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顾问》且无用

95、经侦

　　徐泠将游艇设置成自动航行模式，目的地是城市东部的一处海岸，那里也是他爷爷奶奶居住的地方。
　　然后，他跟着闫行一和小楼并排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听闫行一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闫行一说那时候她的化名是利克，当然这个名字她在西南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用过，正是在那边，她认识了徐泠。
　　闫行一讲故事的时候，用的人称是第一人称，以下就是她的故事。
　　我当时刚刚特训完成，回到了局里面。我的父母希望我在局里做幕后工作，不要做特勤到处跑，毕竟特勤比较危险，但是我资历尚浅，还需要经历一番磨砺。
　　当时警察部门收到了举报，说是某警局经侦部分存在巨大违法违纪问题。但是他们本部门不方便安插眼线，就和我所属的部门商量，最后领导派我去考经侦的警察编制，考上后将我分配到目标部门。
　　考编非常激烈，竞争的人如同过江之鲫。而我准备考试的时间也不充裕。那个时候为了考到名额，我夜以继日的看书做题，终于考上了，也如愿分配到了东部沿海国际大都市的某经侦部门。在这里因为保密要求，就不能给出这个城市的具体名字了，就用东部城市指代了。
　　这样，我就名正言顺悄无声息地安插进了有嫌疑的警局内部。
　　当时，为了公平起见，兄弟部门并没有提供可疑的犯罪组织的人员名单和所涉及的罪行，需要完全依靠我自己侦查并且找出罪犯。
　　我化身初入职场的小白，更是收敛起自己的真实能力，韬光养晦，做起了懵懂小警察。
　　当时我才24岁，比现在还要胖一些，格斗技能出色，刚到分局就打败了所有的对手，他们都为我分到经侦感到可惜，认为我应该到刑侦，尤其是重案组。
　　我被分到了经侦二中队，A组中。A组算上我一共五人，中队长是一名男性，四十来岁，姓赖，赖宏伟，我还有同事三人，也都是男性。
　　我们这个经侦中队一共三个组，隶属于该城市中部区的经侦大队。
　　入职后，我发现同事都还不错，大家有说有笑，协同破案。
　　但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让我发现了一丝丝不协调的地方。
　　比如中队长赖队，和其他三个同事关系其实比较一般，他们很少聚在一起，很少在一起吃饭，虽然大家之间都添加了微信，但是他们三个之间在微信群里很少交流，关系比较淡漠。
　　而其他三个同事之间关系也是很直白，就是工作上的关系，没有其他交集。
　　下了班，大家就各忙各的，完全没有集体活动。
　　当然，经侦工作太忙太累，干完了一天的活儿，大家都累得不想说话，完全没了休闲娱乐的兴致。
　　经侦民警不仅要有专业法律知识，更要具备现代经济、金融等多方面知识。
　　赖队经常跟大家说的话，就是让大家多学习经济金融法律知识，因为我们接触的都是高智商的犯罪分子。这些犯罪分子狡诈多端，跟他们的较量是斗智斗勇的博弈。
　　为了找出犯罪分子的犯罪证据，我们经常要分析成百上千页往来款项的资金数据，从银行和企业的海量明细中找到破案线索，在烦琐复杂数据中找出案件疑点。
　　我们办公室的橱窗中堆满了各种经济金融的书籍，电脑里是让人眼花缭乱毫无头绪的各种银行数据，桌子上是半人高的各种卷宗资料。
　　工作非常繁琐枯燥，跟刑警的刀光剑影完全不同。
　　好在我还算是一个能过沉得住气的人，能够脚踏实地地干工作。而且我还发明了很多的财务模型，借住具有自动梳理功能的人工智能程序，大大简化了工作量。
　　很快，我的这些创新获得了局里的高度肯定和推广。赖队也对我大加赞扬。
　　赖队听说我还没有男朋友，要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
　　“我战友的儿子，长得好学习好，人品更是不错。”赖队评价说。
　　赖队介绍说，小伙子姓董，我们叫他小董好了。他很年轻，和我年纪相仿，也是一名金融人士，说是金融分析师，长的非常不错，好看到什么地步呢，可以和大明星李汀有一战之力。
　　赖队说他为人斯文和蔼，做事张弛有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而且要学历有学历，要家底有家底。
　　总之将小董夸得天花乱坠。
　　我当然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跟小董互相加了微信，发了照片，然后约在周末见面。
