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张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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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迟钝的陈理会表现得如此不自然，这两人之间要是没有什么渊源，那就是见鬼了。陈理明显不愿意多言，宋昭远看着他佯装平静地拆开拖鞋递给自己，陈理是不想说，也不想让自己问。
陈理有自己的过往，有自己的心事，那是他极力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部分，谁都不行。
他往前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早晨的熹光洋洋洒洒落进屋内，宋昭远扫视一周，发现房子面积不大，但胜在布局合理，采光不错，即使久未住人，还是能感受整个屋子其实布置得井井有条。
陈理把落了灰的罩布全都取下来塞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的时候发现洗衣机没声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拉电闸。
他又急冲冲地跑去门外拉电闸，赶进开了洗衣机，随后又进房间拿了新的沙发套给套上了，看到宋昭远没地儿坐只能站着玩手机，陈理于心有愧，“你快坐下来。”
原来这就是待客不周的尴尬，陈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连忙打开电视，生怕怠慢了宋昭远。
陈理又是拖地又是擦窗户的，忙得不可开交，在他第三次艰难去擦最上面一层窗户时，在背后盯着看了很久的宋昭远终于忍无可忍地抢过他手上的抹布，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扇窗户给擦干净了。
陈理安静看了几秒，突然开口说：“你好高。”
宋昭远嘴角一抽，“……你现在才长眼睛吗？”
“你还给我，”陈理被打击，不开心了，“我自己擦，你去看电视。”
宋昭远回头看着他，眉头一挑，把手上的抹布举高了，“够得着就给你。”
陈理伸手去够，每次陈理快够着的时候宋昭远就会猛地拿远，陈理脖子手臂都酸了，宋昭远还玩得不亦乐乎，他停下来不动，看着宋昭远说：“……你好幼稚。”
下一秒抹布就被宋昭远塞回他手里，宋昭远有些激动地说：“还不赶紧擦，照你这个速度，得干到猴年马月都干不完。”
陈理家不大，东西也少，再加上去首都之前他就已经尽可能地把家里收拾过一遍，所以打扫起来并不是宋昭远说的那样得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在宋昭远的协助下，没一会儿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陈理抽了一张湿巾，仔细擦拭着相框上的细尘，照片上的女人随意挽着低丸子头，眼带笑意，神采奕奕地看向镜头，对比起陈理在梁津铭手中看到的那两张照片，此时的陈芷涵显得从容松弛，叫人徒生一种信任感。
但无论是以前还是后来，她都那么漂亮，陈理想。他想把在首都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和陈芷涵说，比如说宋昭远一开始很不待见他但是现在对他很好，他们已经拟登记了，比如说自己在竞赛中拿了奖外语成绩多年来第一次有提升，比如说自己有了新的很好的朋友。
自己过得很好很好，听力没有恶化腺体也保持原样，他想叫陈芷涵不必为自己担心。
镜框被他反复擦得一尘不染，玻璃折射出他出神的眼睛一动不动，以至于晒完罩布的宋昭远走进来时他完全没察觉。
愣了好半响陈理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说：“我妈妈。”
“你们长得很像。”
“是嘛，”陈理一下子高兴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
哪怕是去了首都，也有人这么对陈理说过，看来是真的很像，陈理对此荣生了一种莫名的骄傲，心情十分好地拿出书包里的花束，挑出还算完好的几只插到花瓶里，摆到了相框边上。
宋昭远没说话，听到陈理心情奇好地，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完全没听出来陈理哼的什么，但丝毫不影响陈理的愉悦。
陈理带宋昭远去楼下不远处的小饭馆吃饭，据陈理说，这是这一带最好吃的饭馆，陈芷涵没办法回家做饭的时候陈理就来这里吃，一吃就是好多年。
吃饭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早上见到的beta，陈理当时分明看到了，但他很快侧开视线，装作什么无事发生，原本想要招呼的男生欲言又止，最后也没上来和陈理说话。
宋昭远没有拆穿。
