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溺于深海里》埋名予雾

3、银鳞唤忆梦

　　天气晴朗无云，与昨日的风雨大作相比，似乎一切都是那样遥远，雨后的湿润空气几乎要被灼热的阳光炙烤干涸，好在屋内还是阴凉的。海边的天气多变，雨天是说不定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明朗的晴日，偶有小雨惊扰倒是也无妨，但像是之前那场大雨好似前所未闻。
　　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早上只吃了一片吐司，牛奶还剩下小半截在杯子里，一到了饭点，银洛只觉得肚子里空虚得慌，强烈的饥饿感朝他滚滚袭来。无奈之下，他只能顶着当空的烈日出门买饭。
　　昨晚在便利店里买的鸡肉卷和卤蛋男人一口都没吃，就连那瓶水也只喝了几口，它们通通都被Jasmine扔进了二楼卧室的垃圾桶里，看着怪可惜的，可隔夜的食物本就不干净，更何况还是进过垃圾桶的，银洛咬咬牙，抓起套在桶边的塑料垃圾袋就直往楼下走。
　　别墅的木门被推开，刺眼的光线随着一点一点张开的门缝倾泻而下，贪婪地挤兑着屋内的每一寸地板、墙沿。没过多久，门又被重新合上，温暖的光线再次消失在偌大空旷的房子中。
　　去周围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吧。
　　对于食物这一块，银洛其实并不挑剔，他不明白Jasmine为什么要变着法儿地给他投喂各式各样的菜品，只要算得上正常的食材他都能吃得下，冷热他也不会去反复强调，只要是能够果腹的东西，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介于昨天淋雨出现的意外，银洛对头顶这片阴晴不定的天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像是昨夜那样的“病发”了。因此，他只敢在自己居住的别墅周围寻找能吃饭的餐厅。
　　可奇怪的是，别墅的位置并不算偏僻，为什么逛了好几圈也没见着几家能吃上饭的店呢？这不禁让人有些纳闷，就算是在购物的市中心地段，多多少少也会安插着几家味道不错的名贵餐厅。这里的坏境还算得上宜人，走在马路边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海风吹来的咸咸气息，加上别墅区住了人而特有的旺盛人气，安静的氛围总是让人舍不得将其打破，这应该是无数餐厅老板想要的合适地段吧。
　　不管了，随便挑一家，进去吃完就走！
　　银洛在心里暗自嘀咕，转角就进了一家餐厅。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几位？”
　　门口等待顾客的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面露疲色的银洛，向他介绍店内的各种菜品。
　　“先生您请看，这是本店新推出的菜品，您看您要来一份尝尝鲜吗，今天是店庆日，所有菜品一律第二份半价哦，此外我们还有满赠福利，总价满三百会送您一个小店自制的盲盒哦，里面是从海边带回的各种石头，都还挺漂亮的，您看……”
　　店员朝座位上的男人尴尬一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某些顾客一样反感这种一股脑式的产品推销。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先看看。”
　　经过一阵曝晒的银洛本就有些烦闷，又被这店里的员工强拉着这样做推销，这下他的心里一团糟，吃饭的心情也降到了低谷。
　　这家餐厅不大，装修到还挺别致，简约风配上海洋独特的半透明湛蓝水色，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每根梁柱间都被挖空了一块安装玻璃板，陈设各种海洋奇观。有常见的海洋动物标本，也有风格迥异的深海摄影，但要数最令银洛着迷的，是一件不同寻常的生物标本。
　　扇贝大小的鱼鳞，足足有掌心那么大，五彩斑斓，即使离了水也依旧熠熠生辉。所有标本都标注了生物的名称、属性以及生活环境习性，可唯独这样一件东西，光秃秃地躺在白色的展台上，应承着白织灯射下来的惨暗光线，独自发散美丽，却——无名无姓……就连身在研究院，从事海洋生物方面研究工作的银洛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鱼身上长出的鳞片。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那个是什么？”
　　求知的欲望一旦被勾起，一时间又怎是那样容易平息，银洛很快就招手喊来了之前的服务员，试图从他那套取一些信息。
