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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雀跃跳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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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晓嫋要被嫁出去做小妾……”
“宁红花和她夫君均被软禁起来了……”
“安大槐找了个极厉害的大仙带着几百个道士将安晓嫋娘亲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感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祝绣手中正烤着的鱼猛地一颤,险些滑入面前火堆之中。
今日正是她离开安府的第七天。
这七天,她分别去了东、南、西、北四大海的藏书阁,那里面的书她倒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当真是天书,于是她便看看海,抓鱼钓虾,盘算着日子,本是打算三日后返回安府。
可她却突然感知到树叶被撕烂破裂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那是她临行前交给安晓嫋的救命树叶,蕴含着她的一缕心神。
她早已料到安大槐必定会在她走后生事,只是怎会这样快?
她才走短短七日,这贱男人便按捺不住。
男人的绝情与狠辣,再次刷新祝绣的认知。
祝绣火急火燎立刻便要扔下手上的烤鱼,只是她起身间又想到了什么,抬眼一瞥。
沙地远处,几棵枝叶茂密的树静静地伫立着,午间的阳光强烈,树影婆娑,与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祝绣叹了一口气,这人在第九十九重天享福惯了,到了凡间竟是一点常识都不知道,连狐狸都知道要藏好自己的影子,可他只知道躲在树后,倒忘了施法掩盖影子。
这几日,他这样悄悄跟着,偏偏海域附近荒无人烟,想来就算有再多的金子都买不到正经吃食。
他又挑剔又娇气,却吃的都是她剩下的残渣剩菜。
祝绣这样想着,眼睛一转,变出一片硕大的桑叶,将那鱼放在树叶上,转头朝着海的方向喊了句:“此鱼献给各位海仙,烦请各位保佑我早日找到破解之法,心想事成!”
随后,她迅速招来一片云,心急如焚地向着安府赶去。
树后面的人影:“……”
那人影拉得老长,慢吞吞从树后面走出来:“……供奉海仙还不如来求求我,说了没有新法子,何苦出来跑这几日……”
他幽怨地瞧了眼祝绣离去的方向,嘴里的动作却没停下,只是大口吃完鱼后,又乘着云迅速跟了上去。
*
祝绣堪堪降落在安府面前,却未曾想到安府已经大变了模样。
府门之前,一片死寂。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整个府邸都笼罩在阴郁之中。
狂风起,安府的大门轰然敞开。
道士们鱼贯而出,手持法器,脚踏八卦步,口中念念有词。
祝绣凌空而立,衣角飞扬,表情冷冽。
为首之人猛然挥动手中法器,瞬间,符箓如雪花般纷飞,法器光华闪烁,齐齐向祝绣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在微弱的月光下,祝绣眯起眼睛,看清了为首之人的面容。
那人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金粉,红唇艳丽夺目,既诡异又妖娆。
祝绣轻笑一声:“啧,多金大仙,许久不见了!”
多金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他迅速认出了祝绣。
自从苍郁身亡,他身边的得力帮手作鸟兽散,纷纷离他而去,使得他在第一重天的精心谋划瞬间崩溃了大半。
如此想着,他手中的动作愈发狠厉,一招一式都是想要祝绣的命。
祝绣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多金大仙射来的一道符箓。符箓在空中划过弧线,最终砸在旁边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祝绣捏诀,猛然挥出一阵绣花针雨,带起尖锐的风声,直取多金的肩头。
多金眼中恶毒更甚,他迅速后退,同时左手一挥,又是一道符箓飞出,与祝绣的绣花针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都震得后退了几步。
多金并不示弱,他身形一动,欲再次发动攻击。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众人面前。
女道士的目光落在多金大仙身上,只一眼,面色瞬间变幻。
“你往后退,我要抓活的!”女道士转头对祝绣叮嘱。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耀眼的金光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犹如旭日初升,瞬间盖过了天上弯月的光华。
金光之中,女道士的身形变得飘渺,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多金在这股强大的气息面前,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只见女道士的身形突然加速,朝着多金大仙冲去。
眼见抵挡不及,多金眼睛骨碌碌一转,调转矛头,却是朝着祝绣攻去。
祝绣躲闪不及,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整个人瞬间被这股力量重创,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
女道士连忙一闪,稳稳接住祝绣,但多金却抓住这一空隙,如同鬼魅般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躲在府邸大门后的安大槐见状,心中惊恐万分,他连滚带爬地从府内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呼:“仙姑饶命,饶命啊!”
