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薄荷凉风

11、探望

　　接下来的一个月，鲲鹏广告接了一家大型国企的广告策划，全公司上下忙得人仰马翻。沈冰白天忙工作，周末去医院陪爸妈，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
　　周五晚上，她接到Steve的电话：“沈冰，近来可好，我们部门最近开始筹备CMEF也就是中国国际医疗器械展览会，下周一你过来沟通下具体方案？”
　　“好的好的，我挺好的，你的美国之行怎么样？”
　　“很精彩，之前疫情只能开线上会议，这次能线下接触美国的同事感觉还是很棒的。对了，Alex住院了，你近期要不要去看他一下？”
　　“啊！林远怎么了？”沈冰心里一沉。
　　“本来是一顿应酬引起的胃出血，结果Alex去医院后检查胃部同时发现心动过缓，医生说最好住院做个全面检查。”
　　“你们公司没有每年体检么？哦，不好意思，他在哪个医院？”
　　“省人民医院。”
　　放下电话，沈冰忽然觉得心浮气躁。她先是拿起傅湘刚泡好的咖啡烫了自己一嘴，接着打印完文件又把咖啡洒在了白纸上。
　　“冰姐，你怎么了？”傅湘发现沈冰擦桌子又碰翻了笔筒之后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我出去跑个客户！”她向来思路清晰，但是今天下午却意外有点恍惚。
　　打车到省人民医院门口，沈冰打电话问了Steve林远的病房号，然后就直奔住院部。
　　到了病房门口，沈冰深吸了一口气，她打开病房门，喊了一声：“林远在么？”
　　虽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当沈冰看到了穿着病号服身上挂了一堆电线背着一个黑盒子的林远的时候，瞬间就有热泪盈眶的感觉，她拼命控制了一下情绪，抬头问他：“那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住院了？”
　　“沈冰？你怎么来了？”林远看到她很惊喜，“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段时间工作忙，应酬时候多喝了一点胃难受就来医院了。”
　　到这个点了还瞒着我，沈冰看了林远一眼：“胃难受为什么要做动态心电图？”
　　“……就是意外收获，本来是来看胃的，没想到心脏也不好。”林远讪笑道。
　　“你那种工作节奏身体早晚都要出问题！又是出差又是加班，你今年才几岁就心动过缓了？！”沈冰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正好隔壁床有个大爷过来倒水，十分同情地看了林远一眼道：“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好，媳妇多少要念两句。”
　　“你管好自己就行，还有脸说别人。”隔壁床的大妈凉凉地回了一句。
　　“我年纪大了我不一样，你确实太年轻。”大爷拍拍林远的肩。
　　沈冰意识到自己激动的情绪，她缓和了一下道：“医生怎么说？”
　　“安排了一堆检查，详细的诊断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我挺好的，这不没事么？”
　　“吃饭了么？”
　　“嗯，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叫个外卖。”
　　“胃不好能吃外卖么？”
　　林远刚拿起手机准备打开点外卖，闻言又放下道：“那不吃外卖吃什么？我都不敢告诉我妈，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那我真的完了。”
　　林远父母感情一般，他读大学期间父母就离婚了，林远一直跟他母亲一起生活。
　　“我去附近打包点好消化的吧。”沈冰拎起包准备出门。
　　“你打包和外卖送过来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要回家给我亲手做呢？”
　　“我只会煮泡面！手机给我看看，我两点个粥吧！”
　　林远开心地把手机递给沈冰。最后，两个人点了一锅潮汕排骨粥加手撕鸡，送到的时候还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林远躺到病床上道：“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应该喂我喝粥？”
　　“如果你手断了的话可以有。”沈冰在回工作微信，头也不抬地回道。
　　排骨粥清香绵软，手撕鸡腌制入味。
　　沈冰拿起勺子吹冷了粥送到林远嘴边：“快张嘴。”
　　林远受宠若惊地吃了一口，他微笑望着沈冰，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沈冰问他。
　　林远摇摇头，继续望着她。沈冰的侧脸线条柔美，尤其是吹粥的时候，两腮鼓起尤其可爱，他看着她，忽然就生出一种幸福充实之感，浑然忘记了疾病对自己的威胁。
　　吃完饭，两人并排坐在医院的病床上。
　　“对了，沈冰，我能麻烦你个事么？”
　　“你说。”
　　“我后天要做个肠镜和胃镜，医生说必须要有人陪同，我也不敢告诉我妈……”
　　“好的，知道了，我后天一早过来可以么？”
