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审判日》油墨纸香

5、故人

　　沈镇书去到了南宁分局，副局长带着人来迎他。副局长穿着警务服，胸牌上写着“宋旗方。”
　　“沈同志，局长有个会耽误了，你先进，到时候他再来给您详谈。”宋旗方得体地握手致敬，没说废话。
　　“宋局客气。”沈镇书说。
　　跨步进入，警务大厅，沈镇书看见了穿梭在各个岗位的警员，明白他们正在办一个棘手的案了。
　　“我们开门见山的说，我这次来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沈镇书找了个沙发坐下。”我要查陈顺的案子，希望配合。”
　　“这点，上面已经通知下来了，你可以跟组查进，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实力，突然顶掉专案组原定队长，恐怕…”副局长虽然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场，但总归也是办过大案的，一番话下来也表明了局里的态度。
　　“原定队长？哪来的队长？充其量只算得上是预备役，我不玩勾心斗角那一套，公平竞争，宋副局长”，沈镇书双手交叠，勾起一抹笑，“我来便只当领头狼。”
　　宋副局长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沈镇书这个人倒像个狠角色.宋旗方确实有私心，他想把专案组握在分部自己手里。
　　如今，沈镇书却把它点破了，那就只能各凭实力。
　　宋旗方只得应下，原本想带他去接待室坐坐，沈镇书摆摆手，“不用，我现在能调看陈顺的档案吗？”
　　这确实是少见的从上层下来后立马投入工作的人，宋旗方点点头，又敬佩了他一分。
　　沈镇书回到工位上，打开电子档案，陈顺的资料很简单，和他在南湖村打探的差不多，就是个□□的追债跟近半年的主要追债目标是一个叫张大伍的人，并且张大伍和陈顺有一笔大金额交易，却是从陈顺帐户流入张大伍的帐户，这很奇怪，哪有追债的倒给欠债人钱的。
　　两种情况，一是陈顺主动给钱，让张大伍还债，但从资料上看陈顺和张大伍并无私交，并且在追债途中曾对张大臣大过狠手，因此可能性很小

　　二是张大伍被逼无奈杀死陈顺，将陈顺的钱占为己有，结合目前张大伍失联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陈顺的妻儿呢？他们有提供什么信息吗？”沈镇书转头问了一个同事。
　　这同事叫宋文，是个开朗的圆脸小子，他盯住沈镇书的眼睛，说：“嗯，他的妻子说陈顺经常外出，一出就是几个月，只是没想到…”
　　宋文是个软心肠的，年轻人，总是对情感感受得更细。所以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沈镇书点点头，低头继续看档案。
　　楚诗喻带着张大伍的父亲去了一家面馆，给他点了碗牛肉面。
　　“不用，不用，我不饿呢，小姑娘，你这刚替我还完钱。”张盛国摇摇头，十分愧疚。
　　“没事，您先吃，吃完再谈。”楚诗喻平淡地说。
　　楚诗喻没干坐着，出去抽了根白桃味的烟，进去的时候，张盛国已经吃完了，并且显得很局促不安。
　　楚诗喻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张大伍是您儿子吧？”
　　张盛国猛地抬头，“这混帐又欠钱了？不好意思，他，唉，是我儿子。”张盛国不住地叹气，“你说我怎就把他教成这样了。”
　　楚诗喻又问：“他最近有跟您联系吗？”
　　“没有，好几年了，他不回来，而且在外面欠了钱不还，又不管他老婆孩子，囡囡还在医院住院呢，他也不回来，也没给孩子打钱。”张盛国用手捂住眼睛，“囡囡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爸爸？”
　　“伯伯，您最好说实话，我没那么多耐心，他这几个月到底联系过你们没有？”
　　张盛国愣了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好惹，他没说话，只盯住桌子，常年劳动的手布满了老茧。
　　“您不说我也能查到，我既然来找你，便给了你们一条路，你如实告

　　诉我，我会保障你们的安全。并且资助你孙女的医药费。”
　　张盛国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才说:“一个月前,他打来电话说他把钱还清了，想接我们来南宁，我就问他怎么还的，他含含糊糊的，我就怕他犯罪，不同意他来接，他就发火说我们看不起他，在外面坏了他的名声。”
　　“他很在意他的名声？”
　　“对，这孩子小时候常常被人骂，我又忙，没时间管，后来也就听不得别人说他,有一次他还把人打进ICU了。怪我啊。”
　　楚诗喻付了钱准备走.后面张盛国喊住她：“大伍会坐牢吗？”
　　“ 没机会了。”
　　楚诗喻回到酒店后给沈酌声打了个电话。
　　“我见了张盛国，信息对得上。”
　　“那是，孤狼的信息网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沈酌声笑着回。
　　“少贫了，张大伍还了债，陈顺又死了，警方很快会查到他身上。”
　　楚诗喻拆了一颗糖。
　　“处理好了，陈顺确实是张大伍杀的，只不过张大伍是被当刀使了。海市蜃楼把他当成弃子抛了出来。”
　　“你上次说张大伍银行里有一笔汇款，是陈顺打给他的，这就是他留给警方追捕张大臣的线。”
　　“你去看过陈顺老宅了吧？有什么线索？”沈酌声问。
　　“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像是六芒星，就刻在土地上。”
　　“六芒星？”沈酌声重复了一遍，“我会留意。”
　　挂断电话,楚诗喻站在窗前,手里捏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镇书查了张大伍近年的行踪，发现他在近期内回到沪城，并在午夜俱东部徘徊一段时间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畏罪潜逃吗？

