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92、招惹

　　邵妤雯笑得天真：“婉芝姐姐，听说你们是从都城来的？自记事起我已许多年都未曾去过了，你快些与我说说现下那头都时兴些什么？”

　　“说起来，倒是新开了许多铺子，各式各样的都有。”毋澍开始细数起了流云与她说过的那些新楼阁。

　　邵妤雯兴趣盎然，一直追着问，这话题说完，她不知不觉间饮下了不少茶水。

　　等到汪雪雁再回座位之时，却是邀众人移步去观戏，她道：
　　“此次请来的是在都城中都有些名气的。”

　　毋澍方才弄明白了今日是汪府老太爷的寿宴，如今世家大族总爱听些戏曲之类的。

　　她被二人携着随众人前去，甚至都难以看清是朝哪个方向去的，香气冗杂，又是嘈杂的谈笑声不绝于耳，加上始终不见祁韫的人，又让她感到阵阵心绪难宁。

　　戏台分成了左右男女之席；
　　她不时远远瞧去，但瞧了许多遍，确认祁韫并不在其中；

　　她与汪雪雁、邵妤雯坐在几位中年锦衣妇人的右手一侧，看模样这几人应是这府中的几代主母。

　　黔中的规矩没有建邺那般繁复，好似根本不介意晚辈们带多少玩伴来赴宴。但这男女之防比京中还要严上许多，无论做什么都是分席而坐。

　　毋澍不动声色与身旁的青黛交换了一个眼神，青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未曾看见公子。

　　她心中纳闷，难道对方根本不在汪府内？还是说真发生了些什么意外，依照昨日他的只言片语，定然不是来汪府谈的生意；又想着要不要趁这府中上下都在听戏之时悄然查探上一番。

　　心不在焉的她也没顾虑到旁的，只觉手臂间微微一热，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起身轻拍了两下，又见青黛挡在自己身前，小半截肩膀都湿透了；

　　“哎呀！”倒是邵妤雯先行叫了一声，这小丫头倒在她面前给她吓了一跳。

　　毋澍抬眸望去，一位年纪十分小的婢女狼狈摔倒在地，手上茶壶中的茶水几乎全朝她二人这头洒了出来。

　　她关切道：“你没事儿吧？”这茶水还是有些烫的，她只被淋到些许都觉有些热，青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对不住，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一时，一时没走稳！”那小婢女急忙爬起，跪在了地上求饶，身形十分之瘦弱，显得过分无助了些。

　　一位年轻妇人斥道：“哪个院里的，如此没有规矩！”这人应当是汪雪雁的母亲，面容有些相似。

　　“你这丫头，做些事情为何这般笨手笨脚的！”汪雪雁也蹙起了眉头，“让婉芝姐姐受惊了。”连忙走近查看毋澍是否有恙。

　　她摇摇头，方想上去叫那小丫鬟起身，便有个婆子率先冲了过来便一把揪起了对方。

　　那婆子咬紧牙关道：“叫你倒个茶水竟这般不小心，得罪了贵人，看你什么下场！”

　　那小姑娘似乎不敢发出声音，咬唇极力忍住，但仍旧难以抑制地低声啜泣起来。

　　她见状忙道：“夫人，汪姑娘，既然我二人无碍，就绕过了她吧；不要因此扰了大家的兴致，请让人替我寻两件衣裳来，我们二人换下便是了。”

　　汪雪雁挽着她母亲的手：“那好，看在婉芝姐姐的面上，便饶了她这次；”
　　“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婉芝姐姐。”

　　“我亲自带你去吧，就去我的院子里。”

　　邵妤雯也道：“我也一同去，我也要去。”

　　“好，劳烦你们了。”

　　几人向汪夫人他们行礼后便携着往后头去；汪雪雁母亲也便消了气，安抚众人坐下继续听戏。

　　汪雪雁的院子，唤箐吾院；

　　毋澍入内，只一眼便感叹：不愧是知府大人唯一的爱女，这精致华丽的布置丝毫不输京中公主、郡主等贵女的派头。

　　她只挑了件淡藕色的，青黛也换上了与汪府其他婢女差不多的粉色衣裳。

　　二人动作不慢，但是中途汪雪雁仍旧先被婢女叫去忙了，只留了邵妤雯在，汪雪雁看着孩童心性的邵妤雯，想了想又遣了名丫鬟来照应几人；

　　返回之时，邵妤雯也被贴身丫鬟先行喊走了，不知凑近耳朵说了些什么，邵妤雯便欢喜向两人告辞先去了。

　　青黛悄声在毋澍身侧道：
　　“夫人……”

　　毋澍轻轻抓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先按捺住；继续行着，来时二人虽未曾刻意记路，但也觉着这七拐八弯之后，离人们喧嚣的地方越来越远。

　　她止住脚步，唤了前头的丫鬟一声：
　　“姑娘！”

　　然而那婢女恍若未闻，只是继续不断向前行着，将要过一道月洞门而去；

　　她心中早已起疑快速上前一手搭上了那婢女的肩膀；用了几分力气想要止住对方的脚步，却依旧并未有任何回应，对方仍然十分执拗地朝前行去；

　　她竟也被这股力带着朝前，青黛追随其后而去；

　　这道月洞门后是一处有些幽静的小径，不知通向何处，一侧是些茂密的高树，另一旁的绿草十分茂盛，一看便知久未有人打理；

　　“姑娘……”毋澍一只手制住那人，走到了她面前，只见她的眼神十分涣散与呆滞，不似常人；

　　青黛急忙上前查看，心下更觉蹊跷，方要出声，却突觉脖颈后方剧痛。

　　毋澍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婢女面上的瞬间，对方隐藏在长袖下的一只手却突然有了动作；

