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Beta如何在ABO世界里生活下去》023号休息站

4、第 4 章

　　“许絮先生。”
　　门被推开，许絮心里一惊。
　　他咳的眼角微微泛红，用手扶住墙缓了缓，这才站直身子望去。
　　逆着光，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正在用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打量他——对方戴着金框眼镜，眼镜链垂到肩膀，显得他像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男人的目光，许絮抿起嘴，那是一种审视和评价物品价值的眼神。
　　“你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许絮没有猜错，这位大概率就是那个在剧情当中对向瑾瑜起了怜惜之心的总裁秘书，余九歆。
　　他在福利院度过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童年，因为同龄人的恶作剧，在该被领养的那天关进衣柜当中，导致夫妻换了另一个人领养。16岁分化期来临时，他正因为分化期带来的高烧痛苦不堪，却因为年龄太大被赶出福利院——院长找了个借口说是因为他分化成Alpha的缘故。
　　之后，余九歆在街头游荡，翻垃圾桶时险些被流浪汉打断腿，度过分化期之后的求职之路也不顺畅：不是因为没有学历被拒绝，就是因为无法收敛信息素被拒绝，由于Alpha的身份被处处羞辱……
　　他憋着一口气，在脏乱的店里打工，在不需要身份证的旅馆里咬牙抗过易感期，东拼西凑的攒学费上学。
　　在一次意外中，他入了温清晖的眼，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这样的种种事情加起来，导致他的心理扭曲，厌恶自己身为Alpha的身份，也厌恶能够吸引到他的Omega——狗血的设定就出在这里，作为一个天天看自己雇主与替身玩各种游戏的下属，他与向瑾瑜的匹配度却高达75%。

　　余九歆抗拒这种性别带来的本能的吸引，也抗拒着向瑾瑜。
　　为了证明他没错，选择了助纣为虐，经常挑拨温清晖更过分的对待向瑾瑜，却在一次次的巧合当中沦陷于Omega脆弱的眼神。
　　到后面，他陷入疯魔，抗拒面对内心、抗拒爱上向瑾瑜的自己的他设计了“意外车祸”，险些让向瑾瑜丧命当场。
　　那次车祸温清晖并没有去看望他，而是因为白月光的一通电话匆匆飞往国外，这才让向瑾瑜对Alpha彻底的心灰意冷，拉开了追妻火葬场的序幕。
　　之后由于余九歆的爱慕被温清晖发现，向瑾瑜被污蔑成故意勾搭他的秘书，他百口莫辩，却又遭遇绑架……
　　——但剧情中的向瑾瑜又做错了什么？
　　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入所谓“爱情”的漩涡，一步步陷入泥沼。

　　生活的苦难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许絮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过去的痛苦而怜惜他。
　　因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苦难，谁也不能在苦难上做对比，分出个痛苦程度的高低贵贱——那份负面的情感只有自己会懂得，会理解。
　　因为过的不好，就怨恨别人为什么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为什么不救他，未免也太……
　　许絮看着面前人。
　　太懦弱，也太傲慢了。

　　余九歆本能的不喜许絮看他的眼神，于是准备速战速决。
　　“您好，我是余九歆，温先生的秘书。我很抱歉他粗鲁的举止给您带来了伤害，只要您不报警，一切都好商量——我会先打十万到您的账上，以示我们准备和平解决这件事的诚意。”他上前把名片递了过来，银色的名片只印了名字和电话，看起来很高端，这也是古早小说必备的东西了，“如果您需要时间考虑，或者想加价，随时都可以拨打我的电话。”
　　这已经是许絮见过的第二张名片了。
　　总共他就和温清晖见过没几面，假设一个总裁这么会惹事，那么他的秘书也肯定很会发钱。
　　看余九歆的举动就知道，这套言辞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好的，我会考虑的。”他把名片塞进口袋当中，打定主意回去就丢掉。
　　……不对，不行，许絮想了想，按照剧情，如果他丢掉了，必定会被主角或主角身边的人发现，引发新的冲突，甚至莫名其妙的就牵扯到向瑾瑜。
　　那就暂时放家里好了……一个只出场过一次的炮灰的家，是不会有人去的。
　　“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了。”
　　烈酒的味道迟迟未曾消散。
　　Alpha之间是天生的对立关系，这种气味侵占了杂物间的所有空间，余九歆也不好受，很快就转身离开。
　　许絮的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名片，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体温。

