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星浆体事件后的第一个夏季。
在那之后，薨星宫没传出天元进化成丧尸暴龙兽的消息，但也没有其他消息，咒术界的一切仍在正常运转，星浆体与其女仆的死亡似乎无足轻重。
作为保镖的两个倒霉蛋被总监部问责，烂橘子们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绝口不提自己这边情报、支援各方面的问题，只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两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人。
而被问责的倒霉蛋们——主要是夏油杰，默默为星浆体与其女仆收殓了尸体，五条悟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很单纯地将这件事做完便投身于术式研究当中，他骤然开悟，想要深入研究的东西太多，一时间很难再分出多余的空间给其他事情。
于是，似乎有谁被留下了。
但这一切和只是路过顺便协助的津岛林檎没关系，夏天到来，她术式特殊，祓除咒灵的效率很高，所以很快又被投入无休无止的咒灵事件中，没空关心别人的事。
“真不好意思啊津岛同学……”辅助监督看着抛锚的车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我叫拖车来吧。”
津岛林檎也不懂，但她态度积极，在旁边探头探脑半天，思考了一会儿问：“那我一个人回去咯？”
“啊哈哈……”辅助监督干笑，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路上注意安全啊，津岛同——啊，走掉了。”
津岛林檎脚步轻快，她尤其喜欢在大家都很繁忙的时候摸鱼，此刻正是好时机。跟辅助监督告别后，她便晃晃悠悠晃到了商业街去。
夏季，随着天气渐趋炎热，人们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过量爆发的情感不在体内储存，宣泄而出散落在外便逐渐形成了一只又一只咒灵。
说到底，咒灵就是由普通人逸散而出咒力形成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咒灵是普通人无论知情与否都参与了种植的苦果，但非常惊人的是……绝大多数人仍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是数量稀少的咒术师代替他们咽下这些丑陋的果实。
这个底层代码就无比绝望的世界才有问题。
但变革就意味着一摞又一摞的麻烦事，津岛林檎不喜欢麻烦自己，她暂且在等一个拿着热血少年漫主角剧本的家伙跳出来对这一切说不，到时候再华丽入场打出关键伤害又一击脱离才比较酷。
她转念又想，按照咒术师的心态，这种情况实在希望渺茫，倒不如等横滨的异能力者们哪天来倒反天罡推翻咒术界。
思维跳跃的津岛林檎买了份刨冰，很没气质地就地坐在行道树下的阴影处嚼嚼嚼，来往路人行色匆匆，看见这么个穿着学生制服在工作日大大咧咧坐在路边的小鬼也不过只看一眼，没有多余的功夫管她在做什么。
于是陌生的嗓音与熟悉的温柔音调在这时响起。
“林檎。”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娇小女性，她在津岛林檎身前停住脚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注视着自行给自己休假了的咒术师，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林檎。”
津岛林檎抬起眼睛看她，高温几乎让空气都热得扭曲起来，连风都很少吹拂过来，她只能借着这个仰视的角度才能看见女人细碎的额发下方遮挡住的狰狞缝合线。
这张面孔对津岛林檎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但这条横穿额头的缝合线却非常熟悉。
——在她十岁那年出现，侵占了车祸死亡的母亲的身体代为教导了她三年的咒术师。
不出意外的话，这名咒术师理应在津岛兄妹精心设计的连环车祸中再次丧命，津岛林檎跟随着兄长一刻也没停歇地注视着母亲的身体被送入焚化炉，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都应当化成一捧黑灰了。
现在看来，意外发生了。
“嗯，好久不见，妈妈。”津岛林檎眯着眼笑起来，尽显攻击性，“您，竟然还活着啊。”
女人毫不介意，很亲昵的坐到了津岛林檎身边。她从未告诉过孩子们自己真实的姓名，对于这个白捡的女儿也乐得听一声“妈妈”，只是现在……
她笑着说：“如果林檎介意的话，现在可以叫我小仓夫人。”
津岛林檎不搭理她，女人倒也没知难而退，非常有耐心地待在一边，像是熟络的长辈一般说着关心的话，“几年不见，林檎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我听说了哦，你现在已经是特级了，看来虽然林檎没有那么喜欢我，但当年教你的东西没有因为选择了修治……”
“好了。”任女人自说自话半天也没给出一分视线的津岛林檎在她提到那个名字时打断了她的话，冷漠地问：“您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看看林檎，我们毕竟也有三年亲情呀。”女人十分虚伪地说。
是，三年亲情。只是后面两年津岛林檎已经彻底倒戈，开始和兄长一起去合谋如何干掉试图拆散这个家的皮套妈妈。事到如今又只剩下津岛林檎一个人，她突然提起这事，实在太过讽刺了。
