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喜欢》Heliochrome

25、第 25 章

　　下午还要上课，他们不能一直在食堂浪费时间，吃完饭后四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天，就两两相伴，各回各班了。
　　刚放了三天假，上课的时候秦桑难免有点没收住心，心不在焉的，一节课上跑神好几次都是常事了，好在老师们上课的时候也没讲什么重要的内容，不然真是后悔都没地方哭。
　　晚自习下课后，于恬得回家，着急忙慌地收拾了东西就回家了。秦桑在学校宿舍住，倒是不着急，因为下午的听课效率不高，她还在教室里整理了笔记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宿舍。
　　她的舍友没有变动，依然是韩笑。只不过韩笑选择了理科，听陈程说她也考进了理科重点班。秦桑回到宿舍的时候，韩笑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在教室自习。趁着室友没回来，抓紧时间洗漱之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还换上了新的被套，这样等她回来之后两个人也不会挤着用卫生间了。
　　离宿舍熄灯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韩笑终于回来了。“快洗漱吧，一会儿就要熄灯了。”秦桑坐在床上，合上手里正在看的书，指了指床头的闹钟，示意韩笑注意时间。“嗯。”韩笑应了一声，放下书包就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宿舍已经断电了。韩笑从卫生间出来，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皎洁如水的月光一下子透过窗户流了进来。原本一片漆黑的室内有了月光的装点，也能隐隐地看到人影。
　　“桑桑，睡了吗？”韩笑小声问道。
　　秦桑支起上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没呢，怎么了？”
　　“今天下午我听到我们班两个女生也想要住校，可能会被安排到我们宿舍，”韩笑这么说并不是无理由的，学校并不强制学生住校，但是因为宿舍是四人间，环境也很不错，不少学生都会为了更方便而选择住校。秦桑的宿舍只有她和韩笑两个人住，估计是少有的几个还有空床位的宿舍。
　　“那我明天中午回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吧。”秦桑也很欢迎新室友，只是之前搬进宿舍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她的不少东西都直接放在了空床位上，现在既然有人要搬进来，必然是要提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的。
　　“嗯，我明天中午也回来把东西收一下。”韩笑的声音轻轻的，勾起了秦桑的困意。
　　晚安啦。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有响。秦桑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起，迷迷糊糊地把逃到被子外的脚收回来，脚尖擦过小腿，一阵凉意把秦桑冷得一激灵。她揉揉眼睛，小心地把被子掀开了一个小角，探出手去，才确定是降温了。
　　昨天晚上提前拿出来的干净的短袖被抛到一旁，秦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搭配了一件咖色的长裤，柔软而干净。秦桑忙着换衣服的时候，韩笑已经洗漱完毕，收拾书包要出门了，“要等等你吗？”。
　　虽然两个人都比较慢热，但是有了之前一起参加运动会的经历，再加上她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变好。
　　“不用等了，你先去餐厅吃饭吧，帮我带个包子好了。”秦桑咬着皮筋，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想要把头发扎起来——她之前一直是短发，最近头发有点儿长长了，还没来得及去修剪，只好先扎起来了。
　　“行。”韩笑出门没多久，秦桑就拎上书包匆匆走出宿舍。一走进食堂，就看到韩笑坐在靠门的地方不紧不慢地享受早餐。秦桑把桌子上打包好的包子拿到手里，热呼呼的：“谢啦，我先去教室，我们马上要开始早读了。”
　　早读，是昨天下午上课的时候于城专门交代的，六点四十开始早读，一直到七点半，早读结束到第一节课上课前是留给大家吃早餐的时间。秦桑有点低血糖，如果不先吃点东西，早读估计会没有精神。
　　她拿着韩笑买的包子边走边吃，走到教室时包子刚好吃完。秦桑抿了抿嘴，又从口袋中拿出手帕纸，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然后才走进教室开始准备早读。