　　这是他第二次改变剧情——这次的剧情提前了。
　　原本温清晖也会威胁他，但不是这个时间点，说的也不是这些话，当时也没有余九歆来替他善后。
　　或许是作者不想在一个炮灰身上浪费太多的笔墨，又或许是……剧情本不该如此？
　　许絮捋了捋思绪，目前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一共有这些是对应了剧情：
　　一，主角攻空降公司。
　　二，主角攻受相遇，并且主角攻心动，想搞替身文学。
　　三，炮灰Beta被主角攻威胁刁难。
　　二和三的剧情走向只有一个框架在苦苦支撑着，其中的人物对话早不知道偏离了剧情几千米——难道判定的确如他想的那样，不是这么严谨？有他能够操作的空间？
　　先前他说过，如果不是主角受是向瑾瑜，他光看剧情会认为主角攻受是烂锅配烂盖，天生一对，他既没有能力阻止，也不打算阻止。
　　可现在剧情脱离了走向，或许这些一滴一点的影响最后会卷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把他读到的小说走向干的粉碎。
　　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实这一点才行。但剧情围绕主人公展开，他必须找个办法插入其中。
　　不是现在就能完成的事，许絮深呼吸，吐出一口闷气，回到岗位上。

　　那股味道萦绕在向瑾瑜身旁，他不动声色的放出信息素去抵制。
　　烈酒的气味，闻着就让人有些微醺。
　　这股气味的主人是谁，他不得而知——因为这是许絮出去一趟带回来的办公区域。
　　周围能闻到气味的Alpha和Omega都不由得离他远了些，一个是因为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着本能的敌意，一个是因为烈酒太过浓郁险些引起不好的反应。
　　许絮闻不到。他托腮看着眼前人专注的表情。Beta什么闻不到，估计也不知道是谁留下了这么深的标记。
　　向瑾瑜烦闷的用脚尖踢了踢桌子的隔板，尽管不重，依旧引起了对面的注意。
　　他见许絮脱离工作状态，刚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询问，就见其抬眼环视一圈，又低下头，键盘被敲击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木头！
　　向瑾瑜咬牙磨了磨。

　　“小许啊，你身上的味道有一点太呛了吧。”最后还是旁边再怎么挪也挪不出工位的女性Omega小心翼翼的开口。
　　“？味道？什么味……哦。”
　　许絮终于反应过来了。
　　对Beta来说，闻不到信息素，那信息素的味道自然就不存在，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身上的味道呛鼻。
　　他站起身，“我去处理一下。”
　　信息素清除喷雾。专为清除身上的信息素而准备，喷雾本身有一股甜橘味。曾经还爆出过新闻，一Beta利用喷雾假装Omega，诈骗多个Alpha做游戏。
　　许絮把自己锁在厕所隔间，上下左右的把自己喷了个遍。
　　出来洗手的时候，正好和温清晖擦肩而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絮沉默的偏头避开。

　　温清晖闻到许絮身上是一股甜橘的味道，不似工业香精，很真实。
　　他第一反应是哪个Omega留下的，第二反应才是对方用了信息素清除喷雾。
　　先前就他一个Alpha和许絮接触过。他去除的是谁的信息素，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
　　温清晖冷哼一声，心中不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句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打断了他。
　　他脸色更加难看的瞪了许絮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又犯的什么病。
　　许絮只觉着莫名其妙，转头看了看Alpha飞速离开的背影，选择无视。

　　“絮絮。怎么去了这么久。”向瑾瑜从背后贴过来，双手想搭到他的肩膀上。
　　突然响起的声音有点吓人，许絮下意识侧身躲过。
　　于是对方的手是搭上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笑把手搭过来，这次没被躲开。
　　“吓到了吧？”
　　“没有。”是有点，但他的嘴很硬。
　　“那就是不想和我亲近了？”瞬间委屈的表情。
　　“吓到了。”许絮果断改口。
　　“这才对，絮絮。不要对我说谎。”向瑾瑜轻声说。
　　有一刹那，许絮感到毛骨悚然。
　　但看向瑾瑜的表情，这句话似乎又只是他的开的一个玩笑。
　　“走吧。回去了。”他面色如常的拍了拍背后人的手。
　　“好~”刚才的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许絮看着向瑾瑜含笑的眉眼，突然想到，他的同事得知他下班之后经常去猫咖时的表情是诧异的。
　　仿佛在说，许絮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不过他想到的要点不是别人的眼神。陌生人怎么想与他无关，他也不在乎。而是，他想到，一个人得有至少一种办法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如果一个人无欲无求，才会在情感上非死即伤。这一点，许絮深有体会，所以他也从来不深究任何人。
　　一旦深究，就要做好非死即伤的准备——可他做不好准备，也永远不打算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