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沂》滴嗒嘟

15、第15章

　　大爷确实没说错，白天避暑的人都在晚上出来了，马路上散步的人影晃动，烧烤摊热闹，另一个鼓噪的地方就是酒吧。

　　唐梨推开门，人声杂乱，节奏的鼓点像是敲在了心脏上，一瞬间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她等身边的宋沂走进去，然后松手关门。

　　下午女孩儿给宋沂发来了酒吧定位和卡座号，她们跟着定位找到了这里，本来是约着在酒吧门口碰头再一块儿进去的，但她们稍微来迟了些，女孩和她的朋友们就先进去了。

　　她们俩其实一般都是去清吧，听着音乐喝喝酒，和朋友聊聊天，现在乍一进来都不太适应，越往里走音乐声就越发强劲，想要说话只能凑到对方耳朵边大喊。

　　唐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总是让她焦躁不安，但某些情况下她又能接受，就比如现在，灯光昏暗，谁也看不清谁，除了音乐声耳朵里也什么也听不见，舞池里人群蛇一般的扭动，发丝和手臂挥舞在各色闪烁的灯光里。

　　这样的环境总是会放大人的欲望，他们在黑暗和酒精里变得放肆，眼神散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种环境里唐梨一点都不会不安，她甚至觉得安全舒适，所有的人的面庞都在黑暗里变得模糊，彼此即便是面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用不着压抑和隐藏，杂乱斑斓的灯光扫过眼前时仿佛在梦里一样。

　　像陆地上的海底，她潜在里面海草一样摇晃。

　　订的卡座在前面一点，靠近舞台和舞池，走近了才能看清桌上的号牌。

　　卡座里坐着两男两女，除了白天过来要微信的红发女孩和穿着白T的男孩外，还有一个披散着黑色长直发的女孩和一个穿着宽大背心戴银色链子的男孩，几人白天远远见过，也算有一面之缘，见了唐梨宋沂过来纷纷站起来和她们打招呼，顺道也给她们俩让出位置来。

　　“需要做自我介绍吗？”宋沂挨着唐梨坐下问他们。

　　“随便吧，”红发女孩和朋友对视一眼对她们说道。

　　宋沂支起胳膊靠在沙发扶手上，她换了条修身的裙子，双腿交叠，慵慵懒懒的，“那就别做自我介绍了，各自保持点神秘感，来个低配版的假面舞会怎么样？”

　　没人有异议，“舞会”开始。

　　陌生人在酒吧最快的破冰方式无非是酒和酒桌游戏，装着冰块的小桶在桌子上冒着凉气，酒水和小吃陆陆续续上桌。

　　几个年轻住得近，喝酒不用多顾及些什么，唐梨今天也不用骑车，捞了瓶威士忌摆在手边，反倒是宋沂只开了瓶啤酒，她今天是司机，可不想在回去的路上开进海里。

　　第一场是骰子游戏，每个人的骰盅里有五枚骰子，众人摇骰开盅，点数最少的那个人需要通过观察来猜点数最多的那个人的经历或者性格，猜错了自己喝酒，猜对了对方喝酒，如果点数最多或者最少的人不止一个，那就重骰。

　　骰盅摇晃，开盅。

　　第一局点数最少的是穿背心的男孩，他来猜，点数最多的人是宋沂，被猜。

　　男孩盯着宋沂几乎想破头，末了摆烂，“你是个漂亮的人。”

　　众人笑成一团，红发女孩主持局面，“这可不算啊，推测的才作数，”她推了瓶酒到男孩面前，“喝！”

　　宋沂靠在唐梨身上笑，她对男孩点头，“说得好！”

　　男孩笑，仰头喝了口酒。

　　第二局点数最少的是唐梨，她来猜，点数最多是白T男孩，被猜。

　　唐梨神思倦怠，不想多动脑，她夹起冰块放进玻璃酒杯里，倒上威士忌，随口猜测，“你喜欢打篮球，”她自觉这样随意的猜测对不了，说完了就晃晃杯子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她探手拿起酒瓶再次倒酒。

　　男孩傻乎乎的，“你猜对了！应该是我来喝，”他拿开瓶器开酒，喝了一大口。

　　唐梨没想到瞎猜也能猜对，放下酒杯窝进沙发的阴影里，“我今天该去买张彩票的，”她懒懒地笑。

　　宋沂把手交到她面前，唐梨伸手拍她的掌心，“干嘛？”

　　宋沂移开手开始摇骰，“接好运呗。”

　　第三局点数最少的是红发女孩，她来猜，点数最多的人是宋沂，被猜。

　　“又是我啊？”宋沂把刚刚和唐梨击过掌的手心贴到唐梨衣服上蹭，“你是不是把坏手气都传给我了？”

