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执笔折春序

6、第 6 章

　　姜和光捏了捏拳头，向着陆时倦跑了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拽住了他两只手，使劲儿地打了他的头。

　　陆时倦惊愕道：“你干什么？你个泼妇！”

　　姜和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干什么？你怕不是个傻子吧？我在揍你！”

　　陆时倦用力地挣扎着，生气道：“放开我！”

　　姜和光才不理他，死死地掐着他不放。

　　他旁边的那位不知名的男子此刻终于回过了神，过来帮忙扯姜和光：“你疯了吧？”

　　姜和光懒得搭理他，伸腿踹了一脚他的肚子：“滚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聚集，面对着众人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她的样子，姜和光撇撇嘴，有些不屑，她分出余光瞅了一眼栏杆外的河流，估摸着淹不死人，于是又掐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掀了下去。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陆时倦的小跟班惊恐地扒着栏杆往水中看，陆时倦正在水中扑腾得厉害，他尖叫一声：“来人啊！来人啊！时倦他不会水！”

　　姜和光冷眼看着他在那边大喊大叫，状若疯魔的模样，像是在旁观一场好看的猴戏。

　　终于有看热闹的按捺不住，跳到河中去救落了水的陆时倦，将他拖到了岸上。

　　姜和光轻哼一声，也跟着来到了岸边，看着陆时倦不停呛着水的模样，便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了，陆时倦的小跟班怨恨地看着她：“都是你！”

　　姜和光懒得搭理他，知道陆时倦没事了便轻哼一声离开了。

　　等下午的时候，姜和光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不一会儿，陆时倦铁青着脸回来了。

　　“让开。”

　　陆时倦极其不高兴地对她说。

　　姜和光欣赏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大方地站了起来，让他进去了。

　　姜和光默默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也不知道这个陆时倦会不会回陆府告状，要是告状，也不知道祖父会不会罚她。

　　这般胡思乱想着，姜和光便偷偷地用余光觑着陆时倦。

　　他板着脸，神色明显不太好看。

　　于是姜和光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笑嘻嘻地对他道：“今天这个事你就别说出去了，不然对谁都不好。”

　　姜和光将拳头往他眼前晃了晃，表示威胁。

　　陆时倦翻了她一个白眼，没有搭理她。

　　他的头发还是湿着的，衣服似乎是换过了，姜和光扁扁嘴，傲什么？
　　要不是她刚揍过他，现在有些理亏，她根本不会向他看一眼！

　　姜和光小声地哼了哼，趴在座位上安静地待好。

　　虽然她看着气势汹汹，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她有些担心地想，要是陆时倦真的告诉了陆元驹她揍他的事，那可怎么好？

　　他会不会又在朝堂上找祖父的麻烦？

　　姜和光瞬间有些忧愁。

　　陆时倦瞥了一眼姜和光，他一向对姜家人没有什么好感。

　　更别提他不会水被姜和光给扔了下去这个事儿。

　　不过他倒也没有到要告状的地步。

　　这事儿说出来也不太好听，而且虽然他再看姜和光不顺眼，但她到底是女生，欺负女孩子还是不好的。

　　陆时倦想着想着，又翻了姜和光一个白眼，便不想再看她，安静地又开始看起了自己的书。

　　姜和光担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担心不出一个结果，便又摸出了自己的话本开始偷摸着看。

　　陆时倦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无声地冷笑，上午的时候他可是注意到了。

　　她的那个国学书里，完完全全都是一些没用的内容。

　　情情爱爱，成何体统？

　　荒谬至极！

　　陆时倦捏了捏眉心，他实在没想到姜和光居然会坐到他旁边。

　　也不知道陶侯华以后还会不会调位置了。

　　陆时倦的头一阵疼痛，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万幸两个人相安无事到下午，等陶侯华再度进门，宣布大家可以开始打扫除尘后，教室内便三三两两开始行动了起来。

　　姜和光给陆时倦让了道，看着他和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了，鄙夷地“切”了一声。

　　没想到陆时倦居然还有那么多的狐朋狗友。

　　自己居然还觉得他好看过，简直是眼瞎！

　　姜和光瞅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开始干活了，她有些尴尬，抓了抓脸，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姜和光觉得自己还是默默走得远一点，等大家打扫完了再回来。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太道德，姜和光想，但她实在觉得尴尬，能离远些就离远些吧。

　　做好了打算，姜和光便偷偷地准备溜出去，她刚小跑到门口，便偶遇了正从外面进来的陶侯华。

　　陶侯华看见她明显愣住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这么着急，上哪儿去？”

　　姜和光转了转眼珠，还没有想出敷衍他的答案，便听见了他说：“既然你没有什么事儿干，那你就和他们一起去清扫前面的楼台吧。”

　　姜和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觉得惊悚极了，要不要那么搞笑？

　　为什么又是陆时倦？

　　这个陶侯华是和陆时倦杠上了吗？
　　看出了姜和光的不乐意，陶侯华语重心长道：“陆时倦是我们这儿成绩最好的人，你多跟他学一学，没有坏处。”

