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30、各取所需

　　翌日一早，根据计划，毋澍带着石章出发了；为应纳怪人的要求，她必须独自一人前去，不过宜铭派了江易落后她一段脚程出发，到时好接应她。

　　慧娘给了她一种扎一下人体便可以盛进些血液的针，她怕一次不成，多要了两三根。

　　不过，必须一次便成，否则那人肯定会怀疑，并且她一旦取到了，也必须有时间撤退才行，于是江易与她已经约好了，江易待她入内一盏茶功夫后，再出现，乔装在鸿运坊内观看人群扔骰。

　　若她大叫“救命啊！”便是已拿到手，没吭声就是未成；

　　两个时辰后，毋澍站在了鸿运坊的门前，看着那镶满红绸的招牌，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进了去，这鸿运坊就是个不小的赌坊，三教九流的人都汇聚于此，那伙人选此处怕就是看中了一个“乱”字。

　　她进去东张西望了片刻，未见那伙人身影，突然一人将她轻轻撞了一下，
　　“对不住啊小姑娘，对不住！”

　　那人对着她嘿嘿笑了两声便走了，她只觉莫名，继续站在原地等；

　　这时一名极其陌生的中年妇人过了来。

　　她自来是记忆力顶好的，多看了两眼这妇人，都未能记清全貌。

　　那妇人带着她一路出了大堂，又穿过了两条回廊，才站定在一间厢房前，
　　“姑娘请！”那妇人声音却不是女子。

　　她腹诽：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怪；她推门而入，只想着这里距离赌坊大堂太远了些，如何才能让江易注意到这后院来。

　　她入内，并未关上房门，这是一间书房的陈设；字画，摆件，书案交相辉映，还有些书香门第的意思。毋澍上下打量了片刻，便看见了书案后方有一墨衣人窝在一张摇椅之上，背对着朝外。

　　那人听见了她进来的声音便转了过来，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怪人；

　　她只能试探道：“我已将东西送来，可否先帮我把毒解了？”

　　那人卧在椅中，不疾不徐地道：“姑娘还是不要耍花招的好。”
　　他的眼神十分地令毋澍感到不适，竟眼白处都泛着异样的光；
　　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哐当！”一声响，门被人大力地关上了；

　　她余光看见了两个身着奇异服饰之人自两边门后向她靠近；

　　她立刻掏出了怀中的荷包，是那个洗得发白的荷包，右手举着往书案边走了几步，手指不自觉地颤动着，就只要一击。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还，还请阁下先帮我解毒！”

　　那人怪笑着：“不用这么着急，石章在这里头？”

　　她眼看身后的一人大跨步上前欲动手：
　　“不错，不过我只会亲手交予你，别的我信不过。”

　　那怪人闻言抬手制止了那人；

　　他不屑地朝着毋澍伸出了手，毋澍看着他的指尖，方才进来之时四处观察了，她的耳力感知出了厢房外：后面有人，上面也有人；

　　唯一的机会便是右手边的那个窗户，高度对她来说倒是何时，但机会……只有一次。

　　毋澍心中凛然，右手将荷包递了过去，近了，近了，此刻她表面的慌乱不再是演出来的了，她自觉心跳声愈来愈大；

　　“嘶！”怪人感受到了非常一般的痛。

　　指尖传来阵阵刺痛难忍，长期的药毒试炼使得他的五感极其敏锐，连痛觉都会比常人灵敏上百倍，但是，一般的兵器是无法刺入他身体的，他疑心起，立时喝道：
　　“抓住她！”

　　她早在得逞的同时，两步并做一步跃出了窗去。

　　那二人见来不及，一人又去开门追；

　　她滚落在地，顾不上有未受伤；起身便欲往外跑；果不其然，她身后，瞬间出现了十数人来；

　　毋澍快速奔去，边喊边卯足力气大喊道：“师兄！”

　　江易此时在大堂中间，嘈杂声不断，不知师妹去了哪处，只好在那等着；

　　毋澍争分夺秒向大堂冲去，又抽出空来向后撒些毒粉、毒针，哪知身后追兵丝毫不惧，游刃有余；她心中大骇，依旧一直大喊着江易；

　　“是小师妹！”
　　江易终于听见了，但不知声音是朝哪处传来的；

　　毋澍此时也快到后门了，可身后的脚步与她相隔不远，她心道：恐怕是开门之时便是被逮之时了；
　　那门却是倏地开了来；

　　“师兄！”她大喜，飞扑过去，江易扶住她将她护在了身后；

　　“……”一声极其愤怒的说话声传来，二人完全听不懂；

　　那三两名追过来的蒙面人闻言却是恨恨地转身跑走了，后面传来了明显的刀剑拼杀之声。

　　二人听不懂也没看懂，但目前的局面……二人对望一眼：走为上！于是心照不宣地快速溜了。

　　她正要出门之时，又被人撞了一下肩头，这下她不自觉便皱起了眉头道：
　　“又是你？”

　　是方才进来时撞倒她的那位，那人趁赔罪之时，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她有些莫名，与江易出了去；过了许久，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对江易道：
　　“师兄，你且先去我们昨日说过的那客栈等我片刻，我去买点东西。”

　　“可那些……”江易还待说些什么。

　　“无妨师兄，我一会儿定会平安回来！”她坚定地看着江易，江易终是松口离去；

　　毋澍看他逐渐远去，又返回了鸿运坊，堂内果然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个个都在专注着看骰子。

