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寻迷》poshin

5、受伤

　　寸头用镊子捏起提纯后的毒品举在灯光下观察；晶体剔透，纯度应该在90%以上，比之前的厨师做的高。目前市面上大多数毒品的纯度大概在80%，而司孖社的货一直在85%左右；这就是近些年司孖迅速壮大踩在宏英堂之上的原因之一。说到底，制毒是技术活，厨师才是最重要的。莫司寻流连几国那么久找伽栗，为了帮社团也为了让父亲消气，只是原本的厨师被抓的突然，莫司寻回来的日期也提前了。

　　“螺哥，有些不对劲，刚才有个外卖员经过。”声音从密室门外传来。

　　“你们在这里不要动。”寸头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螺哥，这层一共就住了四户人家，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从来没见过他们点外卖。”方祖探努力听着门外的声音，一定是郑sir跟自己失去联络过来探风。

　　两个手下进来把台面上的材料及毒品都倒入水池，开始清洗。

　　“你们几个出来。”寸头在门口招了下手。

　　寸头眼睛打量着，慢慢从他们面前一个个走过。

　　“寻少爷，不知道是你带的人不干净还是我的人不干净。”

　　“怎么，你是怀疑我千里迢迢从越南带来的厨师，还是这个近期司孖社炙手可热的探哥？”莫司寻的嘴唇苍白，插在裤袋的手为了强行让自己在这个空间冷静下来，几乎要把指甲嵌入手心攥出血。

　　方祖探是应当被怀疑的，但不该是在这里被审判；至少也该是自己拿着实打实的证据甩到他面前，享受着亲手把他拆穿，看他张皇失措不可置信极力否认的样子；而后送他上路还是留作他用，那是掌握在他莫司寻手里的。

　　莫司寻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恶趣味，只是方祖探这个人似有若无地藏着的秘密，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去深究，而且是只想其被自己一个人深究摸透，其他人，都不行。

　　“啊螺哥是吧，只是一个外卖员走过去就要怀疑自己人说不过去啊。阿婆阿公自己不会点外卖，他们子女点也不出奇啊。”方祖探吊儿郎当地说着。

　　“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看看会不会有条子上来。”寸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

　　方祖探祈祷着郑sir不会再做出什么举动，时间就这么过了几个小时，大家都有些焦躁。

　　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莫司寻，几乎要昏厥。母亲被枪击的一幕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心被这些画面冲击得要跳出胸腔，再跳到上空，嘭的一声爆炸，然后所有人都被吞噬在红色里。

　　他对母亲在世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父亲更是几乎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童年里。他脑海里曾经的家也已经褪色到灰白，从门缝里能经常看到母亲坐在床上哭；但面对他时，却是笑脸盈盈的。

　　母亲死前没多久，有一次父亲刚回来就拽着母亲的手臂怒吼，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躲在房间里听到东西摔碎，母亲哭喊的声音；便冲出去挡在跌坐在地上的母亲前面。其实他也害怕，父亲向来暴戾，他与父亲更是没怎么亲近过的。可就是这样小小的身体颤栗着挡在母亲面前，殊不知他的恐惧在成年人眼里早已一览无遗，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后母亲哭着重复着经常告诉他的话：“对别人够狠才能保护好自己。“莫司寻不明白，因为母亲一直是温暖柔和的，她什么时候狠过呢，但这句话依然植根于他的心里并且践行着。

　　莫司寻抬起已经没有知觉的手看了看表：“你已经浪费了我四个小时，恕不奉陪。”转身就要去信号屏蔽箱拿自己的手机准备离开。

　　寸头觉得有些理亏也并没有阻止，但觉得此地已经不安全，眼神示意了下马仔，两人便走向厨房。方祖探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推测厨房里面应该也有间密室。一分钟之后，两个手下肩上各斜挎了两只黑包。可看样子里面并不像毒品，倒像是重型枪械。

　　郑sir通过显示屏看到方祖探一行人下楼，对方垂着的手有节奏地敲着裤腿，放大一看是摩斯密码：撤退，无料。

　　而此时，路过的巡警看到寸头一行人背着黑包，神情可疑，看样子要上前检查；方祖探看着径直走来的巡警跟寸头手摸着插在外套里腰间的枪，一场枪战似乎一触即发。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Yes，sir！”巡警对着对讲机回复，与他们擦肩而过。控制室里的郑sir松了一口气，还好天眼里能看到巡警的警号，才能那么快拦截。

　　方祖探的心才刚刚放松一些，一辆货van突然闯到他们面前，下来一帮人拿着刀就砍。方祖探一个飞踢踹在最前面的人头上，接着跟对方打起来，叮仔本来在车上等着，眼看这架势立即下车帮手。

　　而寸头看着一车人是冲着方祖探来的，带着两个手下拉着制毒师就跑了，毕竟他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保护司孖社的人可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莫司寻身子骨虽然单薄，但是近身搏击练了很多年，并不害怕这些没什么武力值的小喽啰。只是这一天，早上才从漂了几天的海上回到了陆地，接着在那窒息的房间呆了半天，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行动迟缓。方祖探看着莫司寻节节后退，后面更是有一个古惑仔举着刀要砍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奔跑过去抱住了莫司寻的后背。

　　“嘶！”莫司寻被背后突然的重量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方祖探表情狰狞，怒火中烧；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身一脚踹在那个古惑仔的肚子上，对方直接倒下口吐鲜血；莫司寻抢过对方的刀跪坐在其肚子上直接当胸插上，立即又抽出；拿着刀指着那群人：“谁还想死？”刀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也滴在剩下的古惑仔心上；看到这个小年轻面生但那么狠，那群人举着刀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要出人命，方祖探喊着：“走啊，上车。”此时，警报声也响起。

