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龙蛇传》范云舒

19、繁星川下

　　金凤璐的妹妹叫金秀远，她称病隐身于后，金凤璐对她照顾有加。朗当是金秀远的儿子，因为两姐妹走得近，朗当平常会找繁星川玩，金秀远跟金凤璐说让繁星川一定要对朗当好，金凤璐照做，从小就教繁星川一定要对朗当好。年幼的星川也非常听母亲的话，处处让着朗当，把自己好吃好喝的都拿给朗当先吃，好玩的也先给他玩，有天星川和朗当正在花园水池边玩耍，一个侍女走过来拿给繁星川一盒新做的糕点说：这是凤后新得的她让我拿给你。繁星川很高兴接过糕点盒子打算挑里面最好看的一块给朗当吃，打开盒子挑好糕点四下却找不到朗当，他正到处看看朗当哪里去了，就看到朗当拉着金凤璐大哭着走过来指着他说：“姨母，他有好吃的不给我吃，你打他，快一点。”繁星川捧着糕点盒子愣在当场，这盒糕点本来就是她母亲给他的，他自小就得母爱不多，即便是不想给朗当吃又怎么了？他平日带他这么好，他因为没吃到他手里的一盒糕点就去叫他母亲来打他？繁星川呆愣了很久。
　　后花园修缮时，朗当跑的太快没有看清前边的路，掉到一个土沟里，繁星川看到朗当在土沟中并没有摔坏，而且土沟和朗当的头顶齐平，那时候繁星川和朗当身高体重差不多，用力拉他也是拉不上来，繁星川就飞快的跑到近前的寝殿去叫男侍从帮忙，看他们远远的去拉朗当了，繁星川就独自在院子中玩了，金秀远听到自己孩子掉到沟里飞快的冲到土沟边，看到孩子获救也算欣慰，谁知朗当对母亲说：“繁星川看见他掉到深沟中没有救他就跑走了。”气得金秀远拉着繁星川到一个小屋子里给繁星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没有良心见死不救，繁星川问：“你想让我怎么救？”
　　金秀远：“你就要趴在地上给朗当从坑里拉出来。”
　　繁星川说：“你觉得我能给他拉出来吗？”
　　金秀远暴躁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繁星川说：“万一我被她拉下去也受伤了，我们两个应该怎么办？”
　　金秀远终于停止了呵斥，用冷冷的眼神睨着繁星川。繁星川也对朗当和金秀远也心生抵触，他以为自己会被这母子感谢，哪怕并无谢意，帮助别人也让他很开心，但是没想到的是换来一顿骂。
　　有天金秀远去呈巫庙口上香，听说贤卿僧人路过此地，据说此人能掐会算预言极其准确，她便请僧人在后堂安静处坐下问卜未来。她问道：“神都的国运在神渊君以后是谁掌管？”
　　贤卿僧人说：“自然是储君继位神都，神都繁盛。”贤卿僧人笑笑起身就走了。
　　金秀远心下不悦，回去跟金凤璐说：“今天她遇见了贤卿僧人，僧人说神都的国运是储君篡位，不过好在神都会继续繁盛。”一字之差足以让金凤璐对繁星川心生芥蒂。
　　从此金凤璐更是处处防着繁星川，处处掌控繁星川，她特意嘱托武师不要授星川御火之术，龙御水这是他们天生的本领，尚要修习，但若只会一样那势必严重的受制于人，很容易被杀，其他的龙族后天经过修习都可学会御火术，皆是水火同修，只有繁星川没得学，作为储君连做一个合格的龙都做不成。
　　繁星川成年以后看着温温吞吞并没有了儿时的活泼，人的样貌像少年，感觉像是暮年一般。金凤璐给他指一个女孩金微雨为妻，金微雨是外臣金啸的千金，金啸立过功被赐了金姓氏，他的女儿才有资格进入神族的学堂，因为姓了金，她也选了凤族的技能学习。至于能不能学会就全看个人的资质了，有很多凤族的孩子即使拥有凤族的血脉，也没几个能学会凤族绝学，习得多是一些皮毛。金凤璐在金微雨小时候就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乖巧懂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真符合她的心思，她就是想要把她带在身边长大，让她嫁给繁星川。这样繁星川即使成婚了想要分去外府极渊阁，她也可以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繁星川大婚，极渊阁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繁星川并不算高兴，他从小就经常见到金微雨，金凤璐对金微雨很好，是用来让繁星川嫉妒的工具，繁星川也嫉妒过讨厌过金微雨，他后来发现金凤璐只是想借此控制自己。用母亲的爱当诱饵控制自己的孩子，繁星川想通的时候不禁觉得可笑。即使如此他对金微雨没有任何好感，这可能就是一个母亲对两个陌生孩童之间的交往做得破坏，繁星川想着如果没有金凤璐他还能把微雨当成妹妹，他对金微雨有诸多堤防又觉得她毫无自己的光彩，明明知道是被利用的工具为什么不挣脱去过自己的人生非要一头扎进来添乱？金微雨倒是还挺喜欢繁星川，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和金凤璐这个婆婆关系如此之好会让繁星川更堤防她。洞房中，繁星川和金微雨喝了合卺酒，繁星川说：“她让你嫁给我，你就真的嫁吗？你不反抗吗？”