女道士却不理他,只抱着祝绣进门,寻了一间房走进去,将她放在床上。
“咳咳……快去把安晓嫋,还有宁红花和她夫君放出来。”祝绣面露虚弱,拉着女道士的手让她救人。
女道士道:“你法力不足,偏偏回回冲在前头做什么?”
提起自己的法力,祝绣心下一动,突然问:“我的法力,和你比,如何?”
女道士:“……云泥之别。”
她皱起眉头,实在不明白祝绣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嘛,难道要和我打一场?”女道士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祝绣勉强扯出一个笑:“随便问的,好了,你快去救人。”
女道士站起身来,却在推门时顿了顿,转过头,定定地瞧着祝绣。
祝绣被盯得心虚:“干嘛?”
女道士沉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她的声音澄澈清明,在寂静的月夜中回荡,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穿透浓厚的夜色。
月色如水,银辉洒落,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处。
祝绣心中一颤,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笑了一声:“什么都能帮么?”
女道士道:“只要……别和天道对抗。”
瞧着女道士轻轻关上房门的身影,祝绣叹出一口气。
人在晚上的时候,容易感情泛滥,仙或许也一样。
*
夜色如同厚重的帷幕,天边几点微弱的星光闪烁。
突然,一阵细微的异动打破了夜的沉寂。
那声音起初如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但又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院子里的草木仿佛也在这种异动中微微颤抖
祝绣房里响起一声尖叫。
正在院里闭目养神的女道士猛地睁开眼睛,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身形迅速一闪,推开祝绣房门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门内涌出,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危险。
女道士瞳孔骤缩,警惕地望向屋内,只见祝绣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有人……抢了我的金元宝,快……去追。”
祝绣声音颤抖,平添了几分急迫的哀意。
女道士连忙上前扶住祝绣,焦急地呼唤:“祝绣!”
她提气运功,将一股温和的法力注入祝绣体内,瞧着祝绣脸上的痛苦之色减轻,她为她轻轻盖上被子:“你怎么死心眼儿,一个金元宝而已……”
祝绣拉住她的手:“不,对我来说,很……重要。”
桌上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那火焰在女道士的脸上跳跃,映照出她复杂的神情。
灯芯之上,油脂正在热烈地燃烧。
突然间,灯芯处爆出一朵细小的灯花,火光瞬间明亮如白昼,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
祝绣抬头望女道士,只见火花的影子在她眸中一晃而过,雀跃跳动。
女道士任由祝绣拉着,却别开脸,嘴上虽不饶人,声音已经彻彻底底柔和下去:“知道了知道了,你既挂念那金元宝,我给你抢回来便是了。”
待到祝绣安稳睡去,呼吸平稳了,女道士方才放心推门而出,她走出安府大门之际,回头一望,大手一挥,在整个安府外面布下一层柔和的结界,这才追了出去。
听着女道士轻轻关上门的声音,祝绣的睫毛微微颤动。
女道士走后,祝绣闭着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此时,安晓嫋和宁红花从外面悄悄走了进来:“仙姑,一切都准备好了。”
安嫋晓娘亲的小院内。
祝绣手轻轻一抬,明亮的灯笼高悬,光芒四溢,小院内瞬时犹如白昼。
在这明亮的光线下,安大槐被粗麻绳紧紧地绑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上,他无法动弹,只能愤怒地瞪大双眼,盯着周围的一切。
祝绣走到他前面,将他嘴里的破抹布扯出来:“有什么要说的,快说!”
安大槐立即破口大骂:“你们要做什么,是瞧着我不答应献血,要来硬的,强迫我将我逼死么?你们这些贱人!”
说罢,他又哀嚎起来:“女道士在哪!她可是不同意你用血祭术的!……道姑!道姑大人……救我,救救我!”
祝绣又将那团破布塞进去:“别嚎了,这府外有结界,外面的人听不见,也闯不进来。”
见祝绣油盐不进,安大槐朝着安晓嫋呜呜地叫。
安晓嫋敛眸,若不是祝绣及时回来,恐怕她现在已经被眼前这位父亲逼着嫁出去做了小妾。
她总是对她的父亲心软,可直到彻底接受自己的父亲从未将她当作至亲女儿的真相时,她才终于能够斩断这数年来对父爱的妄想。
此时一向柔弱温吞的安晓嫋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别叫了,只要你一半的血,必然不会伤害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