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亦不朽[LOL]》温莎九

62、钟朽最大的梦想

　　“恭喜你拿到世界冠军。”世界赛结束一个多月，钟朽来这里也半个多月了，始终没能道个贺。

　　何亮看向对面，笑道：“谢谢你呀。”

　　“不客气。”

　　何亮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不知道是不是饮食习惯，菜的口味非常清淡，应该没放多少盐，钟朽很久没吃这么清淡的菜了，每次都吃得很多，好在菜的分量大不然可能不够吃。

　　吃完后钟朽拿了一张卡递给何亮，说是菜钱，他住在这里很打扰了，不能什么都理所应当。他当年跟苏旧一起买的房子很早就装修好了，不过从来没去住过，一直空着。他也不是没地方去，就是不想去那里。

　　想过退役后跟苏旧一起住的，现在苏旧根本找不到人，他一个人去住估计每天都心情不好。在这里，虽然何亮也经常出去，至少偶尔有个人说说话。

　　钟朽洗完碗后坐在沙发上跟着看综艺，问道：“你去年为什么一直在替补？”何亮去年出道，一场BO3过后常驻饮水机，今年再次首发便拿到如此好的成绩，原来的战队真是把珍珠当鱼目。

　　何亮拿了茶具正在泡茶，把水放下去烧，回道：“没得选。我不过是普通人。你当年跟God到CH的时候也替补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得选。”

　　“所以你才给苏旧打那个电话吗？”

　　何亮起身去拿茶包，“嗯。希望他不要被舆论影响。虽然粉丝们也没错，受益人确实是你们，可如果有得选，我知道他不会这样。”从速冻拿出茶包关上冰箱走回客厅坐下。

　　钟朽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其实有得选，我们可以选择不打。”

　　“God也不想发烧，他肯定不会选择不打。”何亮把茶叶倒进茶杯后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他吵架了？”

　　钟朽愣了一下，“是。我说他装清高。”

　　“那他会坚决离开也不是没理由的。你是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他，他确实不是什么很有素质的人，但还是很敬业的，尤其是对队友。因他而起，他再直接放弃比赛，不止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东组的人更对不起你们。”何亮说着去看钟朽的表情，见他愣神后又说：“你或许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但很多话说出口就覆水难收。”

　　钟朽脸色沉了下去，“你说是我把他逼走的？”

　　何亮摇摇头，把烧开的水倒进茶杯，拿杯盖去隔开浮沫，“不是。只是想说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或许你说的那些不算错，但他听到你这么想他，他是什么心情？他走了又回来，不就是不想连累队友么？更改赛程他不能决定，如果他没有责任心，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我知道那时你们已经找了二队的人上场，他回不回来，比赛都能进行。”

　　什么心情？

　　‘我宁愿不认识你’

　　这是那天吵架苏旧说的话，钟朽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你跟他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是嘴硬心软的。你跟他硬碰硬不会得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服软！”钟朽声音大了起来，下药过后，他几次三番去祈求原谅，得到的不过是苏旧假意原谅他而已。

　　何亮把茶泡好后倒了两杯，用镊子夹一杯到钟朽面前，“我只是一个猜测，你认为的服软对他而言如果是变相的逼迫呢？”

　　钟朽沉默下来，伸手去拿茶，抿了一口，神色忽明忽暗，“我不会放过他的。”

　　“最重要的是放过你自己。”何亮说完这句话便专心泡茶，没再扯这方面的话题，再过一个月春季赛就要开始了，他休赛期还有半个月。

　　他很想问钟朽一直没找到苏旧的话要做些什么，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过现在问这些显然没什么意义，可能会让钟朽的情绪更差。

　　还是希望钟朽能开心点。

　　明天他准备带钟朽去看一下权威的心理医生，把这件事一说，他小心看着钟朽，见钟朽很坦然的接受后便放心了。

　　就怕钟朽不愿意去看，有问题还是要及早解决。

　　翌日。

　　医生让何亮在外面等，跟钟朽两个人谈话。

　　谈话过程中医生并不觉得钟朽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各方面回答都很流畅，问什么答什么，顶多算是有一些压力让他情绪有点不稳定而已。

　　来之前，医生已经看过钟朽的病例，他很震惊精神分裂能够好得这么快，或许是被刺激到才会如此，有些人被刺激会变得更严重，也有一部分人被刺激后会变得正常，钟朽显然是后者，有很强大的心理素质。

　　钟朽慢悠悠地说：“那些事再坏也坏不过小时候的经历吧。”

　　“有没有选择报警？”

　　“报警？”钟朽眼底带着讥讽看向医生，“有什么用？警察只会说不过是家务事，或者是让我要孝敬而已。天大的笑话。”他胳膊搭在桌面，上半身朝医生倾去，“医生，你知道我从小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医生看他脸上诡异的笑，怔了怔，“什么？”

　　“那就是祈祷两个老畜牲赶紧死。”钟朽说完后，坐正身子，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那女人得重病找我要钱，我没给，那老男人呢赌博被追债的打死了，赔偿金还是我拿的。”

　　医生闻言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有些愤世嫉俗’，想了想又加几个字‘结合经历属正常现象’，“知道他们去世，你有没有其它情绪？”

　　钟朽说：“有啊，开心。终于死了。我劝你别拿孝道绑架我，我没有这种东西。”

　　医生摇头道：“我并没有这个想法。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必须有的，大多数都是相互。他们对你做的事，你没那个责任。”

　　“是吧。我当时回家去拿赔偿金的时候，让火葬场把他们的尸体烧了骨灰随便扬了，邻居都在骂我不孝呢。我才懒得理他们。”

　　医生深深看他一眼，“那是什么支撑你活到现在的。”照钟朽这样的想法，如果没有人纠正他，或许会演变成反社会人格，或许也会选择跟父母自爆，但目前看来，还是相对正常，至少这么多年来，钟朽的人格修复得很完整，除了对父母有愤恨之外，对其它人有友善的一面，也不会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

　　这句话戳中了钟朽的痛楚，他收起笑意，失落地说：“因为苏旧。是他让我觉得，我活着很有意义。”是苏旧很多年睡意朦胧间跟他说，他只有他了。

　　“那我想，你并没有什么问题。”有一个信念在，就能活得好好的，人就怕没有信念，很容易走向自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