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浪客》零盃

5、第4話·盟主

　　唐硯恍然大悟，「樂器？！」
　　肖允傑讚許地點頭，「不錯嘛，變聰明了。」
　　唐硯汗顏，心說我本來也不笨，但又不是誰的腦子都跟你一樣變態。
　　林慕雅也明白了過來，「小影，樂器可以改造嗎？」
　　「沒問題！」小影拍著胸脯道，「剛才那把鐮刀算是試驗品，試驗結果很成功。你們可以放心把用得最順手的樂器交給我。」
　　*
　　唐硯遲疑地將裝著吉他的琴袋遞給他，「絕對、絕對要小心喔！不要用壞了。」
　　小影俐落地接過，「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其他幾人也緊隨其後，紛紛將樂器交給小影。唯獨肖允傑沒有拿平時演出用的電吉他，而是拿了一把木色的民謠吉他。
　　「我知道你彈這個比較順手，但木吉他攻擊力可能沒那麼強。」小影分析道，「回頭你把演出用的吉他也給我，我幫你改。」
　　武器的事情全權交給小影之後，幾人繼續訓練。
　　訓練場始終不過是城市的渺小一隅。在場館之外的車水馬龍，人們起早貪黑地趕公車捷運，學生們在學校打架被罰寫悔過書，社畜們因為因為或有或無的原因被上司責罰??這一幕幕仍在持續上演。
　　枝頭的鳥撲著翅膀南飛，徒留纖細的枯枝隨風晃動。時針從不曾因為人們的焦急而停擺。在小影努力改造兵器、其他人拼命訓練的同時，日曆被撕下一張又一張。誰也沒注意到，呼嘯著濕冷北風的冬天已經過半。
　　「呼——！」小影「咚」一聲癱坐在地上，用衣領擦去下巴的汗珠。
　　肖允傑不疾不徐地解下身上的負重沙袋，又拿了幾條毛巾遞給眾人，順手按掉了牆上的結界儀——訓練時產生的靈力指數波動很容易被比他們更強的靈能者察覺，所以小影製作了這個可以隔絕靈力磁場的結界儀。但由於連續使用18個小時電量就會耗盡，現在必須關掉充電。
　　唐硯和林慕雅隨意地躺在地上，試圖用聊天驅散訓練的疲累。
　　距離新年還剩下不到兩週的時間。幾個月以來，幾人蹺課的蹺課蹺班的蹺班，都專注在靈能訓練上了。相對的，靈力指數也有了可觀的增長，全員都突破了2萬大關。
　　談笑間，電鈴突兀地響起。肖允傑起身，「我去拿。」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都會在訓練場解決食衣住行的問題——當然，是肖允傑斥巨資解決的。
　　今天的午餐是漢堡雞腿。包裝才剛剛拆開，沒心沒肺的小影就率先開動，吃得滿嘴是油。
　　林慕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拜託你有點吃相好不好？」
　　小影邊吃邊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哼」，沒搭話。
　　唐硯也徑自拿了漢堡來吃，餘光瞥見正在小酌的唐子默，頓時眉毛一挑，「你又喝酒？要是吐得滿地都是你自己負責清理！」
　　這段時間天天待在一起，就算是陌生人也混熟了，更何況只是關係有點尷尬的堂姊弟。唐硯嗆唐子默自然也越發熟練。
　　「我哪有那樣過？」唐子默汗顏，「不會喝很多啦！」
　　肖允傑就連吃漢堡也吃得慢條斯理，就差拿餐刀去切了。他掃視了一圈，「現在大家都很強，如果我的情報無誤，相信我們對付軍隊是綽綽有餘，甚至已經可以勉強應付『後面』的那些人了。」
　　「嗯。」唐硯聽出他話裡有話，漫不經心地推了一杯可樂到他面前，「別打官腔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肖允傑輕笑，心說唐硯還是這麼了解自己，隨後正色道：「但我擔心的是??」