津岛林檎终于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看完了吧？那我先走了。”
“好啦好啦——这就跟林檎讲正事好不好？”女人将她拉住，假惺惺地擦了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虽然妈妈很伤心林檎没有选我，但没关系哦，妈妈永远喜欢林檎，所以也愿意给林檎一点帮助。”
“林檎，还在寻找修治的踪迹吧？我虽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具体位置，不过可以告诉林檎一件他一直以来瞒着你的事情哦。”
“没那种事。”津岛林檎斩钉截铁地否认，“我不会相信的。”
她已经有点厌烦了，对方的出现仿佛是要彻底否认她原本的选择。可在她已经得到教训之后还不断重复此事只能让她愈发难堪。
女人没有配合津岛林檎意图通过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躲避现实的行动，毫不受影响地说：“修治他，是一名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力效果是无效化其他异能力。”
她很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扼腕道：“我说怎么会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子。本来以为是因为无效化咒力的术式太过特别，以至于能逃过双子的束缚……”
双子，在咒术意义上会被看作同一个人，本来聚集于一人身上就会超凡脱俗的天赋要被不一定均等地拆分为两份，就从一个天才变为了两个庸人，所以咒术世家才通常将双子视作不详的征兆
但异能力者不一样，他们的能力完全与咒术无关，故而在咒术意义上是完全查无此人的状态，就算与一名咒术师以双子的状态诞生，也不会挤占走另一人的咒术天赋。
女人早就怀疑过这种可能性，可津岛修治又根本没展现出任何异能力，后来……津岛林檎近乎所有咒力又转交到了兄长身上，便让女人误认为是延迟的双子束缚终于生效。直到现在，她才能真正确定，造成这样的结果只因为那两个孩子的意愿如此。
“呵呵，你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吧？林檎当初选择了要让修治同你一起分担，现在后悔了吗？”女人眯起眼笑着说，“看吧，我早就告诉过林檎，你选错了。不过，我现在也能给你重新选的机会，来我这里吧，林——”
津岛林檎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刨冰扣在了她头上，站起身凉凉道：“不来，我没兴趣。”
女人即便被如此冒犯，也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仿佛无条件包容了青春期小朋友特有的情绪不稳定一般说：“我在总监部有个合作伙伴，总之，改变主意了的话就到总监部去吧，他会主动联系你。我会等着你的。”
“免了。”少女脚步不停，似乎根本没听到后续的内容。
直到少女消失在视野里，神色阴郁的男人才鬼魅一般出现在女人身边，说：“羂索，你告诉她太多了，总监部那边会有麻烦。”
“她不会说的，你看，刀就在她手边，她有无数个机会在这里杀了我，但是她没那么做。”女人毫不在意地拿出手帕清理掉自己脑袋上融化的黏黏腻腻的糖水，淡定回应道，“所以啊，尽管林檎看起来对我非常不假辞色，但其实已经是非常好的态度了，她不会加入，也不会阻止我。这可是我拿一条命换来的。”
阴沉男人：“……”
他觉得……没那么顺利吧？
——他的想法是对的。
那天之后，津岛林檎挑了个好日子，总监部的老爷爷们又聚在一起阴暗的开会，气氛正好的时候，水货特级破门而入。
“津岛林檎？！”烂橘子厉声呵斥，“你要做什么？造反吗？！”
“不，不，当然不可能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少女摇了摇手指，故作可惜道，“我听说你们最近很闲，特别闲——只是坐在这里就每天都高高在上地对着还在干活的青少年们指手画脚。”
烂橘子们互相对视，依稀猜到这是在说最近分配给东京高专二年级超额的任务量，没有丝毫愧疚涌上心头，有人站出来理直气壮说：“你们东京高专实力更强，夏季正是咒灵高发的时候，多处理一些怎么了？更何况你的术式除了祓除咒灵也没其他用处，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津岛林檎看向说话的人，会议室里没有开灯，只是点着些微弱的烛火，亮度不足，跳跃的火光映在她鸢色的眼睛里就像浓稠的血，诡异又让人头皮发麻，就在这种渗人的气氛中，她忽然笑了一下。
“砰——”
眨眼之间，先前说话的人已经被她一刀鞘抽飞了出去，众烂橘子悚然，纷纷摆出了准备还击的架势。
自入学以来便无比温良以至于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低估的水货特级笑着说：“好啦，那种事我也知道啊。可我觉得大人们也尚存一口残气，只是待在这里说风凉话也太可惜了，我来给你们创造更加充分的理由吧？”
她举起刀鞘，在众烂橘子中点来点去，淡淡道：“群殴还是单挑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今天是来打断你们的手脚的，一群老不死的废物。”
【2006年夏，特级咒术师津岛林檎袭击总监部，造成高层受害人数若干，支援咒术师受害人数若干，无人员死亡。经高层商议决定——】
后面的字迹被删删改改许多遍，最终写出了似乎令笔者相当不可思议的处理方式。
【不予追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