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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才不会是那只狗 ...


  •   又是一个雨夜,许莲灿听着淅淅沥沥雨打芭蕉的声音,一夜无眠。

      一会儿是阿娘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一会儿是孟含希跪在院子里,说“我回来娶你了”,往左翻个身,是两年前他一袭白衣为她吟诗作赋的模样;往右翻个身,是任长风撞过来的那一瞬间,凌厉又桀骜的眉眼......

      许莲灿想着,该及早跟阿爷阿娘说一声退婚的事,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只是当她顶着一双沉重的眼袋出现在饭桌上的时候,阿娘总时不时夹一筷子菜给她,许宽思嘴里不停地讲着他在学堂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平日里肯定会严肃教育他“食不言、寝不语”的阿爷今日也没有制止,甚至还附和了几句。

      大家......都有点奇怪啊。

      “阿爷,阿娘,有个事情我想......”

      “咚咚咚。”

      “书星,谁来敲门啊?”殷华香心里都有点哆嗦,可别又是那个姓孟的!

      “娘子,是任家的管家送了封贴子来。”书星双手捧着一张彩笺过来。

      “快把管家请进来坐。”许东石忙站起来,自己出门迎接去了。只听管家笑言道:“就不进去叨扰许夫子及家眷了,昨日五郎君回去,我们郎主狠狠地家法教训了一顿,今晚在七里香设宴,请许夫子及家眷一同前往,当面给您赔罪。”

      许莲灿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任长风是失败了,不仅婚没退成,还叫家法伺候了一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逃一次。

      七里香是青淮府最大的酒楼,有七层楼高,雕梁画栋,富丽非凡。一楼大厅招待各界人士,哪怕是贩夫走卒也能买碗一文钱的茶水在这里歇歇脚。三楼及以上是雅间包厢,一般都是权贵人士才能消费的地方。而第七层,这一层一次只招待一桌客人,光是包厢费就有七十七两!

      任家竟然就把地点定在了第七层!

      许莲灿等人隐隐吸了口凉气,七十七两,够她们一家四口并两个丫鬟吃两年了。任家只用来定一个包厢,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殷华香笑得很满意:“至少证明任家是很看重我们灿娘的。”

      许东石点了点头,许宽思已经手舞足蹈欢呼雀跃起来了:“七里香!我从来都没去过楼上的包厢,今天竟然可以直接进到最顶层!告诉王虎良他们肯定要羡慕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小小年纪,不要有这种攀比心。圣贤都说......”许东石脸一板就要开始训话,许宽思捂着耳朵跑没影了。

      傍晚任长风是亲自赶着马车来接的。又规规矩矩地给许家两位长辈见了礼,甚至小心提醒进车厢别磕着头,乖巧温顺得像换了个人。

      “哟,太阳打西边而出来啦?打一顿还给你打转性了?”许东石嘲笑得很明显。

      任长风嘿嘿一笑,也没反驳。他昨天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儿,许莲灿那意思是她也看不上他?所以让他退婚,是吧?哇!他从来都只有跟别人对着干的时候,哪有顺着别人心意的时候?

      原本是他爹硬要给他安排一门婚事,他不同意,才又吵又闹又逃婚的。

      现在竟然跟他说,准新娘也不想成亲,想让他退婚?

      这!不!可!能!

      所以,任长风压根儿就没提退婚的事,挨打是因为逃婚。

      许莲灿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的,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刻意体贴似的。逢场作戏嘛,她懂。

      到了七里香,任父任母是亲自在门口等着的,一见到许家众人,就十分热情地笑开了。

      “嗐呀,灿娘这模样,这气度,整个青淮府都找不出第二个。真是便宜了我家混小子!”这是任母拉着许莲灿的手说的。

      “这是许家大郎啊?看着就聪明,一副状元相!”这是任父拍着许宽思的肩膀说的。

      “殷姐姐保养得可真好,看起来还是花信之年的模样,站在灿娘旁边像姐姐,哪看的出来是阿娘啊!”这是任母又拉着殷华香的手说的。

      任长风在一旁主打一个捧场,任谁说了话他都是点着头“对对对”、“是是是”、“没错没错”。

      许莲灿算是知道任家怎么那么有钱了,明明很客套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是无比的真诚,无比的令人听到心里去。何愁做不成生意啊。反观自家人,一个个笑得脸都红了,只会说“哪里哪里”、“谬赞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大人们在前面走,许莲灿就微微落后两步跟着。任长风也慢了下来,故意挨到她身边:“许娘子,这婚退不成了哟。”

      许莲灿:“好,知道了。”

      任长风:“嗯?你不失望吗?”说完又觉得不对,凭什么要失望啊?他任小五有钱有样貌,有才有品德,哪点能叫她失望啊!

      许莲灿偏偏不接茬:“正好,我还怕孟含希再来打扰我呢。你们任家围墙应该挺高的,门也结实,我很安心。”

      任长风眉毛一压,凑得更近了些,小声道:“你当真对那姓孟的没心思了?你昨日让我退婚,不是为了给他留机会?”

      许莲灿臭了脸:“别这么小看我。”

      “行行行,不过先说好啊,成亲之后你可别想管束我,我......”

      “想得美,谁有闲心管你啊。”许莲灿懒得再听任长风的幼稚鬼发言,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也不给你惹麻烦,咱们就相安无事地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行吧?”

      任长风一愣,随即喜上眉头:“那敢情好啊,说定了,你可别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任长风又加了一句。

      “放心吧,我才不会是那只狗。”许莲灿嘲笑他,“比我还大两岁呢,幼稚死了。”

      那道情伤实在太深,愈合过程实在太折磨。许莲灿眼神暗暗,毫无对爱情的向往和期盼了。对她来说,嫁不嫁人的不重要,嫁不嫁任长风就更不在乎了。

      许莲灿仰起头,看向那繁复绚丽的屋顶,在心里重复那句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往后,只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会足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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