　　“嗯……不好意思先生，我好像不能回答您的问题。真的非常抱歉，这个鱼鳞是我们老板出海带回来的，之前也没告诉我们店里相关的情况，我们对它也不是很了解，如果您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说了这么多语重心长的话，到头来一点用也没有。银洛有些失望的看着展柜里闪烁着海蓝色光芒的鳞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咔——
　　紧接着就是一阵打字的声音。
　　洛：
　　【这是哪个品种？】
　　男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转手就点了发送，那人的备注是J，他能问的人大概也只有Jasmine了吧。
　　聊天框很快就有了动静，可那个叫J的只是发了个问号过来。
　　Jasmine：
　　【？】
　　【怎么了？】
　　男人眉头微蹙，刚放下的手机随着一声震动响起又被拿回手中。
　　洛：
　　【出门吃饭看见的，好奇什么品种，鳞片还挺好看。】
　　Jasmine：
　　【……】
　　【你光拍我也看不出来。】
　　洛：
　　【好吧，下次一起来。】
　　一次聊天就这样莫名结束了，银洛点的不多，但无论是等菜还是吃饭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都在有意无意地瞟向那片鱼鳞。
　　“先生您好，您这边一共消费184元，请问您是扫码还是现金支付？”
　　“扫码。”
　　银洛一向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还好他记得带手机，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将店门口的牌子拍给Jasmine。
　　洛：
　　【就在我家附近。】
　　……
　　Jasmine：
　　【知道了。】
　　对于银洛发来的消息，Jasmine几乎都是秒回，实验室的工作繁忙，就算是没时间看手机，听到提示音的第一时间他也会下意识去找手机，银洛的消息他总是要回的，他可是他值得研究和需要治疗的对象。
　　之前，Jasmine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把银洛送到实验室配合研究，一来是为了方便研究，二来也好早日找到病症，对症下药。可一旦进入研究院，他的宿命只会是成为一个试验品，科学的路上总是需要一些牺牲，他不愿看他受苦，但还是将他介绍进了研究院，目的不是为了让人去研究他，而是为了更好的治疗。
　　吃完午饭，血糖微微有些升高，银洛感到有些累了，快步赶回别墅，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就这样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之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充满血腥气息和绝望伤感的故事。
　　梦中。
　　“小洛，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做了会对你今后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眼前是模糊的，朦胧一片。银洛隐约能听见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在喊着自己的名字。身体很重，笨重到他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红色与蓝色在视线中交织着。他动不了，只能任人摆布，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意外之戏开始上演。
　　“对不起，母亲……”
　　这话很自然的从银洛嘴里脱口而出，虽然说得有些磕磕巴巴，但他还是能听出这是自己的声音。怎么，难道做个梦还要梦见自己被虐待的奇怪场面吗？
　　“你自己动手吧，为娘的还是下不去狠手。”
　　“好……”
　　一阵清晰的疼痛感从身下传来，这次，银洛看见了那条鳞尾，还有……
　　——那块从餐厅里瞧见的奇异鳞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这又是怎么了，银洛被自己的梦弄得一头雾水。
　　他亲眼目睹自己是如何将尾部的鳞一片片拔下，又是如何咬着牙隐忍疼痛一次次撕开自身血肉，摧毁、捣烂。重复着、糜烂着，痛感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伤痕愈加，眼角的泪滴在小腹上，凝成一颗颗白色的光珠，滚落，堆积成团。
　　意识开始崩塌，银洛只觉得头昏脑涨，腹下新鲜的血肉混合在污浊的海水里，盐渍逐渐将身体侵蚀、吞噬殆尽，愈演愈烈的痛觉一遍遍地将他洗刷，大脑受到强烈刺激而导致全身都在紧绷，片刻也不得松懈。剧烈的疼痛使他几度晕厥，也让头脑在顷刻间变得清晰。
　　“母亲，剩下的就交给......”
　　口中的话还未说完，这具早已被摧残的身体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
　　......
