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罗生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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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而在不同的人的视角里，一件事会展现出不同的侧面，个中真相难以被辨明。在触及不到的城市边郊区域，一个男人带着孩子走进了家附近的无牌酒吧，妻子有事外出，家中只剩下他和儿子，男人又想去酒吧喝一杯，所以只能带着孩子去酒吧。他点了一杯便宜的啤酒，给孩子要了一杯果汁。但这时坐在吧台另一边的酒蒙子也许是因为喝得太多了，脑子不清楚。走过来就要这个孩子喝一杯白兰地，孩子的父亲拒绝了这个要求。于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两个成年人在这间无牌酒吧里大打出手。找事的醉汉被揍得皮开肉绽，而孩子也被吓得放声大哭，那之后说什么都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这就是神代凌牙此时所处的环境。几个想开荤的年轻人发现了这条漂亮的鱼，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天，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诱骗到了这里。在药物的作用下，凌牙陷入了昏睡，而其他几名年轻人则是陷入了某种残忍的癫狂状态。他们先是试探着凌牙的反应，逐步变本加厉。带着血腥意味的.性.如同一场献祭仪式。他们看见凌牙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也许是有哪里的骨头断了。他们完全就是冲着玩死人的方向去的。“……不对，停下来。”有人发觉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即将发生。少年的身上开始出现一层红色的微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身上的伤口，血液不再流出，伤痕正在愈合。忽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被无形的力量拽至空中，他像是被拧紧的绳子那样整具身体被拧成了麻花。此后短暂的五分钟里，剩下的四个人被同样的方式杀害。紧接着所有的尸体化作了一滩无骨脓液，难闻的气味和房间里的潮湿气味融为一体。凌牙仍旧闭着眼睛处于昏迷状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酒吧楼上的房间里有人死了。
等到凌牙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之前在地面上流淌的无骨脓液已经干涸了，只在地板上留下又一层发黄的污渍，平平无奇。
这时酒吧的老板兼酒保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等很久了。少年茫然地坐起身，身上赤条条，还有一些干了的浊液，他看上去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然而却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想。“那帮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说。凌牙把自己缩回了被窝里：“我也不知道。”凌牙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很累。大概没人会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正如也没人会在意那场比赛结果的背后真相是什么，以及他的妹妹遭遇了什么，凌牙在即将再次陷入梦境时这么想到。过了一段时日，老板又在酒吧里见到了凌牙，那时他看着意识清醒，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谈，之后两人便很快熟络起来。他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上有种自暴自弃的意味，但他并不知道少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交谈的时候，凌牙的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纱裙，脸上被简单化了点妆，昏暗的灯光下，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你没再见到那群人吗？”老板问他。“没有，大概是去别的地方玩了吧。”凌牙并不在乎这件事。
凌牙是老板见过的身体素质最为优秀的年轻人，好像无论遭遇到何种不堪的对待，都会迅速恢复过来，身上有种苦苦挣扎的、蓬勃的生命力。但他实质意义上的精神世界似乎已经死去了。只要肯付钱，他可以向任何人张开腿（即使他并不缺钱）。在此期间，从前的监护人问起过凌牙的状况，但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一天，凌牙和一群暴走族来这里玩，有人问他要不要来学开机车，凌牙答应了。老板把酒吧后的一大片场地借给了这群总是没黑没白地在玩的小子。一开始凌牙没少摔出去，但摔得多了，他很快就掌控了驾驶技巧。他们在那边飙车，轰鸣声传出老远，老板就坐在酒吧后门位置看报纸，当天的报纸他看，过时了的报纸也看，于是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那则过去的新闻。“你也觉得完全是我的错？”神代凌牙好似不太在意。“Ⅳ干的？”老板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凌牙惊诧莫名。“虽然我不懂你们决斗比赛中的门道啦，但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太干净了，一看就是受了什么挫折，至于报纸上的另一位，”老板给自己拿了根雪茄，划着火柴，接着说道：“这种衣冠楚楚，背后一套的人我见得多了，谁知道他私下里是什么样呢。”
“以及那一天把你带到这里的人，不是去到别的地方，而是死了。当然，不一定说是你干的，只是那几个家伙肯定没了。”叼着雪茄的老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对了，今晚上和我做一次吧，我知道你不缺钱，我给你点别的东西。”他暧昧地在凌牙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
“喔，原来距离那会儿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老板还是老样子，经营着他的酒吧。“很高兴看到你精神头不错，是遇到了不错的人吗？”他没按照以前的惯例给凌牙倒上一杯酒精饮料，而是一杯果汁。两个人谈起了从前的事情，交谈中，老板问起了他和Ⅳ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是老样子吧，没好到哪里去，我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原谅他。”凌牙回答。老板笑了两声：“你这话听上去像什么离婚后的夫妇才会说的。”凌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形容。”老板的笑声很怪，听上去不太好听，像是夜鸦的鸣叫。“是是，我知道，其实是那个红眼睛的小子吧，有人跟我聊起你们了。”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从老板身上掠过，那是很明显的威胁意味。
但老板没说的是，几天前，红眼睛的少年就已经来拜访过一次，那家伙什么都知道，还特意请求老板对凌牙什么都不要说。
“这种态度不赖，在任何时候，犯下的过错不是道了歉就能抹掉的。”他如此评价Ⅳ那件事。“他夺走了你的名誉，让你曾经沉沦于暗无天日的生活。但现在看你有所改变，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凌牙临走前，老板告诫他，别再来这里了。
这里可不该是好孩子来的地方。
罗生门·完
写于2024.4.10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罗生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