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桂花香》今晓

38、小太阳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外走。
　　萧衿问：“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总是泡在实验室啊。”
　　程牧点头：“确实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较多，图书馆人太多了，相比起来实验室要清静很多。”
　　两人现在都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便沿着进来时的路溜达着出去。
　　“而且啊，这片树林里有许多鸟，每到傍晚的时候，鸟儿们回窝，叽叽喳喳很热闹。” 程牧指着一处玻璃走廊，“我经常在那里听它们的声音，有时候也会有一两只胆子大的小鸟落下来，后来我就会装点面包之类的食物在包里。”
　　萧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可惜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冷，鸟儿们出门越冬还没有回来。
　　程牧猜到萧衿在想什么，说：“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来。”
　　”好啊。“萧衿道，“不过你不嫌它们吵吗？这么大片树林，得有几十上百只鸟儿吧？”
　　程牧道：“很奇怪吧，我会觉得它们的叫声很、很温馨，白天的时候这里很安静，难得能听到几声鸟叫，但太阳快要下山，林子里立马就喧闹起来，等天再黑一点，林子又安静下来。”
　　萧衿明白了，程牧在这边上学的几年，恐怕过得并不怎么好，她捧着程牧的脸，说：“哎哟，小可怜鬼，以后有我陪着你啦。”
　　程牧应：“嗯。”
　　现在氛围很好，程牧不想破坏。
　　现在氛围很好，也许可以趁此坦白一些事情。
　　他总是赌她心软。
　　程牧道：“我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有程牧牵着，萧衿走路并不老实，她蹦下一级台阶，刚准备加到两级，听程牧语气迟疑又严肃，她也规矩了。
　　“嗯，你说，我听着。”
　　“开学那天，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啊？”萧衿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即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一时不懂好好的怎么提到这个。
　　萧衿道：“所以呢？”
　　程牧道：“所以你以为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在费尽心机骗你了。”
　　“骗”这个字用得有些严重了，看到喜欢的人想快点和对方成为好朋友罢了。
　　萧衿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相反，他不是因为叶一辰的嘱托才照顾她，她感到更高兴。
　　原来不是沾了别人的光，就是他想对自己好。
　　萧衿问：“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抱歉啊，我没什么印象了，你给点提示好不好？”
　　程牧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想过很多种萧衿知道他别有用心接近后的情形，可怎么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
　　那是不是，即使他再多展露一点自己的阴暗面，她也能接受？
　　他就是这样，自私怯懦，不想失去她，也没有勇气坦白，只能一点点地试探她对他包容的下线在那里。
　　程牧说：“是有一年的母亲节。”
　　萧衿想了想，实在想不起以前还在哪里见到过程牧，但他提到母亲节......萧衿记得有年母亲节她给好多妈妈们送花来着。
　　她也给他妈妈送过吗？那他的妈妈......
　　没由着萧衿想多久，程牧给出了答案：“你给我妈妈送过一支玫瑰花。”
　　果然。
　　萧衿表情变得很微妙。
　　所以哪有平白无故的喜欢呢？程牧肯定觉得那个给自己母亲送玫瑰花的姑娘善良又美丽。
　　只是不是她。
　　“所以是因为我送了一支玫瑰花给阿姨？”
　　萧衿有点沮丧，她对此毫无印象，那天送出去的花太多了，她错过了唯一一次和程牧妈妈相处的机会，也不记得那时候程牧的样子。
　　“可那其实是我的实践作业。”“不，是因为你送了我一支向日葵。”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等接收完对方的消息，两人都愣了。
　　最后是程牧先笑了一声，感叹道：“原来是这样。”
　　知道真相后萧衿更沮丧了，说：“所以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把回忆里的我粉饰得太漂亮了，可其实我只是在完成一份作业而已。”
　　程牧道：“向日葵也是吗？”
　　“啊？”萧衿还没反应过来，“我记得当时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任务是给自己妈妈送一束花，哦，对，是我们的手工作业！那个星期刚好老师教我们做了康乃馨，正好又到母亲节了，老师就让我们做一束花送给妈妈。我家是开花店的嘛，我妈就让我给其他妈妈也送一束花，我就抱了一把玫瑰花出去......”