这一通忙活下来，到了晚上。
两人洗完澡就该睡了，毕竟累了一天都没怎么休息，陈理说把床让给宋昭远睡，宋昭远拒绝了，选择睡沙发。他想陈理应该很想睡在自己的床上。
陈理不太好意思，转头邀请宋昭远参观自己的房间，宋昭远不懂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陈理就这样拉着他进门，他只好进去了。
比起宋昭远家里陈理的房间，这个房间简直是小得可怜，一开门入眼就让人觉得拥挤，装满书的书架，比起书架小一半的衣柜，可升降书桌和椅子，入门处有一块墨绿的地毯，进门左手边墙壁上有量身高的刻度，上面画着高矮不一的短线，分布在左右两边。
注意到宋昭远看向墙壁，陈理越过他，“可以量身高，我好久没量了。”
他自顾自地站好贴到墙壁上，跟宋昭远大眼瞪小眼，说：“你快帮我量一下。”
“你这房间有什么好参观的？”一眼尽收，压根不用走动的，宋昭远一边说一边给陈理比划，“就这么点空间，还放这么多东西，你也是厉害。”
“都是很重要的东西，”陈理抬头看宋昭远手停在的刻度旁边，“你不要动,我好像长高了一点。”
宋昭远呵的一声，“这时候再不长以后都不会长了，你当一辈子矮冬瓜。”
“我不矮，”陈理合理反驳，自己的身高绝对称不上矮，“你要量吗？”
“不量，我又不是矮冬瓜。”
“还是量一下吧。”
宋昭远：“……”
宋昭远往刻度的右边站，被陈理阻止，“你用另一边量，这边是给我用的。”
宋昭远挑眉，“这原本是给谁用的？”
陈理呆滞几秒，避而不答，“现在给你用了，你快站好！”
大概是为了掩饰那瞬间的异样，陈理非常迅速地错开了目光，抽了本书压在宋昭远头上，宋昭远就这样被迫来了一次莫名其妙的量身高。
“哇，”陈理看着对好的刻度，不禁感慨，“你怎么比我高那么多？”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矮了。”
才不和宋昭远争论，根本说不赢他，陈理又拉开自己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十分刻意地往宋昭远面前推，“我的奖状，非常多。”
像展示什么珍宝一样，陈理把证书打开给宋昭远看，“这都是我初中时候拿的，我一直都是第一名，”陈理有些小骄傲地笑了一声，“那时候不用学外语也能考第一，不像在首都，考第一好像有点难。”
“这是初中竞赛拿的奖，不过是市里的竞赛，不是很有难度。”陈理絮絮叨叨地，一一说着这些奖状的来源，“哦，还有这个……”
宋昭远听着兴奋过度到有些异常的陈理滔滔不绝地说话，他能理解为什么陈理会这样，也许陈理想回家这个念头已经诞生很久了，只是碍于学业、距离，他才会迟迟按兵不动，然后挑在暑假一个没有阻碍的夜晚突然出发，谁也不告诉。
陈理在机场的犟着脸和自己顶嘴，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夜跑路、十头驴也拉不回来的样子，用仅剩的一点可怜的零花钱买凌晨的廉航机票，甚至没想过要怎么回首都。
等回过神来，宋昭远才发现陈理睁着眼睛在看自己，他问：“怎么不说了？”
“说完了，你是不是困了？”陈理说得太过投入，才发现宋昭远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了。
“还行。”
“你去睡觉吧，这样我们明天可以早点去玩。”
宋昭远不置可否，下午的时候陈理说明天要带他去逛融城的景点，还要打卡什么融城必来景点，总之是一个不是陈理要求，宋昭远一个人绝对不会去的地方。
陈理翻出新的枕头和空调被，推着宋昭远往外走，大概是出于让宋昭远大老远地陪自己回家还要睡沙发的愧疚，陈理非常仔细地把整齐的沙发套又捋了一遍，才把枕头和被子放上去，而后又很贴心地点了蚊香液，插上了小夜灯，还非要看着宋昭远躺下去。
宋昭远这下是真的困了，没搭理陈理稀奇古怪的要求，往沙发上一躺眼睛就闭上了。
陈理回了房间还不打算睡，他感觉自己今天好像干了很多事情，应该休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便拿了桌上放的书，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是他很小的时候看过的科普绘本，还留着没有丢，上面的很多内容陈理早已知晓，但他还是一页一页地又看了下去，纸张和墨水被被积压太久，散发出一种潮湿而沉闷的陈旧气息，淡淡地萦绕在陈理鼻尖。
台灯只照亮一角，如同过去还没离开家之前的十几年一样，陈理坐在床上一字一句地专心看书。
非常的沉浸式，所以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推开的时候陈理吓了一大跳，神情惶恐地朝门口看过去。
宋昭远一手拿着被子，一手夹着枕头朝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说：“过去点，给我腾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一张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