　　「事情的發展好像過於順利了。」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摩天大樓頂層會議室裡，微弱的陽光將窗前的塵埃鍍了一層金光。
　　身穿燕尾服的背影全數落入黑暗，只有揚起的嘴角若隱若現。
　　那人身後畢恭畢敬地站著一個肥胖的影子，脂肪過剩的軀體幾乎要將精緻的西裝撐爆。後者看著前者臉色，猶豫著開口，「盟主？」
　　盟主，是內閣的最高首領，同時也是這個國家最具話語權的人。
　　「說。」被稱為「盟主」的男子沉吟道。
　　「這是地瓜黨呈上的文書，您??要看看嗎？」男人畏畏縮縮。
　　雖然明面上說內閣有地瓜黨、馬鈴薯黨和山竹黨三大黨派進行分權制衡，實際上當選盟主就意味著可以在全國範圍內呼風喚雨——聽起來有點誇張，但的確如此。盟主所代表的黨派私下竄改票選和決策結果，這些事情只要是內閣成員都心知肚明，卻不會有人揭發。
　　在政治界摸爬滾打多年、老謀深算的政客，在保全自身和道破真相之間，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而山竹黨已經連續三屆當選盟主。沒人知道其中有多少謊言與算計，沒人在意這意味著什麼。人們只是一如往常地生活著，僅此而已。
　　「比起這個??」盟主語氣輕佻了些，多了幾分逗弄的意味，「獵物們的動向如何？」
　　男人立刻將文書丟在一邊，「似乎各地都有少數蠢蠢欲動的靈能者，但目前還掀不起什麼波瀾。」
　　盟主抬手用指尖摩挲著光滑清透的玻璃窗，銀瞳中寒芒閃爍，「那麼??還要讓他們掙扎多久呢？」
　　*
　　「??好像過於順利了。」肖允傑道。
　　唐硯剛嚥下一口飲料，聞言蹙了蹙眉，「怎麼說？」
　　「無論是盜取兵器設計圖，還是調查戰力，都進展得異常順利。之前我也會自負地認為是自己有本事，但??」肖允傑敲著額頭，「不對，以他們的資歷，不太可能會出現一個這麼大的漏洞給我鑽。」
　　唐硯捏著下顎，「也對。」
　　她想了想，「不過就算他們有什麼別的目的，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照著原計畫走??」
　　「對。我想要調查也無從下手，只能先這樣了。」肖允傑眉頭緊鎖，「??可惡，總覺得還有很多沒考慮進去的因素??」
　　唐硯給他扔了個漢堡，對他揚了下眉，「先不要想那麼多了，吃完飯再說吧。」
　　用畢晚餐，又休息了半小時聊天打屁，訓練繼續。
　　小影打開結界儀，打了個響指，一套完整的鼓組便隨著一陣紫色的旋風驀然出現在他面前。
　　「林慕雅，來決勝負吧！」他熱血沸騰地朝林慕雅喊道，「上次一不小心輸給妳，這次絕對會贏！」
　　林慕雅也不甘示弱地拿起貝斯，「想贏我，再等一百年吧！」
　　唐硯拎著吉他，戳了唐子默一手肘，「走吧！」
　　肖允傑的靈力指數相比唐硯他們還差了一個梯度，所以平時都是借助科技的輔助獨自訓練。五個人裡面只有唐子默和唐硯戰力相近，即便兩人相看兩相厭，還是要時不時對抗以檢測和提升彼此實力。
　　唐子默剛拿出吉他，靈力指數就飆到了27000，眼底閃過嗜血的赤紅，頓時殺氣騰騰。
　　唐硯唇角一揚，也飆起靈力指數與他持平，挑釁地向他勾了勾手指。吉他琴身上燃起鮮豔的火焰圖騰。
　　兩人各自奏起自己的旋律。兩條旋律線時而交融時而相離，雖然都奏得乾脆而巧妙，碰撞的當下卻變得頗為尖銳刺耳，又不時達成詭異的和諧。
　　唐硯緩緩呼出一口氣——她還是有點輕敵，唐子默上次跟她切磋時靈力指數還差了她一截，現在又趕上了，要是稍不留神說不定就會被反超。看來必須加倍努力才行。
　　她咬了咬牙，持續注入靈能，用力撥動pick刷下一個和弦，才終於再次壓制了對方。
