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生》徐徐慕之

16、第十五章 改变想法

　　饶是范九初活了好几千年，见惯了生离死别，乍一听花溪说“还有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为之揪心，更别提崇宁了。
　　“村长不知道怎么去救活他，于是把自己的半颗妖丹给了那小孩。”
　　“那小孩最后活了下来？”范九初问道
　　“是。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整个村子也在一场大火中化成灰烬，后来村长就带着那个小孩，在村子里找了一块地方建了屋子，整个村子就只有他们两个，再后来，村长在村子里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重伤的妖怪，他们在这里耕种，生活，日子简单又平凡，但也很快乐。最后村子慢慢壮大，他就变成了真正的村长。听那小孩说他爷爷之前也是村长。虽然村子里都是妖怪，可是他们却都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他们喜欢花，就在村子里种了无数鲜艳的花，花开的时候，整个村子就像是一朵花那样，又因为原来的老村长的名字里面有一个‘溪’字，所以他们就把清水村改名为花溪村。”
　　没想到花溪村的由来竟然是这样，范九初和崇宁听完心中一阵怅然，叶桥也是沉默不语，崇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哎？可是我们在村长家里没有见过什么人啊，他不是一个人住着的吗？”
　　“村长把半颗妖丹给了那小孩之后，就跟人一样正常衰老，那个孩子反倒是一直保持着六七岁的身体样貌。他毕竟是一个妖怪，又是男的，就算有心照顾，也很难照顾得好，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凡人女子，孤身一人来到了花溪村，她跟村长说，自己的丈夫死了，儿子也在病痛中去世了，她被夫家的人赶出门，无家可归，可不可以让她留在花溪村，村长同意了，后来那女子就在花溪村里住了下来，村长觉得她心地善良，能干，肯吃苦，就想把孩子送给她养，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大胖？”范九初听到这，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小孩是谁了。
　　花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事实证明，她确实把那个孩子养得挺好。”
　　“但是大胖一直保持着小孩的样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难道胖婶就没有怀疑吗？”崇宁感到奇怪。
　　“怀疑了，大概过了一年，村长就把一切都告诉胖婶了，大胖，还有我们这个村子，村长本来以为胖婶会因为害怕而逃离，但是胖婶听完之后只是说了句‘你们不会害我’，然后还是照常生活，一样疼爱大胖。”花溪很平静地叙述了这件事，好像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家的邻居一样。
　　“她一个凡人知道了这整个村子都是妖怪，自己还和一个有着妖丹的小孩生活了一年，她竟然不害怕？”崇宁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许是崇宁说话的语气惹恼了花溪，她本来就生气，现在更是一点就着，“你别张口闭口就是妖怪的，妖怪怎么了？妖怪招你惹你了，这世间又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胖婶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野妇女都知道从相处中感受他们的好坏，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不像某些修仙的道士，什么都不了解，只要是妖，就一定要斩尽杀绝，冷血。”范九初一听这话就知道花溪在阴阳谁，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叶桥，叶桥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
　　“胖婶是因为被夫家人赶出去，无家可归才来到花溪村，那你呢？之前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一个小姑娘，又是凡人，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的父母亲人呢？”范九初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是孤儿，是被村长老头在村子外面捡回来的，我吃百家饭长大，村子里面的妖全都是我的父母亲人。后来我年纪大了，村子里的人就像永远也不会老一样，慢慢地，我自己就发现了村子的秘密。”在听到“孤儿”二字的时候，叶桥终于抬头望了一眼花溪。她说得很随意，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范九初便不再说话了。
　　花溪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一般，还是自顾自地在说自己的话，“我们刚才这一路从村南走到了村北，村子里是什么样，你们也都看到了吧？”
　　“村头的李跛子是兔子精，他的那条腿是被猎人射的，后来就算是变成了人形，也还是好不了，虽然他斤斤计较，但是医术却是好得不得了，看病是从来不收钱的，给村里的孩子看病还会给他们糖吃，虽然他坑了我的饴糖。”
　　“紧邻着他家的是李婶一家，他们一家人是花精，所以他们最喜欢花，除了家里以外，这街上两边的花都是他们家人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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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北数第八家的小雨是鱼精，她长得漂亮，厨艺也好，她家对门的栓子喜欢她，但是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栓子是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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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边走，花溪一边解释，不知不觉中竟然回到了他们四个刚刚出发的地方。花溪一不说话，此刻的四人便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崇宁一开始也是跟师兄一样，一定要收服这些妖怪的，可是跟着花溪走了一圈，他发现原来这些妖怪跟普通人一样，这样的想法一出，他突然感觉下不了手了。
　　花溪看着叶桥，说道：“叶桥，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呢，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既然存在于世间，就万没有被随意抹杀的道理。”
　　这句话，叶桥抬起头直视花溪，这句话是他说过的话，良久，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终于开口道：“我明白了，你放心，花溪村之事，我不会告诉宗门，也不会告诉旁人。”崇宁和范九初二人听到叶桥的决定之后，也都是沉默不语。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花溪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我们明早就会启程离开。”叶桥突然说道。
　　“离开吗？”花溪刚刚放下的心又因为这句话而沉了下去，但是转念一想，叶桥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是迟早的事情，“我知道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师兄，我们要那么急吗？”崇宁不明白师兄为何要这么赶。
　　“急吗？之前不是你让我早点回去的吗？”叶桥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崇宁感觉自己师兄的情绪不对，也就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