　　金微雨说：“我为什么要反抗？”
　　繁星川看看金微雨，真荒唐。大提线木偶带着小提线木偶，小提线木偶还能通风报信，他想想都觉得好笑。
　　成婚以后，金微雨就每天去凤凰堂听学，她回来时正好吃晚饭，和繁星川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实在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就会问她先生都教了她什么，她也就会如实的复述给繁星川听，之后没有几年，她身在学堂该学的也学过了，只是学了什么去她自己并不懂得，而此时的繁星川已经变得非常不喜欢见人了，他在极渊阁后山的碧落洞里经常一个人坐着。对外宣称自己在闭关修炼。
　　繁星川跟湛新辰说：“从我闭关开始，你要认真的在我记忆里面呆着，他拉着新辰就进了那个逼仄狭小的山洞。”
　　这期间神渊君神陨，繁星川出过一次碧落洞，之后金凤璐就把持了神都的大小事务，而在她背后谋划的就是金秀远。这些年坊间传说的各种恶事大都是金秀远泼到繁星川身上的脏水，他闭关不知道这些事情，更不会出来做什么解释，真活成了不会说话的冤大头。而金微雨也逐渐忍受不了寂寞，与滕欢暗生情愫，滕欢是金秀远派来盯着繁星川的，滕欢和朗当一样，两个人表面上和繁星川称兄道弟，实际上都在认真的观察着他的需求和弱点，方便以后利用或除掉这个后患。滕欢相貌堂堂，他屡次来寻找繁星川，他都在后山闭关，他来的次数多了看金微雨寂寞就和金微雨聊聊天套套消息，一来二去金微雨就对滕欢生出些情愫。
　　金秀远布置好局，也拉拢了四海龙王，耐心给繁星川罗织罪名等待时机成熟。朝野上下对繁星川的所作所为的不满高涨，金凤璐销了他的职。随后罢黜他储君的参本无数，那么多人对繁星川怒不可遏。
　　湛新辰说：“这种事态又出现了！”
　　繁星川说：“是，看着很荒唐吧？”
　　湛新辰说：“金凤璐同意了？”
　　繁星川笑着点点头，湛新辰拧着眉说：“她都不调查一下吗？金微雨不是她的眼线吗？”
　　繁星川说：“金微雨和滕欢相好。而且她也大可以不用说谎，本来金凤璐就不信任我，以金秀远的手段，金凤璐问金微雨的话，她默不作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可以了。”
　　湛新辰说：“所以金凤璐还会觉得她是个好媳妇，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在给你掩饰？”
　　繁星川点点头说：“有些谎言没必要说出口，即便金凤璐事后质问金微雨为什么说话背叛我的时候，她还可以推脱说，她自己什么都没讲是金凤璐自己这么理解的。那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把责任推脱的干干净净？”
　　湛新辰倒吸一口凉气说：“金秀远真的可怕。”
　　繁星川说：“是，我这母亲喜欢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作为一个工具我不听话就不配存在。金秀远在这一点上会表现的更加无情，她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金秀远想要的是权利地位背后能给她带来的好处，权利和地位有更好，没有能拿捏住那个有地位的人也可以，当然这个人越可靠牢固越好，金凤璐欲望和恐惧被金秀远看清楚了，就被掌握在鼓掌之中。金凤璐在被妹妹利用，但她以为是互惠互利。”
　　湛新辰咕哝了一句：“狼狈为奸差不多。”
　　繁星川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些痛苦是不能讲给别人听的。我的母亲还会到处跟别人抱怨她的辛苦，会在众人面前装作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
　　湛新辰说：“所以你有苦难言，你的记忆从头惨到尾，你母亲像一把刀一样，把你心中的温暖善良和爱刮的干干净净，最后还默许别人杀害你，都说虎毒不食子，有些常俗对多样性的世间并不适用。”这个封印第二层里的痛苦简直超出湛新辰的想象。
　　繁星川说：“金秀远也有恐惧，她怕我复生找她复仇，这可能和我父君龙神族的异能有关。”
　　湛新辰说：“所以他们会在我的时空世界中杀害脊柱上有金线的灵族？”
　　繁星川摸了摸湛新辰的肩膀说：“我要你记住的事情，可记住了？”
　　湛新辰点点头说：“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