　　她听从方才那人说的，上了二楼，来到了右手边的第二间房，毋澍背过身四处探视了一番，又听了听门内的动静，推门而入。

　　她早已在那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若第一次未曾确定，那第二次则是大概确认了其身份。

　　她入内去，入眼的是一面屏风，其后有一个身影隐约而现；她习惯性摸了摸袖中还剩几根毒针；
　　但却一眼瞥见了那人腰间的物什。

　　“祁公子为何也在此处。”
　　毋澍松了手，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就是祁韫；
　　她面无表情，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只见祁韫拿向自己腰间弹了一弹，磬音忽现，一人自门外推门而入，是祁成。

　　祁成拱手行礼道：“毋姑娘！”

　　毋澍不觉得在此种情况下自己还有心情向他回礼，只漠然地看着他。

　　祁成摸了摸鼻子，这眼神好似他们坏了什么大事一般，明明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
　　“啊，对了，姑娘，这个还请收下。”

　　她疑惑地道：“哦？”

　　祁成道：“这个嘛，就是你所需之物……”

　　她却是看向那始终没有任何神情变换之人，道：
　　“二位这是何意？”

　　只见祁韫丢递过来一张纸，她接过看完；

　　总结如下：第一，祁韫对她没有敌意；
　　第二：那夜救了她还善后的也是他们；
　　第三要她帮一个忙。

　　她看完后不得不感叹，这人倒还真是——直接；
　　她只作不在意地道：“就是说，你们承认一直在派人监视我？”

　　祁成干笑两声，纠正她道：“是暗中保护，额，保护。”

　　毋澍心中一番计较，一把将小瓷瓶拿了来，打开塞子，血腥味很重的血液，但是这血液颜色有些怪异，不像是正常颜色。

　　“我需要的我已经取到了，此番你们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她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来回；

　　祁成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只道：“解药这东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你们且先说说何事？”若是很重要的事她才能确定这二人没那心思诓骗她。

　　祁成认真道：“毋姑娘，你得帮我们，寻一个人。”

　　见她面上无波，他看了看祁韫，继续道：
　　“那人就是，太虚道长。”

　　毋澍吃惊，怎么这太虚道长成天净是到处结缘去了？一个二个都知道他？
　　“你们不也知道他是那太虚观的老祖吗？索性等着便是了。”

　　这仙道哪是那么轻易能见的，她自醒来连梦都没梦见过他老人家。

　　“姑娘说笑了，你可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见过他老人家的。”

　　这是监视到玉阳子跟前去了？这祁韫果真是手眼通天，她竭力忍住心中的火气。
　　作讳莫如深状：“并不是我不帮你们，实乃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要是她直说：太虚道长让我重活了一回，怕是祁韫这厮会把她当疯子给立即处理了；
　　她余光看见祁韫又笑了，但她觉着这笑似乎有些威胁意味。

　　“姑娘你看，这，我们公子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了。”祁成指了指她的手中；

　　“这……”她一时语塞；
　　心想这厮挟恩相报倒是挺在行，若按照她以前的想法，又不是她求着他们帮的？但今生不同往时，那次确是这些人救了她；

　　就只和气地道：
　　“那便需等，那仙道我等凡人哪是想见就能见到的，那次我有幸在幻境中得一见，依他口中所说，我只是恰巧得了他的机缘。”

　　她说的可是实话，就是忽略了些重要过程而已。

　　祁韫敛了笑容，提过纸笔，写下了一行字，随后提起纸的上端，递到了她眼前；

　　上头写的是：那便等，但，凡与太虚道长有关的必须禀报。

　　她沉思片刻道：
　　“一言为定，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祁成看向祁韫；
　　祁韫眼神示意她继续；

　　毋澍挺直腰杆：“在我成长之前，你们的人需得护我周全。”

　　既然被人挟恩，那她便再使用充分些吧；玉阳子那边倒是可以帮她躲掉很多明枪，但这暗箭难防，索性就交给这些成天暗中办事之人。

　　祁韫盯着毋澍的眼睛，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她不管这些人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是她要尽力让事情都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发展，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并不吃亏。

　　“那，那便这么定了，只是，只是，我人小势微，怎知你们到时一定会践行承诺。”

　　“……”祁成待要开口，祁韫已经动了笔，他便识趣地吞掉了要出口的几个字。

　　祁韫：姑娘只需在下一次的危难中确认自己会不会死。

　　那死字的最后一笔，毋澍觉得有些诡异，余光向上一瞟看见了那人眼中的笑意，似乎将她心中所想看了个透彻，她又赶紧将眼神移开。

　　“……”

　　这回换了她没话说了，她如此一问还以为会对方会立个字据，再不然也应再郑重承诺一回，哪知对方不吃这套。

　　祁成及时开口缓解了气氛的凝滞：“姑娘放心，我们公子自来是重信的。”

　　……

　　毋澍到了客栈，
　　踌躇半天江易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小师妹，你这是？”

　　她假装看看四周：“大师兄，我们回观去吧。”

　　“师妹，你方才差点……，怪我怕引起怀疑，没有去查探赌坊四周的宅院。”江易有些恼自己，危急关头没有及时出现。

　　“师兄不必介怀，我现在不是正好好的吗？”

　　江易素来脑子有些一根筋，为人又正直，脑子里没那些弯弯绕绕，毋澍说的话他自是容易轻信的；又道：
　　“那后来的厮杀之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我跑出来时发生了何事。”

　　江易面色凝重道：“看来此事我们得快些回观禀报，还有这药引，我们更得快些回去，怕晚了出何纰漏。”

　　她有些心虚，但是她打算就让江易替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