　　地点在一个度假景区。我刚刚找了一个临湖的位置坐好，旁边一名身材高大帅气的男子就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那个时候虽然身材高大了些胖了些，但是模样还是很能打的。
　　他介绍说自己就是小董，然后微微一笑，将一个名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我。
　　我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告诉她我叫利克，是名警察。
　　我们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着饮料，又简单吃了些饭菜。
　　餐桌上，小董明里暗里说自己家里条件不错，我当然也是一顿吹嘘自己了。
　　他说他家里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已经全款买了房。我就说我父母都是政府官员，准备全款买房，还在观望中。
　　他说自己熟悉金融，操盘过IPO，是真正的金融小开。
　　我说我就是一名小小的经侦警察，干的也都是基层工作，但是能够为民除害，保护人民的财产安全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总之我们两个人都是一顿吹嘘，反正吹牛不上税。没想到正是这种意气相投，我们竟然互相生出了好感。
　　我和小董的关系很快热络起来。
　　只要有时间，我们就经常一起出去玩儿。平常也会在微信上有说不完的话题。
　　比如说看网络小说，他为了看小说充了会员，每年花费好几千就为了追自己最爱的小说。我们两个说起小说是如数家珍，有些小说小董甚至看了三遍。
　　他还喜欢各种模玩（又名手办），参加手办的论坛和集会，每当看到喜欢的手办，总是想办法买到，为了收集手办，他已经花费上万，可谓是真爱了。
　　当然他也喜欢豪车，喜欢野营和旅游，他还参加了车队，也会组织三五个朋友开车到远方自驾游，或者有时间的话，就跟着车队参加到全国各地参加赛车。
　　我当时感觉小董真是有钱任性啊。
　　不过，我感觉他最能的地方就是似有似无的吹牛。虽然他吹牛不让人喜欢，但也不让人反感和讨厌，因为他吹牛只是低调地炫耀自己，并没有贬低别人，更不会让别人有压力。
　　比如两人出去吃饭，他会说：“今天我请客了，前两天我发了一笔小财。”其实他只是网上日常签到中了几块钱的红包。
　　“吃鲍鱼吧，我潜水捉的，正好贝壳留下来做工艺品。”事实是我想吃了，正在犹豫，他看出来后，送给我的。
　　“礼物不在于价格，在于心意，比如我送你的这个包包吧，它虽然很小，也是二手货，但是我淘了很久，真心希望你收下。”其实包包是名牌包包，而且是古董货，价格不菲。
　　而且小董总是精力旺盛，似乎没有为任何事情发过愁。但是我经过跟他长时间的相处，很明确他不爱健身也不爱运动。
　　小董对此解释说，“如果真的要做健身的话，我倒是想学学健美，参加健美比赛到挺不错的。哎，平常太忙了，哪有心思健身呢。”
　　我则是说道：“原来你喜欢健美啊，不过好多男的都喜欢健美，为了大块的肌肉，不惜注射危险化合物塑形。”
　　小董摇摇头，“你的性格简单，我的性格很复杂的，不是表面看到的。说起来，我觉得你对我的各方面没有往深里探究。其实我这个人深究起来，是很精彩的。”
　　难道小董在抱怨我对他不够了解，希望我更加关心一下他？
　　还是小董是觉得我对他不够感兴趣，怀疑我的真诚？
　　我赶快辩解说：“你太有钱了，是金钱让我迷了眼睛。不过钱是万象之根本，我了解了钱，不就理解了你吗？”
　　“金钱只是表象，是糖衣，是我包裹在外面坚硬的壳，如果你能更加用心思探究一下我的内心，你就知道我的心有多柔软了。”
　　这话说得有些许肉麻。
　　“我一直都能感觉到，我知道你对所有人内心都是柔软的。我想问一下，你以前有没有谈过其他女朋友？”
　　这句话让小董瞬间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
　　“有一个，不过分手了，不是我不想提她，是她出国了，就分手了，就这么简单。”小董一副你懂得，没什么好说的样子。
　　我不禁有些同情他，怪不得他从不提前女友的事情，原来是无疾而终。不知道他是不是心里留下了阴影。
　　我一脸明白的表情，小董突然有些不开心，他低下头，开始喝起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小董也不光是爱玩，他努力工作起来也是很拼的。
　　为了预测全国的粮食产量，他会到河南田间地头，一个一个地数麦穗结的麦粒，跟农户了解气候和肥料的情况。