　　程牧语调不自觉上扬：“向日葵不是你的作业。”
　　当然不是！那就是送给他的！只送给了他！
　　萧衿说：“那天我就送了一朵向日葵。”
　　因为那天她看到有个哥哥长得好好看，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开心，每个收到花的人都很开心，于是，她就送了一朵给他。
　　她希望他也能开心。
　　“所以开心吗？阿牧。”
　　那朵太阳花让他的生活明媚了好久，怎么会不开心呢？
　　程牧说：“开心啊。我后来去花店没看到你，以为再也遇不到你了，没想到从叶一辰那里听到了你，更没想到后来能和你成为同学。所以当再次相遇的那天，我故意装作是因为他才和你做同桌，那是我的私心，却偏装得为难，故意要你主动靠近我。”
　　你想把我拉进光明，可我却想将你扯进黑暗。
　　我想用我满身的污泥把你也染黑，可干净如你，让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有多脏。
　　萧衿却说：“啊，没关系啊，我本来也喜欢你嘛。”
　　本来就......喜欢？
　　“我没好意思告诉你，那天你和叶一辰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好帅！那天太阳就是为你升起的吧，光全照在你身上，你整个人都在发光。”萧衿说，“当同桌是你主动的，可后来坐在一起了，是我主动找你说的话！”
　　“我故意的。”
　　程牧说：“我故意少领了一本数学书。”
　　因为叶一辰说她数学好，他以为她会竞选数学课代表的，没想到最后是语文课代表。
　　但她还是很热心地帮同桌去老师那里要了本数学书。
　　萧衿笑了，兜兜转转，原来当年在算计的不止她一个。

　　萧衿是课间操的时候听说程牧差一本数学书的。
　　“我刚好像听到程牧说没有数学书。”
　　“是吗？那等一会课间操结束了我问问他，哎！程牧，听说你没有数学书？”
　　程牧说：“嗯，没找到。”
　　“会不会是有人拿错了啊？你们有看到程牧的数学书吗？你写名字了吗？”
　　程牧说：“写了，回去再找。”
　　第一次出操，男生女生按身高个站一列，排位置的时候萧衿偷偷垫了脚，可是程牧太高了，萧衿还是隔离三四个位置。
　　女生前面似乎又加了人，萧衿一点点退后，最后和程牧站到一排。
　　！！！
　　“萧衿，再往后退一点。”
　　......
　　还没来得及高兴，萧衿就被挤到了后面。
　　早知道不垫脚了。
　　萧衿心不在焉跳完广播体操，队形聚拢后，老师又调整了几个位置，调着调着，她就和程牧站到了一排。
　　“嗨，同桌。”萧衿很是热情，但天知道她心跳多快。
　　啧，刚跳操跳太狠的。
　　她的同桌就很冷淡，只是点了下头。
　　“听说你数学书不见了？”
　　“嗯，还没仔细找，也可能在抽屉里没找到。”
　　萧衿也点了点头，也不是很冷淡。哼，不过她要高冷一点！
　　校领导讲完话，队伍解散。
　　萧衿瞬间跑没了影。
　　程牧明明记得叶一辰跟他讲过，萧衿很不擅长体育运动，尤其是跑步的。
　　也可能是人太多了。
　　所以叶一辰是怎么在人群中准确找到他的，他们隔了四个班八条纵队啊！
　　“阿、牧！嘿，我听说你们班主任很凶啊，怎么样怎么样？真的很凶吗？有多凶？今天骂你们没？”
　　程牧被叶一辰拽着边走边说，等他回了教室萧衿却没在。
　　下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了，她不是数学课代表，数学书不见了这种事找不了她。
　　他们不是小学生，这种事本来就麻烦不了别人，何况——萧衿回来了。
　　“你的书找到了吗？”
　　“没有。”
　　当然找不到，他本来也没领，要上课了，找老师领一本去吧。
　　“喏，我刚去办公室了，顺便帮你要你一本。”
　　程牧微怔，这下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了。
　　“谢谢你。”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好，班会上已经和大家认识过了，就不多寒暄了，这学期我们课程很紧啊，大家可以先看一下目录......”
　　“报告！老师，我书不见了。”
　　同学们笑了笑，数学老师也跟着笑了：“好了，安静，先和同桌一起看，下课了去你们刘老师那里拿。”
　　失策，还可以这样！
　　原来当年暗自懊恼的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