　　秦桑坐下不久，教室里的同学就慢慢多了起来，为了省事儿，不少同学都是直接带了早餐来学校。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气味，鸡蛋饼、油炸糕、饭团……味道虽然不大，但是秦桑比较敏感，还是走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个小缝，好让新鲜空气能够进来。
　　学生们来的差不多的时候，于城走进了教室，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早读任务，就端坐在讲台上，一句话也不说。
　　能考进重点班的同学还是有一点眼色的，从于城走进教室起就安静了下来，看到写在黑板上的背诵任务，就立刻叽里呱啦地开始诵读。坐在讲台上的于城虽然不怎么说话，眼底还是流露出淡淡的满意。
　　虽然已经吃了一个包子，书包里还有昨天买了还没来得及喝的牛奶。早读结束后，秦桑还是陪着于恬到食堂吃了一点早餐。走出食堂的时候，秦桑还在为自己似乎吃撑了而感到淡淡的后悔，但是很快，她就会庆幸自己早上多吃了一点食物。
　　因为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没有其他老师占课的那种。
　　她们的体育老师吴连石是一个退役的足球选手，对待体育活动极其真挚。今天才是第一次课，按照规矩，点完名老师还会交代自己上课的纪律、选选课代表什么的，但是吴老师偏偏不走寻常路，点了名之后，自己亲自带着学生们做了热身运动，然后就宣布男生女生各站一列，开始八百米和五十米测试。
　　先测的是五十米，秦桑这个项目的成绩一直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比起五十米，让她发愁的是马上要开始的八百米。班上一共有三十五个人，根据体育老师的安排，十二个个男生一组测试，剩下的二十三个女生一组，男生先测试，然后是女生，测试完就下课。
　　男生们已经站在了跑道上，秦桑被于恬拉着过去站在一旁凑热闹。哨声响起，充满朝气的少年们像一只只离弦的箭，冲出了起跑线，秦桑看着就紧张，不自觉地挥挥胳膊，下意识想要在测试之前再热热身。
　　准备动作做得再充分，站到起跑线上的时候，秦桑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凉的。再次蹲下来检查了鞋带，确保它们不会在跑步过程中散开，她站起身，安静地等着老师的哨声。
　　于恬的体育要比秦桑好得多，最起码应对八百米是完全没问题。跑步的短短四分钟，对秦桑来说仿佛是从地狱走了一遭。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关注同学的进度，慢慢地秦桑被身后追上来的同学一个个地超越，她也不着急，直到最后半圈，耳边连风声也听不见，只有自己“呼哧呼哧”地喘气声。
　　跑过终点线时，吴老师“三分五十九”的报时声对秦桑来说恍若天籁，不仅意味着测试的结束，更表示——她及格了。
　　挥挥手拒绝了于恬的搀扶，在她不赞同的表情下，秦桑一屁股坐在跑道中间的草坪上，埋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地等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
　　“喝点水吧。”秦桑坐在草坪上发呆的时候，于恬已经跑到跑道的另一边把秦桑和她自己的水杯拿了过来。
　　“谢谢。”秦桑接过水杯，大口喝着，刚刚因为跑步而感到干涩、充满铁锈味的喉咙因为清水的滋润，总算变得舒服了许多。
　　吴连石登记完成绩，就让学生们下课了。秦桑还没缓过来，又在于恬的陪伴下坐在原处休息了一会儿，等心跳的频率完全恢复正常，确认自己已经缓过来之后，她才拉着于恬去吃午饭。
　　早读、早餐、上课、午餐、上课、晚餐、晚自习，然后回宿舍睡觉。第二天起床，又是早读、早餐、上课……秦桑的校园生活就这样在食堂、教室、宿舍之间三点一线地循环着。直到韩笑所说的新舍友的搬入。
　　有了韩笑的提醒，秦桑早早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到了柜子里，传说中的新室友却迟迟没来。而在她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晚上回宿舍就看到有两个陌生女生也在宿舍里。
　　“你好，我叫秦桑。你们是新搬进来的吗？”虽然不明白情况，秦桑还是率先和女生们打了招呼。
　　“你好，”她们中间的那个有点胖乎乎的女生站起来对秦桑笑了笑，脾气很好的样子，“我叫江梓童，她是白芳芳，我们都是2班的。”1班是文科重点班也就是秦桑所在的班级，2班则是理科重点班。
　　秦桑立刻反应过来，她们就是韩笑说的要搬进来的同学。
　　然而她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好默默站到自己的床边收拾东西。另两个女生则坐在一张床上，小声说着什么，也不和秦桑搭话。