　　莫司寻扶起方祖探上车关上门，叮仔开的飞快。

　　方祖探趴在莫司寻的腿上，身体有些发抖，满脸大汗，起了皮的嘴唇发白；莫司寻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生命在流逝的感觉那么让人恐慌，明明自己手上不知道已经逝去过多少生命；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衬衫用力捂在伤口上帮方祖探止血，而对方因为疼痛浑身紧缩了一下，莫司寻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方祖探颤抖着手想摸自己的裤兜，可因为身体扭曲和疼痛很难把手插进去。

　　“找什么。”

　　“电。。。电话。”

　　莫司寻急忙帮他拿出了正在震动的电话。

　　“喂，阿婆。”方祖探努力用平稳的语气，“您别害怕，我这就来。”

　　“去南丫岛。”方祖探朝着叮仔说。

　　“探哥，你的伤，你现在得去方大夫那里。”叮仔担心又焦急地通过后视镜望着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的方祖探。

　　“去南丫岛，我必须得回去。”方祖探闭着眼口齿不清地说。

　　“听他的，去南丫岛。”莫司寻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说。“丰哥，我们在南丫岛，有人受伤了，你找个当地的大夫到码头接我们。”

　　两人驾着方祖探上了船，莫司寻让他的脸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的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船靠岸的时候，大夫已经在码头等候了，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诊室。

　　方祖探再醒来的时候，莫司寻正闭着眼睛坐在旁边的椅子，因为嗓子太干疼，方祖探发出的声音很嘶哑：“阿婆。。。。。阿婆。。。。。”

　　莫司寻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扶起他，然后倒杯水端过来。

　　“我躺了多久？”

　　“五个小时。”

　　方祖探听到就要起身，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五官疼得皱到一起，重心不稳又坐到了床上。

　　“叮仔已经带过阿婆去医院了，只是脚扭伤，其他没有受伤。”

　　“我要去看看阿婆。”

　　“明天吧，阿婆看到你这样也只会担心。”

　　方祖探不再坚持，只觉得莫司寻好像比以前懂人情世故，知道自己担心什么，也知道什么话自己能听得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莫司寻醒来已经不见方祖探的身影了，猜到应该是去了阿婆家，就打电话让叮仔来接自己过去。

　　方祖探其实不想让莫司寻知道阿婆家在哪里，确切说他不想□□成员知道自己还有亲人，更别说住所；所以趁他没醒就赶紧自己来阿婆家了。

　　“探哥，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你的伤不疼吗？有我叮仔在你担心什么啊，说来我还第一次知道你还有个阿婆呢，昨天幸好寻少机智，让我用你的手机回拨，才找到阿婆的住处带她去医院呢。”叮仔一遍在厨房熬粥一遍扯着嗓子喋喋不休。

　　“喂，寻少啊，好啊，您等我，我这就过去。”叮仔从厨房走了出来，“探哥，寻少让我去接他过来，我现在过去。”

　　“别带寻少过来了，你们都回去吧。社团还有好多事情，你们先回去看着点，我在这里照看阿婆两天就回去。昨天的那帮人看着是宏英堂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方祖探一把拉住叮仔。“还有，阿婆的事跟谁都要提起，住处更不能说，对寻少也是。”

　　叮仔懵懂的点点头。

　　敲门声响起，方祖探打开门就看到莫司寻，还有旁边头快要低到膝盖的叮仔，翻了个白眼心想：行吧，反正他莫司寻想知道的事，叮仔这个脑子也瞒不住。

　　“探哥连我都防啊，放心吧，尊老爱幼我还是懂的。”吴世勋挂着笑揶揄着，一边走进了客厅。

　　“那佳佳呢？”方祖探面色一沉。

　　“佳佳是谁？”看得出莫司寻很认真地在想，不自觉在来回咬着下唇。

　　“哦！你说那个小女孩啊！”恍然大悟地表情，却转身跟叮仔说：“你先回去看着公司吧，我在这里照顾探哥跟阿婆几日。”

　　“别别，寻少，你们都赶紧回去吧，我在这照顾就行了顺便养伤。您在这照顾我算怎么个回事啊，您回香港还没见过烈哥呢，赶紧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昨天那个小马仔死了，papa让我在南丫岛躲几天。”莫司寻笑的得意。

　　方祖探语塞，示意叮仔可以自己回去了。

　　叮仔也想立马逃走，毕竟探哥前脚刚叮嘱的事情，他后脚就被寻少说的哑口无言乖乖带他来了，“探哥，厨房有粥您记得吃啊，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方祖探跟叮仔说话的当口，莫司寻已经环绕了一圈客厅，最后在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面前停住了脚，这个女人怎么好像见过。。。。。。

　　“这是谁啊？”莫司寻盯着照片一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记忆一边问。

　　“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方祖探神色轻松，倒不像莫司寻每次想起母亲那样痛苦。

　　“抱歉。”莫司寻觉得有些难过，原来他和自己一样。

　　“没事，其实我也不大记得她了，阿婆说我小时候出过一次车祸，10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方祖探看上去有些落寞，也随着莫司寻的视线盯着那个只能靠照片才能勉强拼凑起记忆中样子的妈妈。

　　晚上躺在方祖探的旁边，莫司寻小心翼翼，怕碰到他的伤口；因此拘束地睡不着，不断地在想照片里的女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