　　为了了解鸡蛋的行情，会到石家庄一家一户地了解产蛋情况。哪家鸡舍热死了几只鸡，他都清楚。
　　可能他爱玩也是疯狂工作后的释放吧。
　　现在再来说回我的工作。
　　因为我表现突出，赖队也分配了很多工作给我，但都是数据分析工作。
　　我曾经委婉地说可以接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
　　赖队说先让我多干干，毕竟数据分析整理工作我最强。
　　唉，能者多劳的戏码上演了。
　　这种情况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步子要一步一步地迈，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前期工作是需要积累的。
　　队里也经常组织一些深入社区的活动，宣传反诈反非法集资，保护居民财产安全。
　　就在我入职后的三个月，经侦大队组织了以防范金融风险为主题的活动，为了守好居民的钱袋子，我们深入社区开展防范非法集资和传销的活动。
　　我们在社区广场上停好宣传车，张贴好海报，拉起宣传的易拉宝和电子屏幕，我们还准备了各种饮料茶饮，比如冰红茶热咖啡来吸引大众，而我们就坐在桌子边，为过往行人讲解金融安全防范知识。
　　我们告诉居民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为了高利息，而把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钱存放到非正规金融组织或机构。这些所谓的投资机构资产管理公司或者是民间“标会”也好，他们看中的是你的本金，他们高息揽存，一旦情况不好，就会卷款跑路。尤其是庞氏骗局，隐蔽性强，不好辨别，我们提醒广大居民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让自己辛苦挣下来的钱血本无归。
　　不过为了跟居民深入了解情况，我经常跟居民拉家常，说各种社区的小道消息，而我就从他们说的细节中找出线索。
　　这种办法很管用，因为案件往往就在人们不经意的话语中现出原形。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在周五下午宣传日来到一个社区。一位阿婆来拿免费的纸盒装红茶，她几乎每周都回来，然后跟我说说话。
　　阿婆快七十了，一双儿女都出国了，家里就剩下她和老伴两个人，没人跟他们说话，很没意思，老两口没事儿就出去遛弯，参加各种活动。
　　所以阿婆见到我们，都会凑过来跟我们说话闲聊。
　　“家里的鸡蛋根本吃不完，都快撂坏了，你要不要鸡蛋，我拿给你。”
　　我一听，感觉有情况。因为很多无良公司盯上了有退休金的老人，为了掏出他们的钱，这些公司经常以举办养生宣传的名义，吸引老年人，同时这些公司的员工会对这些老年人假意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会免费发放鸡蛋和挂面，让他们得到一些小恩小惠。在这种虚假的关爱下，这些老年人就会放下防备，将手中的钱投入到他们描绘的所谓“高回报”投资中。再然后，这个公司就会卷款跑路。
　　估计这位阿婆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我和同事小胡跟着阿婆到她家去拿鸡蛋。到了她家，果然看到了一盘一盘的鸡蛋，再不吃都要过期了。她说都是她去听健康讲座的时候领的，全都是免费的。
　　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
　　很快阿婆跟我们聊到了投资话题，她突然神秘地跟我们说她听说了一个项目，特别挣钱，说要介绍给我们。
　　说着，还将她的合同拿给我，将收益指给我和小胡看。我一看，年化利率能达到20%，一看就有问题。
　　我们偷偷将合同拍下来，回到局里，开始调查这个公司，果然这是家非法集资的公司。事不宜迟，我们很快出手，帮助群众追回了高达九成的“投资款”。
　　侦破这个非法集资案后，我再次受到了嘉奖，鲜花伴随掌声，看起来春风得意。
　　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核心任务，是调查警局里违法违纪的黑恶势力。
　　也许是我来警局工作的时间太短，也许是敌人太过于隐蔽，我一直没有突破。
　　由于我接连破获了好几起案件，得到了群众的好评，我的声名日隆，我负责的案件范围也终于变得更广了。
　　对于案子，我也从来不挑剔，每个案子都是负责到底，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