　　银色的白鳞积满了本应盛着珠的壳蚌，翘檐上鲜红欲滴的新鲜血液扬扬洒洒铺满了半边台阶，向上看去，威严的王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下是一条美艳无比的鱼尾。
　　“洛，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族中人，望你……好自为之。”
　　阶下的囚徒一言不发，身后是一道冗长的血迹，骇人的伤痕爬满了整条早已是糜烂不堪的残尾，血液不断从体内涌出，顺着鳍缓缓落下，如面似白的脸色暗示着他仅剩的余生。
　　“带下去，丢进浅海区，让他去自生自灭罢。如果让本座发现你们之中有谁敢帮他分毫，那他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凌人般的气势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做着手上的事情。
　　银洛眼前一片漆黑，海底微弱的光几乎透不进他眸眼里的世界，渐渐地，意识开始溃散……再然后，倒地不起……
　　梦就这样到此为止了。离奇的开场白，莫名地结束。
　　这个梦很奇怪，明明是在梦里，可身上的每一丝痛感都是那样清晰，银洛醒来便已是满头大汗，他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用来平复自己猛烈的心跳。男人强行起身，在昏暗的视线中胡乱摸索着。昨日那片来历不明的绒羽，此刻正平铺在他的枕下，只是，被他无意间遗忘了。
　　洛：
　　【J，你什么时候下班？】
　　Jasmine: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平时银洛总是不愿打扰他的工作，可是最近为什么他的信息来的这样频繁，Jasmine大概预料到了银洛是遇到了什么能以自行解决的问题。
　　Jasmine：
　　【等我。】
　　消息一发出，Jasmine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现在研究处于关键时期，对于银洛那个奇怪的病，他找到了一些能够辅助的案例，这些天没日没夜地加班也是为了整理相关的一些资料，他见不过银洛发病时痛苦的样子。
　　比起银洛刚来朝阳市的时候，他已经学到了很多，他教会他该如何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努力地活下去，他也很乖，像只配合实验的小白兔，在他为他准备的樊笼中奋力抵抗病痛。他说他没有儿时的记忆，是被一个叫李素娟的女人从海边的沙滩上捡回来的，或许是念他和她的境遇有两三分相似，她收留了这个记忆空白、无父无母的孩童，银洛的名字是刻在他脑海里的，就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依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李素娟的身世有些凄苦，智力就像是未经开发一样宛如几岁孩童，长得也不尽人意，村里的男人们都看不上她，人到中年仍未出嫁，她的父母早年纷纷离世，留下她一个人在村里受尽冷眼，只有一个温柔的妇女偶尔会去她家里看看她、关心她，银洛除了李素娟也就属和她最亲，他总是亲切地唤她岚姨。两年前，他并不是因为偶然搬出去的。
　　银洛生得貌美，身材高挺，眉眼俊俏，为人又和善，他和养母李素娟不同，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银洛总是很受村里人欢迎，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足以让村里的年轻姑娘朝思暮想，他也不排斥大家的热情，只是在姑娘们对他表达爱慕之意时有意无意地躲闪，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回绝她们。可那次，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躲不过了——村里人拿着李素娟的生命威胁他，他没办法了，但是，只要他不在村里，一切应该都能恢复往常吧……江郎才尽，既然躲不了，那便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就这样，银洛背着村里的所有人，偷偷地跑了，一切来得都是那样突然，令他有些猝不及防，来不及做过多的收拾和准备，他只是和不愿离村的李素娟做了匆匆道别就离开了，一夜之间成了村里人们唾骂的对象。一个背弃养母，不敢面对现实而独自出逃，还什么都不会做的男人，来了朝阳也只配露宿街头。
　　脑袋晕沉沉的，银洛迫不得已又再次昏睡过去。等他再睁眼，已是午夜，Jasmine就站在他跟前，茶几上布满了杂七杂八的仪器。
　　Jasmine：
　　“洛，你还好吗？”
　　一双大手捧上银洛有些许滚烫的红润脸颊，他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当我从研究所赶回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沙发上一脸难耐的模样，我已经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而且，我试图喊醒你，可是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你始终都还是那副昏睡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的眼眶霎时红了一圈，带着盈盈泪光，像是街边乞求怜悯的流浪狗一样，他的眼神都快要碎了，而这一切都是银洛这个混蛋搞的鬼。
　　洛：
　　“J，我做了一个梦，它好真实，就像是我的回忆一样，我能在梦里共情，感受每一分一秒的疼痛。”
　　话说到一半，银洛突然卡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梦里很真实，可他却回想不起一丁点的细节，哪怕是一个瞬间的画面。
　　“对不起，J。害你担心了。”
　　汗水浸湿了男人额前的碎发，随着地心引力缓缓朝着发尾处逼近，水珠倒挂在根部，摇摇欲坠。
　　Jasmine：
　　“这次你做得很对，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记住，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对你的担心从来都不算多余。”
