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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抓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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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亮。
怀孕的姚氏就叫喊着让姐俩去捉鱼，回来给她熬鱼汤补身体。
五丫穿好缝补好的单衣：“三姐，你在家歇着，我去抓鱼。”
“还是我去，你留下。”三丫知道小妹有些恐水。
两人争来争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两人一齐去。
双峰坳右侧山上有一处高悬瀑布，湍急水流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潭。
瀑布底下的水潭最大最深。
只是曾经有个山民下潭捉鱼后再也没上来，自打出了那事后，山里人都不敢上这来，都说是那潭下有吃人的水鬼。
当初姐妹几个饿得没办法冒险来抓鱼。
她们刚开始对这幽深诡异的深潭很是恐惧，不过后来下水后并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便渐渐放下心来。
一来二去这里便成了她们姐妹几个的小天地。
姐妹俩沿着溪流逆流而上。
远远便听到“哗哗”的水声，走到近前，只见高悬的瀑布如一条莹白的缎带般倾流而下，激起朵朵银色的水花。
“小妹，你在这看着衣服。”
三丫不由分说地把外衫塞到五丫怀里，转身便下了水。
“三姐！”
五丫见拦不住，也准备下水。
尽管山上的草木还绿着，但是已入了秋，人站在岸上也能感到深潭散发着丝丝凉气。
五丫一想到三姐那病弱的身体，泡在这冷水里，哪受得了。
把她们姐俩的衣衫放到较远的一块大石头上，也跳下水里。
冷！
密密麻麻的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进五丫的身体。
等她适应了水里的温度时，慢慢朝着深处游去。
一个不察被水草缠住了右脚，顿时窒息感袭来，让她一下子慌了手脚。
远处正留意这边动静的三丫，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游了过来，费力把五丫拖出水面。
“咳咳！”
呛了一些水的五丫猛咳了几声。
“不是让你在岸上呆着吗，怎么下来了，不要勉强自己？”
三丫轻拍着妹妹的后背。
“三姐不用担心，刚才是我没注意，我现在不怕水了。”
看着满脸担心的三姐，五丫边解释着，边摆动四肢划动几下。
“那你小心一点儿，有事就喊一声。”
在这冷水里三丫的身体撑不了多长时间，她想着赶紧抓几条鱼，就带着妹妹回去。
三丫游走后，五丫静静站在水中，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刚才的窒息感让五丫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天，四姐看她饿得难受，就带着她来水潭抓鱼烤着吃。
刚烤好的鱼就被贵宝看见，他伸手就要抢。
五丫顿时不干了，她答应捡柴的四姐要看好烤鱼，怎么能让别人抢去。
更何况贵宝中午就在家吃了两个白面饼一碗米汤，肚子到这会儿还是滚圆的。
她们姐妹几个只喝了半碗野菜汤现在饿得正胃疼呢，这才来抓鱼充饥。
他又不饿为什么还来抢她们的烤鱼，五丫说什么也不松手。
虽然五丫比贵宝大一岁，但是她那瘦干巴的小身板，哪里比得过身高体壮的贵宝。
三两下被他制住了，后来五丫更没想到，她这个弟弟竟心狠到这种地步。
居然要淹死她！
“死丫头，还抢不抢烤鱼！”
贵宝双手紧抓住五丫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按进水潭里，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水里的五丫挥动着手脚剧烈的挣扎，突然她的头被大力一按，身子瞬间滑落到深处。
这让不会水的五丫瞬间慌了神。
她不停地挥动着手脚，可是身子不但没浮上去，反而不断的下沉，强烈的窒息感从四周涌来，她绝望至极。
还好后来四姐及时赶到把她捞上岸。
回家后的五丫不但没得到周老三和姚氏一句安慰，还被臭骂了一顿。
“活该！死了正好！丫头片子也配吃烤鱼！”
五丫满腹委屈：“可那鱼是我们抓来的。”
贵宝每顿吃两个白面饼子一碗粥饭，她们姐妹几个每次只能灌半碗野菜汤，怎么能吃饱。
她的话刚一落地，就引来了一阵拳打脚踢。
姚氏的谩骂声，贵宝的讥笑声，犹如深深的阴影刻在了五丫的脑海里。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怕水。
这种恐惧跟着五丫好几年。
等她知道疼爱自己的三位姐姐被卖的消息后，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的稻草。
她恨自己的无能！
她恨自己保护不了她最亲的姐姐！
那一夜，五丫独自一人来到这深潭让身体一遍又一遍在这水里浮沉挣扎。
克服着自己对水的恐惧，对无常命运的畏惧。
也是那一晚，她许下存够四两银子的愿望。
她要变强！
