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ZEXAL]于名为命运的深渊中逆流而上》Sigrdrifa

17、亡者之枪

　　他妈的。贝库塔只觉脑仁都快被从人类世界归来的领导一拳打得从鼻孔里流出来。一旁的德鲁贝被纳修的突然发难给吓了一跳。其他人注意到纳修的脸色并算不上晴朗，一种无名怒火似乎一直在纳修的心中燃烧着。巴利安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大殿里，贝库塔被这一拳打飞到王座之下。纳修神情阴沉，脚步不急不慢地向他走过去。“站起来，贝库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贝库塔双手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这难道不该怪你自己太过妇人之仁吗？纳修？”
　　其他巴利安对两人之间的谜语对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有一旁的梅拉格对真相心知肚明。贝库塔发出“呸”的一声，然后冲了上去就要回击纳修的那一拳。在瞬间，纳修过去成百上千年的战斗经验被找了回来，包括最初在战场上厮杀的本能，侧身闪过贝库塔的攻击，一记鞭腿砸向贝库塔的脊椎，好似要彻底打碎这个混蛋的脊梁骨。贝库塔扭身下腰用双臂抗住这一击，然后飞了出去，砸坏大殿里不少东西。随后在纳修的手里，淡蓝色的能量凝聚成一柄长.枪，似乎想要当场割下贝库塔的脑袋。
　　如果不是他闪得够快，那把枪下一秒就能捅穿他的喉咙，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纳修做了个假动作，枪直接贯穿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大殿的柱子上，胸前的晶体被砸了个粉碎，幸好还有上千主上给的力量吊着一口气。
　　贝库塔不得不承认，真要比起单纯杀人的本领和本能，他打不过这个最初用八年时间在战争里真刀真枪磨炼出来的君主。他听见身体里的上千主上发出了讥笑声，笑个屁啊，老东西，不是托你所赐吗，贝库塔想到。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纳修真的动了杀心，他也会用上千主上的能力做出相应的反击。不知为何，纳修忽然停了下来，把他钉在柱子上的那柄“亡者之枪”也消散了。
　　纳修没有杀他。
　　这并非是出自于突然的、无谓的善心大发，只是领袖觉得当下他和贝库塔的私仇可以暂时放下。
　　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冷漠的目光在挣扎着爬起来的贝库塔身上匆匆掠过，那道视线的主人走上了台阶，坐回了属于他的王座，梅拉格神情宁静地站在兄长的身边，贝库塔分辨不出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他痛苦地咳嗽了两声，走回了原本的位置上，他知道梅拉格正盯着他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的伤口。
　　“我知道，我的突然归来不一定能让你们接受。”领袖说。“更何况在此之前，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还见过我在人类世界时的模样。”
　　“没关系，你们毋需怀疑我对于巴利安世界的看法，如果你们觉得我还有站在另一边的意思，也大可以对我发起反叛。”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该舍弃的东西我自然会舍弃掉，一切都是为了巴利安世界。”

　　……

　　“纳修你在犹豫什么？”米扎艾尔问这个重新归来的伙伴。
　　但纳修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说真的，看到领袖脸上能露出这种别扭的可爱神情算是一种奇特的体验，米扎艾尔突然想到。
　　“因为要不得不和游马战斗了。”一旁的贝库塔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也正常。”米扎艾尔说。“相处时间久了，总会有点感情的，如果到时候你下不去手，我不介意帮你一并处理。”
　　“不行！”纳修说。
　　“那你要怎么办？”
　　“……游马只能由我来打倒。”他接着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纳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搞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贝库塔说。“他只是担心被游马讨厌而已，然后会一边担心着，一边毫不犹豫地狠辣下手杀死游马君呢。”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懂他了。”米扎艾尔狐疑地看着贝库塔。
　　“呵，我跟他打了也有三辈子了，这男人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吗？”贝库塔朝同僚咧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以及他当年杀我的时候可比这狠多啦。”