　　“小心我告你诽谤啊，”唐梨把衣服从她手里拉回来。

　　红发女孩没有多做思考，她说，“你学生时代暗恋过别人。”

　　她身边的朋友起哄，“嘁——，谁上学时没暗恋过啊，不算不算！”

　　“对象是女孩子，”红发女孩补了一句。

　　“你都知道人家性取向了，那暗恋对象肯定是女孩子啊，这还用猜，”朋友们不买她的账，继续起哄，“不算！不算！”

　　“喝！喝！喝！”

　　“行吧，”红发女孩只得喝酒。

　　“也没猜错，我陪一杯吧，”宋沂出声道，她拿起酒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这一场酒桌游戏到此结束，原因是他们两方彼此知之甚少，猜不出来，而红发女孩那方四人对内部又互相知根知底，根本用不着猜。

　　“你从哪儿找的破游戏啊？太难了，”红发女孩朝白T男孩抱怨道。

　　白T男孩摸头，“度娘……”

　　“你当爷爷我是福尔摩斯啊，” 背心男孩往白T男孩手里塞酒，“你自罚一杯！喝！”

　　“接下来玩什么？”他们征求唐梨和宋沂的意见。

　　唐梨和宋沂对视一眼，宋沂轻轻摇头。

　　她去酒吧本就少，而且也不玩酒桌游戏。

　　唐梨也差不多是这样，“那就随便你们吧，”她拿起酒杯喝掉杯底融了冰块变凉的酒，眯起眼睛，伸手再次倒酒。

　　那边几人得了回信，低着头嘀嘀咕咕开始商量，一人一个主意，谁也说服不了谁，音响里这一首音乐放完了又换了一首，还是没有结果，最后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的黑长直女孩拍板，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吧。”

　　没有异议，第二场游戏开始。

　　还是摇骰子，摇出点数最多的人作为赢家问问题或是提出惩罚，点数最少的人为输家，罚酒一杯，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后对赢家的提出的问题给出真实答案，或是执行“大冒险”惩罚，拒绝回答或惩罚则再喝三杯。

　　骰盅摇晃，开盅。

　　第一局赢家是黑长直女孩，输家是红发女孩。

　　红发女孩毫不犹豫，“大冒险！”

　　黑长直女孩抬起眼，手指了一个方向，“问舞池里那个女人愿不愿意娶你，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健康与疾病，说出完整的结婚誓词。”

　　红发女倒了满杯酒喝下去，放下杯子，“走了！”她抹抹嘴朝舞池走去。

　　黑长直女孩没看她，等红发女孩走了，拿起酒瓶给她喝空了的酒杯里重新添满酒，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红发女孩移去了舞池，想看笑话，唯独她静静地盯着酒杯里冒出的气泡眼也不抬。

　　这俩人中间有一股奇怪的氛围，唐梨看了女孩一眼，没多做理会。

　　那边舞池里红发女孩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这个角度能看到她拿出手机搜了些什么然后照着念，应该是搜的结婚誓词，她的身边围着一小撮看热闹的人，估计是和女人一起来的朋友，红发女孩说完了放下手机等待女人的回答，太远了她们听不清女人的回答，但能看见周围好几个人都笑弯了腰，视线里红发女孩得了回答转身回来，走了没几步背后的女人叫住她，扬手送了她一个飞吻。

　　“人家答应了吗？”红发女孩刚一走近，背心男孩就靠在沙发靠背上问她。

　　红发女孩咧嘴一笑，“那当然是——没答应啦，”她旋身坐下，“人家女朋友就在旁边，差点没吃了我！”

　　“至少还送了赠品飞吻嘛，”宋沂玩笑道，“你还是有机会的。”

　　背心男孩边笑边拿肩撞白T男孩的肩，两人一人拿了一杯酒作势交杯。

　　背心男孩深情款款，“你愿意娶我吗？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健康与疾病，你……”

　　白T男孩打断他的话，冷酷道，“我不愿意！”

　　红发女孩朝这两人一人踹了一脚，“滚远点！”

　　他们在一起打闹嬉笑，黑长直女孩喝了口酒，看着红发女孩打闹，弯起眼睛浅浅的笑。

　　宋沂想起一部电影，靠在唐梨耳边给她说里面的一句台词。

　　“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唐梨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宋沂干脆趴在她肩上，嘴唇凑近唐梨的耳朵，“我说！我之前在一个电影里看到过一个特别有感觉的结婚誓词，刚刚突然又想起来了。”

　　“哦？什么台词？”唐梨问她。

　　“它是这样说的，”宋沂回忆台词。

　　“With this hand, I will lift your sorrows.”

　　“Your cup will never be empty,”

　　“For I will be your wine.”

　　“With this candle, I will light your way into darkness.”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唐梨，你有看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