　　听诊器还压在银洛胸前，随着他的胸膛一起上下浮动，男人抽出一只手捏住耳边的一端，还不忘在这之前先揉揉银洛毛茸茸的脑袋对他以作安慰。整个客厅安静得只剩下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在他脑海中循环，回荡。
　　“还没吃晚饭吧，饿了吗？”
　　Jasmine听见银洛的腹部传来微微响动，一整晚滴水未进，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眼前这个少年的肚子饿了。
　　“嗯，又要麻烦你了。”
　　家里的饭多数都由Jasmine承包，男人早就为他习惯了下厨，并且因为银洛那有些失序的生活作息，他也开始学会包容他，大半夜下厨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怪事，毕竟这位病人得的可是稀罕病，出些意外反倒显得挺正常。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落下，Jasmine三两下就收拾好了桌上的器材，这些都是他从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带回来的，想着在家备着也能应对一些不时之需。这套房子按名义上来说算是他的，只不过他名下的房产实在太多，一个人也住不完，给银洛留作病房倒是挺合适，这个地方采光好，还自带小花园，用来散步散心什么的都还算的上合适，但别墅的主人大多数时间也不会回来，如果不是银洛这边有需要，他大概会睡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这对他来说很方便，实验室的东西一应俱全，就算偶有需求，喊小助理送来也不用很麻烦。
　　男人做饭很快，今天晚上的菜是蛋炒饭，不过被他做了些小改动，饭还是照常的隔夜饭，蛋也是普通鸡蛋，为了综合营养，里面添加了少量虾米和胡萝卜、豌豆一类的蔬菜。
　　“慢点儿吃，这里没人跟你抢。”
　　Jasmine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大口吃着自己炒饭的男人，会心一笑。
　　——真乖，像只听话吃菜叶的小兔子。
　　洛：
　　“你老盯着我干嘛，难道米饭沾我脸上了？”
　　Jasmine：
　　“你现在这个样子，怪可爱的。”
　　洛：
　　“啊？J，你这脑袋做实验做多了，莫不是坏了？”
　　Jasmine：
　　“胡说!快吃你的吧，吃完记得洗碗，开热水之前先调一下水温，别给自己烫到了，受了伤还不是得要我来照顾你！”
　　......
　　洛：
　　“哦，知道了。”
　　男人抓起地上的皮包就要走，好在银洛眼疾手快，在他开门之前跑过去将他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
　　这句话是银洛问Jasmine的。
　　“回研究所，我的实验还没做完。”
　　男人冷冷地说道。
　　嗯？工作工作，又是工作！这个男人的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世界上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热爱工作，一年四季都能保持对工作矢志不渝的热情的男人了吧。
　　洛：
　　“不...不许走...我，我不舒服！”
　　说什么自己不舒服，这其实就是银洛为了留下这个工作狂而撒的谎言。他哪里是不舒服，他只是刚做完一场奇怪的梦，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后怕罢了。
　　Jasmine：
　　“你又哪里不舒服了？”
　　眼神突然间变得温柔，Jasmine有些诧异地注视着身旁的男人。明明刚才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洛: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舒服，你快来给我看看，今晚就先别去加班了，万一我在家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空荡荡的家里也没个人来照顾我。”
　　嗯......
　　男人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抬首间与银洛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对视。或许是因为刚刚做了噩梦的缘故，他的眼角还带着些许微红，灵动的小眼睛里透露出可怜的神情，让男人的手臂不禁轻颤了一下。
　　Jasmine：
　　“好，今晚就先不回去了，留在家里照顾你。”
　　对待银洛，他向来是尽量包容的，他的请求他基本不会回绝，他总是像个成熟的哥哥一样照顾着弟弟似的他。
　　“嗯！”
　　原本娇滴滴的眼眸里焕发出新的活力，只需一眼男人便看出了端倪。如果不是刚答应了银洛要留下来照顾他，Jasmine真想回实验室去做他的研究。
　　Jasmine：
　　“洗洗睡吧，明早我就回研究院。”
　　未免让银洛感觉遗憾，他又开口道：
　　“嗯……一起？”
　　明天是工作日，按理来说银洛也要去研究院上班，只是他的工作有些不同，没他的那样自由——他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
　　洛：
　　“我得考虑考虑，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像你J大博士一样，睡得再晚到了早上一样还能起得来！”
　　Jasmine：
　　“好，明天早上我再问你一遍。还有，记得带伞，保护好自己，我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快赶回来的。”
　　男人的担心从来不是多余，他对银洛的照料总是面面俱到的。不仅仅是对于银洛，Jasmine在整个朝阳市都有一定的声誉，大家坚信是他的生物研究在带动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和进步，要论研究院的功劳，他必定是首功。
　　夜幕黑得深沉，别墅里有Jasmine自己的房间，屋内仅剩的灯火在漆黑的暮色里闪烁着微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