　　她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侧头望去，青黛已然晕倒在地；被她牵制住的婢女趁势便挥出了手，这一式被她及时反手抵挡住；

　　对方手中急速落下一个纸包，立时便有什么粉末挥洒而出；

　　她看着那粉末成烟又被微风卷起四散，这香气似曾相识，她闭气之后又以袖遮住了口鼻；

　　面前的婢女却也在这时倒在了她面前，不省人事。

　　“姑娘慢着。”身后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转身，说话之人便是面前这陌生男子，是汪府小厮的扮相，面容极为平凡不过，毫无特色，就好似方才见过这人一面下一瞬便会全然忘记一般。

　　他正用一把短匕对准晕厥过去的青黛；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人冷笑着：“你既早有防备，何故明知故问？”
　　“不想连累她人，便随我来吧。”对方轻而易举拎着青黛朝前掠去；

　　毋澍只得跟上，这处是汪府闲置的院子，莫非是汪府的人默许？还不待她多想，便已进入一处十分幽静的院子。

　　“姑娘请吧。”那人站在一间房门前，这句话，似曾相识；

　　她入了门内，略扫了一眼，这不过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房，但她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因房间内充斥着奇怪的味道，不知为何物。

　　四下空无一人，她也不敢再往里去了；
　　“夫人为何不入内歇坐片刻？”身后传来了新的声音。

　　毋澍不理，只冷着脸站在原处。

　　那人见她不回应，也只是温和笑笑，自顾便绕过了她，朝里走去坐在了桌旁。

　　她上下打量这陌生男子，生得倒是有些风流倜傥的模样，看着不像是毒渊中人，但方才那粉的异香，分明是当年毒渊中人用过的；

　　她道：“这位公子，我不记得与你有过过节。”
　　“姑娘不要多想，不过是我替人来与你讨要一件东西罢了，还请姑娘赏脸给了他去。”这人笑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期间先前那人人闭上了房门；

　　她暗自咬牙，奈何青黛还在对方手上；

　　“姑娘这边来坐，我细细与你谈来。”那人倒出了两杯茶水，示意她坐下。

　　毋澍不动，只问道：“你可知你是替谁，又是来讨要的何物？”

　　“自然是与我密切来往之人，不过这物件嘛，我倒还不曾问过他。”

　　“眼下，倒是我求他帮忙让我能与姑娘……有个独处的时机罢了。”男子始终笑着。
　　她隐约觉着屋中的一股什么气味越来越浓了。

　　那男子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你有话便说，我夫君一会儿该四处寻我了。”她不是真正的无知少女，察觉到了这厮的意图，只因那股香气简直是太明显了，不是媚香还能是什么。

　　男子笑意中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邪气：
　　“那姓佟的，不过一介市侩贱商，又有何好的，夫人还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嘛？”

　　她眼皮子都懒得抬：“我不知，还请公子快些说完，或是先放了我那无辜的婢女。”

　　男子执扇一步步向她走近来：
　　“姑娘有所不知，我父亲乃是这黔中的左参政，你若是遂了我的心意，何谈一名婢女？”。

　　杨峻自觉自己的皮囊并不比佟文榕差，再加上自己的身份，比那等经商之人不知高上多少，他想要得到的女人自来便未曾失手过。

　　毋澍闻言，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人，有意思，看来强抢民女不是第一回了，如此轻车熟路，这回算是被她遇着了。

　　这下才看出这人眼下犯桃花，重欲，原本尚算俊俏的面容凭空添上了几分轻浮。

　　她心中嗤笑，垂眸，随手掏出了一张帕子，假意拭了拭自己的面颊，温声道：
　　“不知公子，我夫君现在何处？可有危险？”

　　杨峻心花怒放：“夫人放心，不过是让人用些生意上的事绊住了他而已。”说罢便朝她的腕间伸手过来。

　　“当真？”她巧妙躲了过去，又回身向他确认一遍；只要确定了祁韫那厮没有出意外，她也好施展起来了。

　　“当真当真。”杨峻迎上了面前娇美女子的这一眼，瞬间便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差点直接扑身上去；
　　好在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见对方面上还没有异样，不经怀疑那熏香量是否搁得太轻了些。

　　“呵呵呵，夫人快些坐下说，坐下说！”杨峻殷勤地为她摆正了椅子；
　　心中想着待会儿事成之时，再将她口里的夫君叫来好好羞辱一番才算是解气；

　　只要她依了自己，别说一个小物件，就是命都会给他，他对待女子妇人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

　　“既如此，还坐着做甚，公子……”毋澍阻止杨峻的动作，丝帕轻轻扫过他的面庞，杨峻不由地多吸了几口气；
　　她低下了眸去，敛去了眼中的嫌弃。

　　“夫人，夫人，你可真是，自那日一见，我便念念不忘，度日如年了，你可知……”杨峻顺势捉住了她手中的帕子；

　　她极力忍住了想一拳将他打死的冲动，又抽回了帕子，作娇羞状：
　　“哎，公子，请先将我那婢女弄醒带来，我怕一会儿她醒了会乱说话，先好好叮嘱她一番才放心。”

　　“好好好，我这就吩咐下去，你等我，等我！”
　　这等好事当然是你情我愿更快乐些，毕竟这莲花一般的清丽女子他还是头一回遇见，他乐意好好下些功夫。

　　她又道：“嗯……公子，你一会儿先去一旁等着，我与她说完了你再进屋来寻我，可好？”

　　这一声娇嗔叫杨峻手都开始颤动了，“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一边说一边开门出了去。

　　毋澍暗道幸好这人不仅好色，还是个蠢货，连她都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