　　姜和光的脸黑透了。

　　这个陶侯华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知道她们姜家和陆家的恩怨？

　　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姜和光还是懂尊师重道的道理的。

　　于是她哼了哼，勉强点头道：“知道了。”

　　姜和光瞅了一眼陆时倦，磨磨蹭蹭地往他身边走去。

　　陆时倦正在用钳子夹着垃圾，将它们堆到一起。

　　眼看着头上降下了一片阴影，陆时倦并没有抬头，随口道：“阿斋，你那边打扫好了？”

　　姜和光没吭声。

　　陆时倦没等到答复，奇怪地抬起了头，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姜和光。

　　陆时倦内心简直是懵了，他皱着眉直起了身：“怎么是你？”

　　姜和光有些不高兴。

　　是她怎么了？

　　难道她不配了吗？

　　姜和光拉了拉脸：“夫子让我来帮你。”

　　姜和光瞅了一圈，觉得自己也没有能做的事情，便乖乖地站在了他的旁边。

　　陆时倦：“…”

　　他开始怀疑他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为什么会遇到姜和光这种奇葩？

　　她是不是忘了一个多时辰前她刚把他扔下了水。

　　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撵人道：“你走开。”

　　姜和光内心也十分地想离开，但是又觉得这样走了实在太没面子了些：“我就不走。”

　　她厚着脸皮凑到陆时倦身旁：“夫子让我跟着你的。你去找他说理去。”

　　这一瞬间陆时倦觉得自己血压在飙升，他深呼吸平息着自己的愤怒：“那你让一让，不要挡住我干活好不好？”

　　姜和光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凶什么凶？

　　她哼了哼，还是往他身后挪了挪。

　　于是，接下来，甲级一班就有了神奇的一幕：一个女孩儿一直跟在一个男孩儿身边，他们还不时地双目对视着，脉脉含情。

　　看起来温馨极了。

　　但是当事人姜和光表示，她确实和陆时倦对视了，但双方的眼中都只有杀气。

　　只需要一个契机，两个人都会爆炸。

　　等陆时倦收拾好了，他的两个小跟班到了他的身边。

　　其中一个姜和光中午已经见到了，另一个她没有见过，有些眼生。

　　那个眼生的看着倒是面善，很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你在这边干什么？”

　　姜和光有些不好意思，她抓了抓脸，这还是国子监内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同学呢。

　　她有些高兴，积极地回答道：“夫子让我来帮忙的。”

　　陆时倦懒得搭理她，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别理她。她就是来看热闹的，什么都不干。”

　　姜和光黑了黑脸，恨不得再揍他一顿。

　　万幸那名男子看出了她的尴尬，弯了弯唇为她解围道：“我叫池衍风，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赤眼蜂？

　　姜和光一愣，轻轻咳嗽了几声，昧着良心称赞道：“好名字。我叫姜和光，你叫我姜同学就好。”

　　她中午看见的那个小跟班嘟囔着抱怨道：“衍风，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她午间刚把时倦扔下了水…”

　　池衍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他是程斋，性子有些急，你别和他计较。”

　　姜和光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这个池衍风可真温柔，古书里写的翩翩君子大抵就是这个模样吧。

　　她忍不住笑起来，夸赞道：“你可真温柔，就像话本里写的那些公子一样。”

　　姜和光弯着眼睛，想，这样看，这些腐儒书生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嘛。

　　池衍风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姜氏女那么单纯？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姜和光心满意足，瞅着教室内也快打扫得差不多了，便冲着陆时倦挑眉，得意地笑了。

　　看着姜和光蹦蹦跳跳回教室的模样，陆时倦愤怒极了。

　　他握着手的拳头青筋暴起，恨不得去捶姜和光一顿。

　　程斋冷哼一声，也嘲讽道：“要不是看她是个姑娘，我定好好教训她一顿！”

　　池衍风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扇子，放在手心敲了敲，笑着提醒他道：“别忘了。今天午时的时候，你和时倦都在，你也没能打过她。”

　　程斋一时被噎住了，他强行挽尊道：“我那时不想和她计较！”

　　池衍风嗤笑一声，也没有拆穿他。

　　陆时倦将铁夹拿了起来，看见垃圾已经堆得差不多了，便道：“走了。”

　　陆时倦进门后，盯着姜和光在的位置看，她看起来还挺高兴，捧着她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陆时倦内心的火在燃烧，要不是理智和修养告诉他，背地里打小报告是不对的，他真的恨不得立刻找到陶侯华，告诉他姜和光今天一天都在看她的话本！

　　陆时倦哼了一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回到了座位上，戳了戳姜和光的肩膀：“让开。”

　　姜和光从美妙的故事中抬起了头，就看见黑透了脸的陆时倦站在她的面前。

　　她翻了他一个白眼，搞什么？

　　破坏她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