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诗兰黛》六梦浮生

7、第 7 章

　　怀雅痴情，只可惜天地两隔，我只能顶着这幅身体，给那个蒙在鼓里的人一丝安慰。
　　我挣出个笑容，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怀雅人如其名，相貌清举，四九城最款款的君子，此时却把脸贴在我的手掌，咬住了下唇。
　　怀雅，怀雅。我念了念这个名字，问了问楼灵身体内这颗久未跳动的心脏，她却不肯为这个名字再跳动一次。
　　怀雅的身体为楼灵而颤抖。楼灵，心里却没有怀雅。碧桃说皇城近日最忙的事即将结束，也许不是件好事。碧桃说的隐晦，她最怕我接触宫里的事，再一个想不开自尽了去。
　　我凭着水榭看假山，整汪月亮上缀着几弯朱黄，我投了半碗鱼食，慢慢理着近日发生的事。
　　王府的门终于打开，大概是皇上有了新的对付安王的法子，故意宣旨解了我的软禁，王府门阶往来人员格外多起来，我心里却愈发惦记起那个久未现身的兰临。
　　御史台无证据判了安王谋反的案子，整个御史台都免受牵连。中丞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向我道歉，却唯独不见当初最情真意切的那一个。
　　碧桃替我打听，只说兰大人有要事在身，近日都在案牍中不得抽身，几乎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她看出了我对兰临的亲近，提起兰大人时，再未有原先那样直白的防备之意。
　　我再见到怀雅，是在清明的夜里。安王府后院修了假山，山峰相拥处弯出了一处照月潭。潭子一隅修了水榭楼台，我也是偶然发现楼台一角种满了兰花草。
　　品种名贵，逢春竟放。王府人都惊喜，说今春是兰花的第一茬。水榭背后的白墙垂下藤蔓，我分明看出葳蕤藤蔓后掩着个暗洞，碧桃却视而不见。
　　楼灵是个喜爱花草的，照顾这些兰花的事，王府的园匠估摸不清兰花身价，有些支吾。便又交到了我这里。我适应身上时常捧书昼读。身上好些的时候，便提了水去浇灌。
　　万物都讲求个缘分，若是与花有缘，花期定是不会耽误。我深居山间，早就悟出个这个道理。楼灵的兰花看似矜贵，实际仅用水便能活的极好。偶尔误了时候忘了给它松松土，兰花香会漫上一股腐味儿，十分难闻。但只需日后及时补过，枝仪不改，花香依旧。
　　藤蔓那里确实有个洞口，只容一人通过。进了洞口，便要走好长一段甬道，我在甬道里发现过一张躺椅，该是楼灵避暑时留下的。
　　这暗道很长，洞里昏黑，我摸索至一半便匆匆退出来。洞穴墙壁上有马火油熏过的痕迹，后来我在小厨房中发现了持灯用的灯架，我提着马灯，再入暗洞。
　　我将马灯挂到墙壁上，昏暗的烛光晕开一片洞中天地。我看见了一方明几，还有两张矮凳。
　　那夜，后院的香雪兰盛开的格外的浓烈，碧桃送我到后院便去煮燕窝，我提裙到洞口处，隐隐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里，形如鬼魅，偌大隧道中只点起一盏暗灯，摇曳的火光给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毛边，我将灯挑近了，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是兰临吗？”
　　“殿下。”
　　怀雅声音有些闷，如含了什么在嗓子中。好在洞穴略窄，我还是听清了他接下来的话。
　　“本想去府上探望，正巧路过此处，久未临此，怀雅有些触景生情。一时情不自禁，待得久了些，没想到殿下还会记得此处。”
　　“其实，我记不太清了。也是最近才来逛逛。”
　　“殿下果然记不清了。”
　　兰临站在原地，我不上前便无法靠近他。我提着细灯杆，静静等他为我解释
　　“几次夜里殿下寻我，都会约在此处。这里是...殿下和我定情的地方。”
　　昏暗的光颤抖一下，以什么样的身份夜里相约，最后一句已然明了。兰临和她果然是苦命鸳鸯，不知他若是发现了我的身份，是不是会再寻死路。
　　我手心汗涔涔的，说话都有些不能连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能寻到这个地方来。”
　　兰临上前一步，我本能的后退，不叫他看清我的神色
　　“兰临，你要去王府找我？”
　　“是，臣近日事务繁忙，未履行答应大人的事情，所幸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臣脱身后想尽快见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