　　但唐子默從來都是不服輸的個性，同樣奮起直追。兩人打得有來有回。
　　用樂器作為兵器的攻擊方式並不會造成物理上的傷害，其本質是利用音波直接攻擊入侵對方大腦，是一種精神攻擊，但其威力絲毫不亞於物理攻擊。哪怕是悅耳的旋律，用被小影改造過的樂器奏出的異化後的音波同樣具有毀滅性的力量。
　　對峙了許久，唐硯只覺得腦袋嗡嗡的。但見唐子默還在堅持，她也不肯認輸。
　　——也許正是因為兩個人都有著爭強好勝的個性，每次對抗都往死裡堅持，彼此的戰力才會提升這麼快。
　　在靈力指數幾乎持平的情況之下，最終還是耐力稍差的唐子默率先堅持不住，雙腿一軟，氣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隨著pick從他掌心脫落，激盪的音樂也戛然而止。
　　儘管額頭上已經大汗淋灕，死死握著琴頸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仍用另一隻手發力，拼命嘗試著站起來。他仰頭盯著唐硯，眼瞳中幾乎要燃起熊熊烈焰。
　　唐硯輕嘆一聲，收起吉他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起來吧，輸給我不丟人。」
　　唐子默遲疑了片刻，神色才逐漸放鬆下來，彆扭地轉過臉不去看她，卻還是就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妳贏了。」
　　「你有進步啦，沒有比我差很多，我剛剛差點也要倒了。」唐硯拍拍他的肩，「不過我不會給你機會超過我的！」
　　唐子默拍掉身上的灰，輕哼一聲，「話不要說太滿，小心打臉。」
　　唐硯不以為意。
　　剛結束一個回合的小影和林慕雅同樣疲憊不堪，各自披了毛巾，一左一右毫無形象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小影往嘴裡灌了一口水，「呼——我下次一定贏妳！」
　　「你每次都這樣講??」林慕雅懨懨道，「但你還差太遠，想贏就加油練習吧。」
　　唐硯那了冰水，扔了一瓶給唐子默，自己擰開一瓶在林慕雅旁邊坐下，「又是妳贏？還真是沒懸念。」
　　「當然了。」林慕雅比了個讚，「妳那邊呢？我記得小唐唐現在也很強了吧？」
　　「不要叫我小唐唐。」唐子默喝著水，語氣跟水溫一樣冷。
　　林慕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那我叫你自??」
　　「那個不行！」唐子默差點被水嗆到，「好好叫名字會死嗎！」
　　在他的所有外號裡，他最討厭的就是「自摸」，每次打麻將都被起哄；第二討厭的就是「小唐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叫寵物！
　　林慕雅也見好就收，不再逗他。
　　她的個性比唐硯更加自來熟一些，對待唐子默的方式甚至比唐硯這個堂姊更像他姊姊——她看得出來，唐子默雖然用冷漠刻薄來武裝自己，實際上的攻擊性卻遠遠沒有那麼強。
　　「是我贏了。」唐硯向她報告戰況，餘光瞥見唐子默陰沉的臉色，又補充了一句：「??險勝。」
　　「哦～！」林慕雅掃了唐子默一眼，「進步了嘛。」
　　唐子默轉身，「吵死了。」
　　唐硯靠在林慕雅身旁，唇角弧度慢慢上揚。眼前的場景逐漸拉遠，思緒飄向回憶的彼端。
　　總覺得有林慕雅在，即便是再糟糕的時刻，遇到再多足以壓得她喘不過氣的災難，心情也會不知不覺地明朗起來。
　　當然，還有小影和允傑。就算是唐子默??也勉強算在裡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