　　“谢谢你啊，沈冰！”
　　“不早了，我要不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我空了再来看你。”沈冰拎起包出门。
　　“好的，你路上当心。”
　　刚走出住院部的电梯门，沈冰看见对面迎面走来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太太，这不就是林远的母亲么！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了，沈冰连忙按上电梯门，拿出手机给林远通风报信：“我在一楼大厅看到你妈了，我两差点撞上，我现在坐电梯上楼来了，这下怎么办？”
　　电梯门一打开，沈冰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背着Holter的林远。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这里还有一个走下去的楼梯，我先带你去那里，你先走，然后我再回来。”
　　“你妈那里怎么办？”
　　“没事，她最多念我一顿，别连累你跟我一起挨批就行。”
　　两人一路快走赶往消防安全门，沈冰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碰上，就在两人快要走到消防门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一声呼喊：“林远，你要去哪儿？”
　　林远一推沈冰，回头道：“妈，你怎么来了，我去个卫生间。”
　　“你住院了你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去菜市场碰到你们公司Fiona的妈妈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林远的母亲刘淑英拎着个保温壶怒气冲冲地瞪着林远，看到他的病号服和Holter之后又担忧心软道：“儿子，你怎么样啊，人难受不？”
　　“妈，我错了我错了，您消消气。”林远态度十分诚恳，一把接过刘淑英手里的保温壶。
　　“前面那姑娘是谁？”刘淑英还是看到了沈冰，“林远，你生病瞒着我也就算了，你不会谈恋爱也要瞒着我吧，怪不得让你去相亲你死活不肯去。”
　　沈冰本来已经到了消防门门口，只要一推开门她就能远离身后的这场家庭伦理剧。她的手已经推在消防门上了，自由之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她放弃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陷入这场误会中，于是她转头对着刘淑英道：“阿姨好，我是沈冰。”
　　刘淑英愣住了，隔了一会冷笑了一声道：“沈冰，你是林远大学时候那个沈冰么？”
　　“妈，她……”林远想拦住母亲。
　　“你闭嘴！”刘淑英训斥道。
　　“是我。”沈冰答道。
　　“沈冰，我记得你，你大学毕业那年就跟我儿子分手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两还能在一起了，你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阿姨你误会了，我两现在是工作上的来往，纯公事。”沈冰解释道。
　　“纯公事，我一个当妈的都不知道他住院了，你不但知道你还能过来陪着他？！”刘淑英的逻辑不可谓不清晰。
　　“我也是刚好从他同事那里知道他住院了，刚过来探望他正好遇到您。”沈冰正色道。
　　“事情就是这样，妈，先让人家回去吧。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林远拉住他妈的手要往相反的病房方向走。
　　刘淑英一把甩开林远的手，望着他道：“妈问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也没忘记她？”她指了指沈冰。
　　走廊里过来一个护士，边走边提醒道：“病房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沈冰，你先回去吧。”林远再次拉上了刘淑英女士的手，然后不顾她的百般嫌弃拖着她往回走。
　　“好的，那我走了。”沈冰推开了消防门，想了想又回头道：“阿姨，他背着24小时动态心电图监测，心动过缓叠加胃病，他肯定挺难受的，瞒着您也是怕您担心，您别说他了，待会影响心电图结果就不好了。”
　　说完，她彻底松了口气，自顾自下楼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早点走，还不如不遇到，沈冰在骑着小蓝车赶地铁的路上深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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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讲完一个故事，在此过程中不可避免会遇到很多问题，不过慢慢解决就好了。
如果有意见建议，欢迎留言，我会坚持把这个故事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