　　当晚，楚诗喻便回了凌城，安素衣刚刚结束了一个行程，身上还沾着点血，他打了声招呼，便先去洗澡了。
　　楚诗喻坐在沙发上，“六芒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呢？”她想。
　　安素衣换了身白T，牛仔裤，“怎么愁眉苦脸的。”
　　“六芒星，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想想看。”楚诗喻皱着眉。
　　安素衣抿了口冷茶，“你不是不知道，我记忆力最是不好了。”
　　楚诗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也就随便一问，没指望你记起来。”她站起身，“最近收敛着些，张大伍的事还没过去，别让警方抓到了。”
　　“知道。”安素衣敛眸，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皱着眉点了根烟，楚诗喻看了一瞬，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她早就知道在哪看到过那图案了、
　　安素衣捏着烟，从茶几暗格里抽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三人合照，他，楚诗喻还有一人，名叫唐唤。唐唤生得漂亮，最爱惜的就是她的脸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多，唐唤也算上一个，安素衣常常笑她太爱美，唐唤也不恼，自顾自照着镜子，“你懂什么？姐天生漂亮，还不准人欣赏吗？”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没什么可玩的，就都窝在唐唤家里看新闻，唐唤常常喜欢看公开的庭审录像，带着他俩也渐渐地对动画片不感兴趣了。
　　有一次，海城小村庄的一桩连环杀人案庭审公布，由于犯罪之人有精神病，便免了他的死刑，家属的哭声或是凶手轻蔑的神情刺激到了三人。
　　唐唤气得直跺脚，“以后我要成为一个警察！”
　　楚诗喻和安素衣当然举双手支持，“对，我们都当英雄。”
　　可是唐唤终究没能当上警察，她死在了毒窝里，安素衣不能想象平时温文儒雅的唐家夫妇，竟然会染上毒品，并将唐唤也拉下了地狱。
　　安素衣和楚诗喻赶往海城时，手都在抖，唇色苍白，挚友死去对小小的他们来说打击太大，一时还没缓过来。
　　这种呆滞状态在看到唐唤的尸体后彻底崩溃。

　　唐唤的尸体被裹在一尊金身里，那是一尊在当时很精美的雕塑了，凶手甚至在底座上刻上了“唐唤”的名字。
　　安素衣也没想到当初的话竟然一语成谶，他的挚友真的在被人雕成塑像供人“欣赏”.
　　塑像，六芒星，对，安素衣想起来了，在铭牌上不止有名字，还有一个图案.是不是六芒星他不确定，也无从查证，因为金身已经被毁了。
　　安素衣猛地站起身，快步出门找到楚诗喻，她就站在门外不远处，静静等待，好像知道安素衣会找她，
　　“想到了吗？”楚诗喻抬眼问他。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她的死另有隐情，是吗？”安素衣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但他意外地平静。
　　“你相信她会背叛你吗？”楚诗喻不答，“或许去看看她吧，你会感受到的。”
　　“你已经去看过她了？”安素衣怔了一下，“说实话；我不去，是因为我怕怕她真的…”
　　“怕她真的死于吸毒，怕她会遗憾我们没能走上“正途”？”楚诗喻不成不淡地补充。“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皆源于心。”
　　“我会去的。”安素衣灭了烟蒂。
　　黄昏，安素衣买了一束满天星，唐唤喜欢这种花，她总是买上一束满天星插在家里的花瓶里，起先他不懂为什么要买这种无味的花，她说这种花虽然在花束里不耀眼，但却好像缺它不行，满天星，很有希望的名字。
　　他站在为她又立的墓前.慢慢弯下腰放下花束，俯身与唐唤的黑白照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对视。
　　那瞬间，心中仿佛有什么正在坍塌。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还有很多话说，但喉口酸涩，最终也没说出来，手紧紧握住，“我相信你，你也会相信我的，对吧？”
　　忽有故人上心头，回首此河己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