　　她们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韩笑回来。虽然韩笑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是好歹秦桑和她还能说上两句，再加上韩笑一直回来得比较晚，说不上几句就要熄灯了。一片漆黑中，秦桑躺在床上，莫名感觉自己以后的宿舍生活不会太好过。
　　很快，秦桑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完全正确。
　　对秦桑来说，和陌生人熟悉起来对她来说一直非常困难。不过既然已经住在一个宿舍里了，不管关系是好是坏，秦桑觉得自己最起码还是能和舍友们好好相处的。事实证明，第一次见面就和她打招呼的江梓童确实很好相处，人也很热情，但是从初见起就没搭理她的白芳芳就表现出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从她们搬进来起到现在，一周过去了，秦桑和她之间还维持着零交流的状态。
　　不过只要不闹矛盾，对秦桑来说零交流也是可以接受的。或许是和别人共同住宿的经历太少，秦桑对处理好舍友关系还是很有信心的。
　　周五放学，因为学校马上要组织宿舍检查，所有住宿的同学都要留在学校里把宿舍卫生打扫好才能回家。
　　秦桑下课后，和于恬说了一声让她先走。于恬想着自己反正没事儿，回家也不会立刻就写作业，不如留在这里陪秦桑，说不定还能帮帮她的忙。于是就跟着秦桑一起回宿舍了。
　　秦桑是第一个回到宿舍的，没有等舍友们回来，她就拿起扫把先开始扫地了。她一边扫，于恬一边帮她拖地。等到江梓童和白芳芳回来的时候，秦桑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打扫工作，正在清理卫生间的洗手池。于恬坐在她的床上等她。
　　“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江梓童把书包放在床上，环视一周，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吗？秦桑人呢？”
　　“在卫生间。”于恬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秦桑刚好从门口探出头，和她们打了个招呼，“没什么了，我马上就打扫完了，把垃圾倒了就可以。”
　　“那我去吧。”江梓童撸起袖子，拿着放在门口的垃圾袋走了出去。白芳芳一言不发，也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秦桑打扫完卫生间，就坐在床边和于恬说话。
　　倒垃圾的两个女生很快就回来了，四个人一起在宿舍里面等待前来检查的同学。
　　不一会儿，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学生会卫生部的同学。宿舍门敞开着，四五个女生直接就走了进来，她们的胳膊上带着红袖章，在宿舍里转了一圈，站在门口宣布检查结果。
　　“女生宿舍323，门口走廊有垃圾，扣2分。”韩笑站在检查组的最后，听到领头的学姐的声音，虽然有点遗憾，还是提起笔在表格上给自己的宿舍减了分数。
　　检查组离开后，宿舍里的人表情都不太好，主要是秦桑和白芳芳，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很高兴。
　　秦桑走到门口，看到原本放垃圾袋的地方落下了一张小纸片，就蹲下去捡了起来。虽然她有点失落，但是没打扫干净就是没打扫干净，现在被扣分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秦桑没有什么抱怨，白芳芳的抱怨可不少。
　　看到秦桑的动作，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她忽然就开了口：“现在捡起来有什么用，不还是扣分了？”语气之高高在上，就是秦桑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秦桑能忍得住不说话，于恬可不行。她盯着白芳芳，反唇相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宿舍里只有秦桑一个人住呢？下午五点就放学了，韩笑是去检查卫生，你们干嘛了？等到秦桑都打扫完了你们才来，怎么不等到检查完再来啊？”
　　“关你什么事儿。”白芳芳不屑道。
　　“怎么不关我事。你现在踩的地是我拖的，不服你就站出去，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恬像一架机关枪似的突突的回嘴，语速快的饶是秦桑也感到惊奇。
　　“你！”白芳芳还想说什么，去而复返的韩笑回来了。
　　韩笑没听见她们的斗嘴，进门就说：“桑桑，刚刚忘了说了，陈程说他在楼下等你们，让你们快点下去。”话音落下，她才迟钝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事儿，”于恬还在气头上，根本不给秦桑说话的机会，背着书包站起来，拉着秦桑的胳膊就走，走之前还丢下一句“神经病！”
