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岛》盼尽春华

28、终

　　“不打算了吧？”
　　“啊？为什么啊？”
　　梁纯君听姜米说过，如果她妈妈手术成功就不会回来，但现在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还要留下？
　　但她也不好直接问你妈没了的这种话，就没直说。
　　姜米说：“答应过我妈了。”

　　姜米在南极洲，走的最近的人就是梁纯君，梁纯君是知道她家的事的。
　　梁纯君有点能猜到她答应过崔香什么，但还是提议道：“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你想啊，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你爸爸其实在南极洲对不对？”
　　“你妈妈肯定也想跟他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形态。”
　　“那既然这样，其实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会带上妈妈的骨灰盒来南极洲吧。让他们团聚，虽然有点矫情，但也是一种心理慰藉。”

　　姜米之前还从没想过这个想法。
　　现在听梁纯君说起，似乎还有点儿可行。
　　不过她不会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能够马上做出决定。
　　她沉默了会儿说：“我考虑考虑。”

　　姜米这一考虑，就过去了大半年。
　　大半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跨出那一步。
　　只有偶尔很想念陈近南的时候，她会觉得有点熬不住，想要去海外，想要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
　　假如她在南极洲忙碌起来，就不会有时间去想陈近南。

　　姜米的流浪动物保护站已经开设了半年多，有陈近南给的经济支持，她甚至还招了不少热爱动物的人来帮忙，然后给他们发工资。

　　她每天都在保护站生活，有时候懒得折腾就住在站内，时间久了，她竟然也很久没有去过有爸妈的家里了。
　　她跟陈近南仅凭借网络联系，但因为有时差，要不就是陈近南睡眼朦胧跟她打视频，要不就是她眼睛都睁不开跟他打视频。

　　二月份的春节，保护站所有员工都放假回家了，站内就只有姜米一个人。
　　她有点忙不过来，天气又冷，要给每一只猫狗做好保暖，做好饮食。
　　她一个人的年过得很简单，白天忙完动物的活儿，晚上找那种春节不打烊的超市买了点儿蔬菜和荤菜，打算回家做火锅吃。
　　她本来想回有爸妈的那个家，但考虑到保护站的动物没有人照顾，姜米还是留在了别墅。

　　最开始陈近南指她看的那些小花园，现在都种满了绿植，花枯萎了，但是绿草还在，后面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蔬菜，不过这个季节已经全没了。
　　光秃秃的有点儿荒凉，外面下起雪来，就更加荒凉了。

　　姜米已经开上火煮上了火锅，本以为这种食物能够让这个春节过得有年味一些，但是没想到火锅煮上反而更孤单了。
　　她看着窗外下起来的雪，忽然就很想念南极洲。

　　南极洲有时候雪太大，她跟梁纯君几个同事就会在站内煮火锅吃，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虽然姜米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喜欢听别人说话，她也喜欢热闹。

　　看着飞雪出神的时候，姜米接到了陈近南的视频。
　　视频里，陈近南在外面，身后有几盏伶仃的路灯，他笑着对屏幕哈气：“新年快乐！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把陈近南的声音盖住了很多。
　　但姜米还是听清楚了，她心里很喜悦，但声音还是淡淡的：“我猜不出来。”
　　“猜一猜嘛！”
　　“真猜不到。”
　　“猜到了我就给你变个魔术！”
　　“不猜，没事就挂了。”
　　“唉，别呀！”

　　姜米才不会跟他玩这种游戏，她微笑着看视频里陈近南着急的模样。
　　陈近南哈出的白气萦绕在镜头前，都看不清他的脸了，他紧张地说：“别挂别挂！给你变个魔法！”

　　他话音落下，别墅的大门门铃响了。
　　姜米立马就猜到了。
　　她直接挂断视频，像风一样冲出去，拉开铁艺大门，陈近南晃着手机跟她问好：“新年快乐啊！”
　　“陈近南！”
　　姜米唯一能说的话，估计就是喊他了。她一把抱住他，扑在他穿着羽绒服绵软的怀里。
　　陈近南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一点点，低头吻住她的唇。

　　有烟火盛放，灿烂的在他们两人背后升起。
　　灿烂的烟火光芒照耀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一只狗子汪汪叫着跑上来，咬住陈近南的裤脚把他往外面拽，像是赶走不熟的客人。

　　陈近南准备好的柔情蜜意的吻就这么被打破，他轻轻揪住狗子的耳朵：“不认人？我是你爹。”
　　他一把抱起狗子，这只金毛也是很聪明，看出自己的主人姜米不排斥陈近南，甚至对陈近南青睐有加，就任由他抱了。
　　两人抱着狗进家门，家里许多猫猫狗狗瞬间围住陈近南，猫咪矜持一点，围着陈近南嗅来嗅去，狗子就叫个不停。

