，其中是一位坐在红沙发上的西装女子。
　　摄像头只对准了她脖子以下的躯体，所以b根本无法知晓她的面容。

　　“你的抗药性不错。”那是变音后的男声：“这个药本该让你睡到天亮。”
　　“让我睡到被雨穿透是吗。”

　　b嗤笑一声，他轻蔑的态度换来了无数对准他的枪口，但他一向不在意这些，甚至胆大地直视起屏幕里的幕后真凶。

　　“你出现在这里估计是有什么废话要跟我说吧，流程走快点，我赶时间。”
　　对于这样的态度，屏幕里的人也不恼，她用温和的语气缓缓说道：“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是想引我出来，而我们也并非要与你为敌，只是想来谈一笔交易。”

　　“我有办法让你和你的朋友躲过末日，只要你不再阻拦我们的计划，如何？”
　　“……我的朋友在哪儿？”

　　像是回应了他的话，一束灯光照到右前方的角落上，被光包围的正是昏迷的a和c，他们的手脚都被绑住，嘴上也被贴了绑带。
　　确认是两人后，b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的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这时已经没有轻率的举止了。

　　他的眼神里透着杀意，屏幕里的人却对这个转变十分满意，她说：“只要你安分地度过今天，我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的……”b重复了一遍，他觉得对方的话实在好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无非是想要朋友安好……”

　　屏幕里的话语还没说完，在场的人就听到子弹撞击屏幕的声音，顷刻间，所有人都望向了声源处。
　　椅子上的绳索被不知名的锋利物割开，刚刚还被绑住的青年已经站在了那里。他右手作出一个握枪的手势，手上偏偏空无一物。

　　谁也不知道那把枪在哪里，但开枪的人毫无疑问是b。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比较贪，朋友和世界我都要。”
　　“愚蠢！”

　　女人的呵斥一落，黑衣人与b几乎同时按下扳机。

　　原本人数悬殊，怎么想都该是青年落败，可黑衣人们却发现b竟然能在枪林弹雨中从容不迫地前进。每一颗射向他的子弹都被无形的屏障弹开，而本人则是握着一把看不见的枪支，一击倒一人。

　　“你们不会以为，小爷我这么拽只是在纯装逼吧？”
　　“闭嘴，你这个偷窃神力的该死之人！”屏幕里的西装女子猛得起身，即使摄像头里不显示，光听声音也能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愤怒。
　　她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平复了激烈的情绪，紧接着右手指向b，像是代行神旨一般傲慢地降下判决：“汝窃取神之权柄，罪孽已无法洗清，吾等圣行教愿代行圣裁，以烈火焚烧罪人。”
　　随后女子熟练地将两个手掌摊平，交叉着端放于胸前，说完最后的祷词：“愿平衡与你我永在。”
　　黑衣人是忠实的随行者，在女子将祷告说出后，也不约而同地跟着咛喃了一遍。

　　b可没功夫陪他们装神弄鬼，他趁着对方说法的功夫，溜进昏暗处毫不犹豫地解开了a和c的绳子。然后很实在地砸下两拳头，疼醒了两人。
　　c睁开眼先是吓了一跳，b也没功夫和她解释，现在带着两个人他不方便和对面硬抗，于是直接说：“我开路，咱们逃，懂？”
　　这对话让两人想起了过去一起打的联机对战，顿时无言的默契感油然而生，他们点头起身，整装待发。
　　b环顾四周，发现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重重包围。他们站在门口，举枪指向他，仿佛b前进一步就打算开枪。

　　他直接迈开腿奔向前方，瞬间，无数子弹像末日雨滴般落下，只是这次他用空气屏障挡住了这些威胁。
　　b能感觉到周围一切的死物都像是活了过来，风与气，黑暗与光明，一切的事物都在自己的掌控下，仿佛他可以主宰一切。
　　——这就是神权吗？

　　他驱使着风，将拦路之人全都按倒在角落，对方如蚂蚁一般的挣扎让他产生了一种得意的快感。
　　可他们眼神里的蔑视，却像一盆冷水泼在他的脑袋上。

　　b不受控制地想：
　　为什么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就因为我拿了神权吗？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诅咒一样反复在脑海里回荡，他不由自主地收减了力道，直到c的喊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他愣愣地回头。

　　霎那间，猩红的液体夺取了他所有的目光，b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血液从a的胸口流出，他无措地上前扶住对方，用双手捂住伤口，可血液还是接连不断地流淌。
　　“他帮你挡了子弹。”c用哽咽的声音说出了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b咬牙暗骂了一句，他双手抱起a，不顾一切地想要出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至少要赶上抢救时间！

　　可是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轻了，困住他们的地方却有着走不完的长廊。
　　“没事的，只要我们能出去……”b双眼布满血丝，双腿不知疲倦地向前跑着。
　　他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就像是一把小刀在凌迟自己的心脏。它们把跳动的心切成片状，让他奄奄一息却不至于死去。

　　“够了。”
　　在那一刻，他再次听到了c的声音。
　　带着莫名的惶然，他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女。

　　“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
　　少女的话是凌迟的最后一刀，切下了心脏的核心。
　　无形的鲜血飞溅在心里，他哑口无言地看向c，仿佛失去了呼吸。

　　“你走吧，我留下来陪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c拿起地上残留的枪支，她脸色平静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大脑，对b说：“再见了。”

　　——砰。

　　他的手突兀一松，一具遗体就这样倒在另一具的身边。
　　鲜血冲进视线，他喉咙干哑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慢慢地捡起了c手里的枪支。
　　冰冷的触感从右脑旁传来，b朝两具尸体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他回答道：“那下回见。”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