　　于恬被气得不轻，走出宿舍楼看到等在下面的陈程，想起秦桑宿舍里的那个女生也是理科重点班的，就“顺理成章”的迁怒陈程，也不和他说话，冲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像没看见陈程似的，越过他走自己的路了。
　　和于恬从小一起长大，陈程早就知道于恬的脾气。因此他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跟在两个女生后面，小声问秦桑：“这又是怎么了？”
　　秦桑把发生在宿舍里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陈程听。谁知道陈程听完就高声喊冤：“实在是和我没关系好吧。”
　　“和你没关系？”于恬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程，“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
　　于恬这就是纯纯的在无理取闹了，秦桑心里知道陈程不会生气，但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他。果然，陈程脸色一变不变，语气也依然平和，好脾气地解释道：“今天不是说好去看邵蕾的吗？我们先去医院，然后找个地方吃饭，我再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邵蕾是他们三个人上小学时的班主任，对学生们一直很好。前两天陈程听小学同学说邵老师住院了，就和秦桑跟于恬商量，打算趁周五去探望她。
　　“行吧。”于恬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陈程发脾气，因此陈程只是稍微一劝，她很容易就平息了对陈程的迁怒。
　　他们打车到了中心医院，于恬和秦桑一起去附近买了一些水果，打算一会儿带给老师。三个人按照小学同学给的消息走进邵蕾的病房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老师还要休息，他们也就没有久留，坐在一边和老师聊了一会儿天，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就要告辞了。走的时候邵蕾还和他们约定等她出院后请他们三个人，还有小学班里的其他同学一起到她家里吃饭，三个人都答应了。
　　邵蕾没有生什么大病，只是前一段时间摔了一跤，腿骨折了，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活动。尽管如此，走出医院的时候，两个女生的表情都不算好看。她们刚刚在病房探望老师的时候，明显感觉邵蕾的精气神不如往年，秦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在她长大的同时，她的长辈们也是在慢慢变老的。
　　就算她们不说，陈程也能明白她们心里在想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相比秦桑她们两个人，或许是陈程天性乐观，他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很值得难过的事情。看着无精打采的于恬和秦桑，他开解道：“人都是会老的，更何况邵蕾才五十，她还很年轻呢。休息一阵，养养精神就好了。”
　　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明白的，陈程也没等她们反应，就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咱们小学班上的那个小胖子你们还记得吗？他说过一段时间想组织个小学同学聚会，你们有没有兴趣。”
　　“聚聚也好，除了刚小学毕业的那一年，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学的同学了。”秦桑本来是不太喜欢聚会的，或许今天受情绪的影响，竟然也觉得聚会没什么不好的。
　　“我们小学毕业才不到四年，你说的像是十几年了一样。”于恬笑话秦桑道，眼看着秦桑慢慢红了脸，在她发火前急忙转头和陈程说话，“先不说聚会的事儿，你不是要说你们班那个女的的事情吗？现在就说？”
　　“也不用叫她那个女的吧？”陈程尴尬地笑笑，他当时只是想先转移于恬的视线，并没有真的打算在背后谈论女生，没想到于恬竟然对这件事上了心，现在真是不说也不行了，“要是不着急，我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吧。我都快饿扁了。”
　　秋深露寒，正是适合喝羊肉汤的好天气。于恬和秦桑跟在陈程后面，走进了医院后巷的一家小店面。
　　店里只有四张桌子，两张都是满座。看见有顾客走进来，银发的店主奶奶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在空桌子旁边坐下。已经过了饭点，秦桑没什么胃口，就要了一份蛋花汤。韩笑和陈程没有什么过了饭点就不再吃东西的习惯，各点了一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