　　“你再不闭嘴，我不介意再捅死你一次。”
　　纳修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

　　当然，纳修——神代凌牙很多次设想过和游马再度见面时的情景，可当真的见面了之后，纳修之前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绪立马消失得分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感。游马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紫色的巴利安像是只敏捷的鸟儿跳下了高台，走向游马。在所有的决战之前，他还想和游马单独待一段时间。纳修看得出来，他曾经的恋人如今疲惫不堪，战斗一场接着一场，任谁来都会是这样。
　　“游马……”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担忧。但九十九游马很快就从刚刚的惊愕情绪里回复过来。
　　“没事的，Ⅲ，我知道，他只是想和我说些话。”游马摇了摇头。
　　尔后他们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只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两人私下里的谈话会说些什么。

　　他们找了个开阔高地坐下来，纳修能感觉到Astral的视线。
　　“没可能回来了吗？”
　　游马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没有任何可能。”纳修回答。“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道。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里，纳修像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问出那个问题：“游马，你会讨厌我吗？”他望向那双温暖的、玛瑙红色的眼睛，想要从那里找出答案。但游马最终只是平和地接受了这一切，他捧住了纳修的脸庞，额头抵额头，仿佛仍然像是往昔一般亲密无间。巴利安听见了那一声叹息。
　　“无论鲨鱼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讨厌你的……以及，我会证明给你看。”
　　“什么？”
　　“我会打败你，然后把你带回来，即使你怨恨我，我也会做。”玛瑙红色瞬间被流光溢彩的金色所侵染，游马的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我记得你的过去，也会记得你的未来，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世界而战……我看见了鲨鱼你过去的记忆。”
　　“嗯。”
　　“但是你所有的悲剧命运最终都会被我摧毁。”
　　其实会让人产生某种错觉，眼下说出这种话的人，其人格很难说得上是原来的九十九游马，像是游马与Astral的混合物，被重新捏造出来的，神。
　　他露出了曾经那种麻木且坚硬的表情：“那你就来吧，我是不会彻底倒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是巴利安世界的‘最后之人’。”少年突然粗暴地将纳修按倒在地，似要完全遵从骨子里的某种野性本能，带着血味的吻夹杂着疼痛，随后游马松开了纳修，犹如燃烧着的金色眼睛在昏红的天空下慢慢熄灭，变回原来的颜色。也许那双眼睛看见了在这个世界游离着的无数亡灵。
　　“你不问问你之前养的那条狗现在怎么了吗？”
　　游马坐到一边。
　　“……那已经是和我无关的人类世界一侧的事物了。”他回答。
　　听到他这么说，游马笑了。
　　“尼普顿在我家里，奶奶和姐姐会帮忙照顾它。”

　　这会儿突然下雨，但两个人谁都没躲，纳修在他身旁也坐下来。到了这种时候，纳修终于不再纠结路线之争，不再因为和曾经的伙伴们站在对立面而痛苦，他知道该怎样履行自己身为君主的职责——回应人民的愿望，才是你身为国王的使命——很久之前，胞妹的告诫仍然回荡在他的耳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充盈在他的内心里，就算是现在杀死游马，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巴利安的王如此想到。他和游马已经知晓了互相的想法。现在则是还欠缺一个最后的战场让他们完成心灵的交流。
　　游马看向纳修的身后，看向他身后的无边无际而无光的深渊，他听见了无数人的呐喊。
　　“星光的圣子”听见了那些来自于深渊之中的生命呼喊。
　　九十九游马知道，包括纳修在内，他的人民都是想要做些什么，做些事情，这些“事情”，也可以是指战斗，也可以是指呼喊生存，为了故土战斗到底，而这些“事情”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他们“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在过去，他们是被星光界所舍弃的混沌，如今，这一点被舍弃的、不被眷顾的混沌已经自成一个世界。
　　游马轻叹一声：“我都听见了啊，这就是你们根植于灵魂之中的不满足吗？在过去曾经品味着生命的欢愉，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对不可避免到来的死留有遗憾……而这份死亡与不满足却被人利用……”最后一句话被他无意识地低声说出。
　　所谓的生命，就是不被任何人强迫地追求自身的喜悦，但在遥远的过去，这种喜悦却被某人剥夺了，毋庸置疑，那应该是被唾弃的恶行。

　　游马朝纳修朗声说道：“去吧，鲨鱼，回到你的过去里吧！我们暂时在这里别过！”
　　而后他们各自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不再回头。
　　纳修和游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亡者之枪·完
　　写于2024.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