重拾信心的五丫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几个浮沉就来到了水潭中央。
“五丫，你真的不怕水了！”
三丫知道自打那件事后，小妹一直怕水，如今看她娴熟的游水，非常欣喜。
五丫笑了笑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水下游动着的黑影，身子一侧又扎进水里。
不多时，“哗啦”一声破水而出，她手举半掌长的草鱼喊道。
“三姐，你看我抓到鱼了。”
“小妹真厉害！”
五丫美滋滋的把鱼放到岸边竹篓。
这潭水真冷，她们接连抓了几条鱼后，五丫便催促着三姐上岸边歇息。
她想着再抓条大鱼给赵婶子家送去，好给三姐换点草药。
虽然她不送鱼，冲着她这未过门儿媳妇的身份，赵婶子也会给她配药。
但是她不愿意欠赵家人情，用鱼换草药，谁也说不上吃亏。
打定主意后，五丫把身子沉在水底仔细搜索着，等看到一个迅速游动黑影时，她心中一喜。
等把那条大黑鱼抓到手时，隐约听到岸上的三姐正焦急的唤她名字。
三丫上岸后生起火堆把湿衣服烤干，又架树枝烤鱼，等她忙活完再看向水面，已经没了小妹的身影。
她心中不安，急喊好几声也没人应。正打算下水时，见五丫举着一条大黑鱼露出水面。
“三姐，你看这黑鱼多肥呀，估计有三斤多。”
“你呀，你可真是顽皮，下回可不能在水底潜那么长时间了。”
三丫看到小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这鱼也有好几条了该是够了，快上来烤烤火，省得着凉。”
五丫烤着火，咬了一口三姐递过来的烤鱼，这烤鱼外焦里嫩很是鲜美，抬头正想夸奖三姐几句，可是人不见了。
环视一圈，最后五丫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发现三姐的身影。
此时她身子蜷缩在树后双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尽管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她知道三姐此刻现在一定很疼很疼。
躲在树后的三丫冷不丁对上小妹关切的眼神，毫无血色的脸上愣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五丫垂下眸子，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中的烤鱼上，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找镇上的大夫给三姐治病。
等三姐缓过来病痛，五丫让三姐先提着这鱼篓回家，她则提着那条大黑鱼去了赵家。
“五丫，快喝糖水。”
赵氏看着有些怔楞的五丫，笑咪咪提醒一声。
赵婶子和这里的山里妇人很不一样，言谈举止都透出了贵人才有的气派。
没有因为这个没过门儿媳妇家要的彩礼多，而看不起五丫。
五丫在心里很是敬重她。
端起装着红糖水的瓷碗，她小小的抿了一口。
好甜！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糖水。
在家里的时候只见贵宝喝过，没想到赵婶子会给她这么奢侈的糖水喝。
刚才赵婶子看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家里那位亲生母亲看着她目光只有嫌弃和厌恶。
她想，嫁给一瘸腿男人也是可以忍受的，毕竟有位和善的婆母，日子还能过得去，不会那么糟。
赵氏看着五丫望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濡慕之情，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两分。
这丫头心思简单性子淳朴，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赵婶子，我姐最近胸口疼得厉害，您帮忙再配些药。”
五丫赶紧打断纷繁的思绪，说起来赵家的目的。
“那五丫你先坐在这歇一会儿，赵婶子这就去配药。”
赵氏说完转身进了专门放药的小隔间。
五丫坐在院中石凳上，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院。
院子里晒满了草药，呼吸间全是淡淡的药香。
三间正房，中间的堂屋用板子隔开，外面用来招待客人，里面做成了药房。
赵婶子住东屋，而窗门紧闭的西屋，住的是她未婚夫赵文俊。
赵文俊因腿疾足不出屋，村里人大都没见过他。
就连五丫也是在定亲的那一天才匆匆见了一面。
他相貌如同他名字一样的文雅清俊。
只是长时间不与外人接触，性子有些阴沉，就是对五丫这个未婚妻也很是冷漠。
有时候，五丫觉得要不是赵文俊伤了腿，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她这个山里丫头定亲。
五丫不知道自己嫁给这样一个明显对自己不喜的男人，将来后不后悔？
但她知道只要嫁到赵家，不但自己脱离被卖的命运，还能有机会走出大山去找姐姐们。
就凭这两点就值得五丫冒险，对于赵家她也会尽可能回报。
院子里的五丫看着西屋紧闭房门出神，而赵家墙头的另一侧，柳春香也正探头窥着赵家西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