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有暗生香》Constraint

1、第 1 章

　　轰隆隆，漆黑的夜空中，猛地炸开一条狰狞的紫色的闪电。
　　闪烁的电花照亮了女子惊恐的脸，真是人倒霉到一定境界了，就会被雷劈。
　　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歌舞升平，暖意融融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女孩在水面挣扎，呼喊声渐渐弱了。
　　不知道是谁的轻叹，就这样落在我的耳边。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从前一眼便可以望得到头的人生从此刻射进了一道光。
　　“来人啊，大小姐醒啦。”模糊中，我听到这样的话，俗套到会在各类影视里出现，清晰而直接地表明一件事，我，穿越了。
　　头顶的纱帐，最先掀开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小胡子。他小小的眼睛里含着一点点的希冀，在我想应该哭还是笑的时候，他胖胖的背后伸出来一只莹润的玉手。
　　我顺着手臂往上看，那是一张明艳大方的脸，面色却沉静如水，直钩着一双眼看我。若不是看见她头上还在晃动的珠穗，几乎看不到她的情绪波动。
　　瞬间，泪意蒙上了双眼，“额娘···”
　　嘶哑的声音让那个美妇人一下软倒在床边，伏在我的床边，哀道，“真是前世欠的你的，今生来讨债来了。”
　　旁边站着的男人应该是我的阿玛，低垂着脸伸手一下一下揉着着妇人的背。
　　眼泪不听使唤地越涌越多，胸腔里仿佛藏着一股气，不能顺下。
　　“咳咳咳，女儿的错，是女儿不孝。”
　　一句话说下来已是费力，胸腔里的痒意，很快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额娘慌忙吩咐一个婢女进来扶起我，大抵是先前喊话的，叫做玉絮。她伸手拿帕子替我擦着嘴，又拍着我的背，半响，感觉气顺了。我早已无力地躺倒，她又亲自一勺一勺将苦药喂我喝下了，仔细捻了一颗蜜饯压在我的舌下。
　　她看着我，眼里的哀伤与心疼仿若凝成实质，落在身上，见我气顺了，这才心神不宁的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又喊了一个婢女，一起伺候我。
　　那个存在感不强的阿玛，这才移动着他胖胖的身体到我床边，细小的眉眼射出一道厉色，“好好休息吧，闺女。这次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我强撑起眼皮，细细打量着房间，正对着床是绣工精湛的屏风，绣着五福之鸟，既有祥瑞的意思，又不乏俏皮灵动。光影之间的变换，好像整只鸟都活过来了。
　　梳妆台正对着右侧的窗棱，光照进来，铜镜里面正倒映着一个面容通红的少女，我出神地望着那张陌生的脸，在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你是谁？
　　亦或者我是谁？
　　这是我穿过来第一个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很快又再次神龙活虎起来。她对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当时人多，竟没有一人发现，当下活过来真是神仙保佑。她自然是我的贴身侍女玉絮，她的年龄稍微长我一些，在现代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不过，神仙保不保佑我不知道，鬼上身的概率大概是高一点的。在我有意识地打探下，这是一个被穿成筛子的时代，归功于现代清朝剧的影响，康熙一大家的事情似乎都能被说上一嘴。我感到既是惊喜，又是恐惧。惊喜的是我将亲眼见证这个时代的辉煌，恐惧的是我将不再作为历史的旁观者，而是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而我在这其中又或者起到一个什么作用，亦或是淹没于历史的尘埃，抑或是推动历史的一笔。
　　我现在叫做完颜花雪，我的阿玛就是历史上康熙帝第十四子恂勤郡王允禵嫡福晋完颜氏的父亲，说来惭愧，阿玛膝下儿女众多，倒也难以确定历史上的十四福晋。
　　我是被额娘喊起的，两个人一起坐在塌子上，她拉着我的手，细细地描摹着我的脸。大半的困意瞬间就消了大半，穿越这件事很为诡异，就是在现代也是会被抓走做实验的那一种。可随着她的开口，我也渐渐放下心来，并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拳拳爱女之心，那是一个母亲的眼神。
　　“春天虽然来得早，可还是带着点寒气，白日睡多了一定头疼。”相处久了，我也明白她看似生人勿近的冷美人，其实是个性子急躁，刀子嘴豆腐心的性软之人。
　　“知道啦，不过是不留神就睡着了。”我反握着她的手，顺势依靠着她的肩头向她撒娇。“对了，额娘，我前天听说害我的人还没找到。”
　　“是哪些嘴碎的，当真是不知死活了，把他们一起都发卖了。”她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当下便要站起身。
　　我摆摆手，“这倒不是，只是府内人员换得厉害，想不知道都难。”她一听自然也抱紧了我，“我们宝贝不怕，额娘会保护好你的。”
　　我点了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生病的日确实不好过，哪怕有玉絮在我身边24小时陪伴，我也觉得日子漫长难捱，在病情好转的时候，又得了准许。我终于可以出自己的院门，看看这具身体的家了。亭台楼阁，花池水榭。沿着长长的回廊，时上时下，弄得我脑袋晕晕地。
　　走走停停，看着这里也像，那里也像。也只好就地坐着歇下，身后的是玉絮，她也是被我的操作弄得不着头脑。“小姐，都快走到外院了，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担心我的身体，笑嘻嘻地拉她的手，“哎，好姐姐，再不出来走走，躺在床上四肢都快躺化了。”
　　注视着廊外的一方假山，却不见她回，我疑惑转过身去，却见两个青年的人，一前一后地站着。
　　“罗明泰，这是你家的格格，倒是有意思的很。”说话的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眼里含着一丝戏谑。“过来，让本贝勒看看，是少了哪只胳膊，又是哪只腿。”
　　我想到历史上，罗明泰应该是做过四阿哥的伴读，他又自称贝勒，想必就是历史上的雍正皇帝了。我微微一怔，身子比意识快得多，当下行了个大礼。
　　“参见四贝勒。”
　　他没说话，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
　　“回贝勒爷的话，谢谢爷的关心，奴才还是健健康康的，有胳膊有腿。”我的头紧紧贴着地面，只听到一声轻笑，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长靴，又走远。
　　直到玉絮来扶我，意识才回笼。冷汗却凝了一身，初来乍到，就遇上身份如此贵重的人。我只知道，天子脚下到处是贵人，皇子更是人中龙凤，别说要一朝登天，只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
　　“回去吧。”
　　玉絮没有出声，大抵也是第一次见到身份这么高的人。两个人又沿着来的路，走了回去，权当是锻炼身体。
　　惴惴不安几天后，见无事发生，这件事就被抛在脑后了。这几天对照着些书，自己辨别一些字，又和玉絮香雪她们学习了绣花，倒被额娘夸是长大了。这个字眼大多出现在夸奖里，但我也知道在她的眼里我也始终是个孩子。
　　古代的字和现在的字，不同的哪里是字形，有些读音也转好几个弯。
　　“燕子回时月满西楼。”
　　我常常走到那个河边，望着碧绿的春水，靠在亭子边上读宋词，一看就是半个时辰。经常听过水能连接阴阳，到不曾听过还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倒是玉絮说脏了她几双绣鞋。
　　更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的相貌。当我第一次见到我这具身体的美人额娘时，我以为我长成她那个样子，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要小家碧玉吧。结果张成了她阿玛，翻版的小胖子。
　　所以我时常地摸着肚子上的肉，伤怀今天晚上要少吃一点，仿佛古今中外的女性都逃不过减肥的循环。
　　“小姐，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该用膳了。”玉絮在身后提醒道。
　　我僵硬地转过身体，“那回去吧。”
　　谁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