　　一直清冷的环境，忽而就变得热闹起来。

　　陈近南担任起了煮火锅的职责。
　　姜米坐在他身边闲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一点儿声都没有。”
　　陈近南笑着搂住她：“想给你个惊喜嘛！”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吃过饭带你看。”

　　外面下着雪，家里温暖热闹，火锅的热气腾腾，香气扑面而来。
　　吃过晚饭，陈近南帮忙安置好猫狗，而后带上姜米出门。
　　别墅门外停着他的车。

　　“看好了！”他说。
　　姜米眼睛不眨，静静盯着他的动作。

　　陈近南忽然笑了。
　　姜米疑惑地看着他：“笑什么？”
　　陈近南说：“你好像上面的领导来检查工作成果，好严肃。”
　　“……”
　　姜米的确很严肃，全然没发现自己的态度。不过她这是习惯了，被他这么说也有点尴尬。
　　她不是没学过其他女生那种撒娇或者甜蜜的贴着自己的伴侣，然后做出欣喜期待的模样。
　　但她做出来那种感觉的时候，梁纯君说很毛骨悚然，就像一只别有意图的女鬼，专门吸人魂魄故意做出的忸怩。

　　从那以后姜米就再也不学了。

　　姜米走神的期间，陈近南已经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
　　入目是一大片火红的玫瑰花。
　　把车子的后备箱全部塞满，没有一点缝隙，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后得艳丽灼目，像火一样，冬天都似乎不那么冷了。
　　风一吹，姜米嗅到满鼻的鲜花香气。

　　实话说，如果陈近南只是捧着一捧红色的九十九朵玫瑰，姜米会觉得很土。
　　可当他用车子把鲜花装满，就感觉很不一样了。

　　姜米想起南极洲的时候，自己房间里那一大半玫瑰。
　　她笑了，也没点破陈近南。
　　“谢谢，我很喜欢。”
　　陈近南给她把花全部搬回家里去，插满了巨大的花瓶。

　　然后姜米的客厅角落里，就长出了‘玫瑰树’。
　　一支玫瑰不够震撼，当它们成为树的时候，就足够成为视觉和嗅觉的享受。

　　/
　　晚上洗过澡，陈近南急急地把姜米扑倒。
　　不过他还顾忌着姜米，虽然丧事过去半年，但还是有点短。
　　他怕她不愿意。

　　姜米没拒绝。
　　半年不见，她也很想他。
　　她也想小陈近南，第一下就先摸了摸挺直腰板的小陈近南。
　　“嘶。”
　　好久没受刺激的陈近南没忍住闷哼了声，低下头重重吮了下她的脖子。
　　冬天的房间温度逐渐攀升，姜米紧紧攀住陈近南的脖子，一点点在他的攻势下敞开自己。
　　/

　　夜半三更，陈近南才抱着姜米去洗澡。
　　夜里躺在一起，陈近南搂着她说：“你还想去南极洲吗？”
　　“想。”
　　那个她考虑了半年的问题，现在总算是落地了。

　　她打算带上崔香的骨灰盒，去南极洲。
　　陈近南说：“我在南极洲投资了你原本那个旅游考察公司，你可以直接入职。”
　　“如果你不想回去，我给你重新投资创办一个私人探险站。你住在那里，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想做什么也都可以。只要不违反南极条约。”

　　姜米抱住他，半开玩笑地说：“这半年为我花了不少钱吧？你就不怕我败家？”
　　陈近南也开玩笑：“败家总比抛夫好。我宁愿你败家。”

　　姜米知道，他是在故意说之前她不辞而别的事呢。
　　姜米亲了他的脸一口：“我去南极洲，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我摄影。”
　　“那你家的药业？”
　　“我可以远程办公，不影响。具体管理我已经培养了人，我每个月都去落地管理一次就行。”
　　陈近南对于自己培养的人非常有自信，何况也没几个真正的大老板天天都呆在公司的。

　　姜米决定了去南极洲，第二天就找了她最信任的同事，把保护站交给了同事。

　　姜米收拾好行李，带上崔香的骨灰盒，大年初六一过，跟随陈近南飞去了南极洲。

　　飞机冲进云层的那一刻，姜米嗅到了热爱和自由的气息。
　　而她身边是陈近南。
　　爱着喜欢的人，做着喜欢的事，姜米这半年来一直残缺的另一半灵魂总算回来，重新注入她的躯体，为她的人生重新添加实实在在的一笔。

　　姜米凑到陈近南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陈近南，我完整了。”
　　陈近南抱住她，躲开看过来的空姐眼神，也在她耳边低声说：
　　“陪你看南极洲的雪，看笨笨的企鹅。一直到老。”

　　陈近南到底是重新砸钱为姜米创起了一个私人站点，不过私人站点进不了南极大陆，就开设在了乌斯怀亚。
　　乌斯怀亚是世界有名的落日港湾，上次他没有机会。
　　这次返回，他终于有机会陪姜米看过了一场血红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