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125、出手

　　更深重，风雪尤甚；

　　晋安帝下令命众人在营地休憩整理，明日一早再行动身回宫；

　　一名女官端着一个红木漆长盘，缓缓朝着一处大帐走去；

　　到了近前，她对门前的侍卫道：
　　“我们公主让我送些陛下赏赐的特效伤药来。”

　　侍卫垂眸恭敬道：“女官请稍后。”

　　她行礼示意，这个身份倒是好行事；

　　不过片刻，便被来人请了进去；

　　来人是“佟文榕”，她恭敬行了一礼，二人先后入了内去；

　　这帐与桾宁的大帐相差无几，都是三重帷幕配上几扇巨大的屏风，如此，帐内灯火再亮，从外面都无法窥视帐中；

　　她缓缓走近跪坐在一旁，将木盘搁置在了一张矮矮的书案之上，
　　“佟公子，公主让我问问您的小厮伤势如何了？”她故意放大了些声音；
　　一边张望着看那人到何处去了。

　　“佟文榕”温和道：“多谢公主挂怀，就是……是有些不妙。”说着顺手指了指一侧，面上神色有些无奈；

　　毋澍看见了幕帘后露出的一角衣衫；
　　她一边摆弄着伤药，一边道：
　　“无妨，我略懂些医术。”

　　“那便有劳女官了。阿原，还不快些过来！”

　　没有回应，但她余光瞧见了那身影正在靠近。

　　她头也不回地道：“请坐在这处便好。”

　　祁韫一言不发，直直坐在了一侧的蒲垫之上；
　　她侧头望去，不禁狠狠皱起了眉头，低声道：
　　“你想死？”

　　只见他的臂间只松松垮垮系着几圈白布，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一看便知根本未好好处理过伤口。

　　他抿唇， “又要麻烦你了。”

　　她一边拿起剪子烤了烤，开始清理带血的布条，一边嘟囔道：
　　“也不怕成了残废，底子再好也经不起几次三番折腾。”

　　祁韫面上显露出一丝尴尬来，额角跳了几跳；又向“佟文榕”投去一记眼神，说好的苦肉计呢？早该知晓她不吃这一套。

　　“佟文榕”听不清毋澍的嘟囔，但接收到了祁韫的眼神刀，刚刚喝的一口茶水险些呛了出来；
　　心道：什么情况？

　　“佟文榕”见她反应不够，便向祁韫做了一个“痛苦不堪”的表情；

　　祁韫会意，发出一声：
　　“嘶……”

　　毋澍狠狠剜了他一眼：“还晓得痛？”

　　这句话“佟文榕”听见了，他无奈耸了耸间：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听他的早早包扎好少吃些苦头，偏偏这厮要问如何引得对方注意。

　　但他只能假意不知，依旧自顾自地品着自己的茶。

　　祁韫恨不得顺手一个瓷瓶朝“佟文榕”砸去，可低头看见正在忙碌着的人，不自觉便牵起了嘴角。

　　她余光见了，奚落道：“还笑得出，这伤口几近感染了，需要些烈酒来杀杀毒，可有？”

　　“佟文榕”忙道：“有有有！”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去取了一壶来；
　　“就只这些了……”

　　她接过闻了闻，不禁眨了几眨眼睛，心道：是够烈的，清洗伤口正好；

　　“多谢！”

　　她埋头认真动作着，将烈酒缓缓倒在祁韫血肉翻起的伤口之上；

　　“忍着些疼。”

　　臂间传来的疼痛极其难忍，但他望着面前的人，强硬忍着未喊出声；直到面上出了不少细汗；

　　她抬眸瞧见了，拿起丝帕替他擦了擦，此时对方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想必是极其疼痛难忍；

　　她细声道：“再忍忍，上了膏药就可以包扎了。”语气虽不咸不淡的，但他知道这是在安慰他；

　　他只觉心口暖暖的，又下意识弯起了唇；虽然她关心的人有很多，但自己也早成了其中的一个，他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想要不是恻隐与顺手的在意与关心。

　　他想，若是直接说会不会吓走她？还是一步步来吧，他会一直守着她，直到她开窍的那一日；

　　窸窸窣窣好一阵子，“佟文榕”终于闻见毋澍道：
　　“好了！”

　　此时祁韫只着中衣，伤口显然已经处理妥当，他连连颔首表示赞许。

　　毋澍收拾好了那些零碎之物，将伤药全都搁置在了书案之上；

　　两人做到圆桌便，祁韫替她斟了杯茶水，
　　“你之前说过的事，办成了？”

　　祁韫醒来之时，她曾提起过要他帮一个忙，弄些木棉种子来，祁韫自然知晓那东西如今在大兖不是很受欢迎，但她想要，便也没作多想；

　　其后又与他说了暹罗送去宫中的那块龙涎香有问题，原以为花费上一大番功夫也不一定能劝阻晋安帝将那块龙涎香拱手想让，结果却是这般顺利……

　　“这还得多亏了你这般快就弄来了木棉种子。”

　　他摇了摇头，几乎是附耳道：“并未……”

　　她惊讶之色难掩，“这可是……”欺君，要杀头的！

　　他见她这副模样，又低声道：“不过，早已入了大兖境内。”

　　她抚了抚心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下次说话一次性讲完，可好？”
　　“对了，你们府上的那位，你如何处理的？”

　　“直接绑了。”

　　她目瞪口呆，这般直接？

　　“乔鸢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弄到了一隐秘处；府上嘛，放了个病秧子替代她；”他顿了顿，没与她说，那人活不久了……

　　“你这是……那那对兄妹呢？不怕穿帮？算了，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她纳闷地饮了口茶水；

　　“安排好了，但怕打草惊蛇，既然是暹罗人的重要棋子，得把他们留着，让背后之人觉着，乔鸢母子凭我父亲一己之力，便能高枕无忧。”

　　先前想着这账待祁恒回来一并清算，可这回是乔鸢自己作死；

　　届时若是撬不开嘴，拿不到重要消息，那就让她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上。

　　乔鸢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必须得——死不瞑目，但他也不但算告知于她。

　　“你父亲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怪，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祁韫不置可否，
　　“他暂且不提。”
　　“倒是，我有些好奇，你怎知一连三年都将有暴雪，据我所知，测算天气，想必你们师祖来了也不敢如此笃定……”

　　木棉倒是可以道听途说，可她身为方外之人，也不好夸下海口就说会连续几年雪灾。

　　不过，那位小公主说起百姓的困苦之时十分诚恳与担忧的模样，倒是让佟家人都觉有几分动容；

　　兴许，是自己疼爱的小公主这般体恤百姓，令晋安帝倍感欣慰，才作出了令人意外的决定；

　　不过，晋安帝素来对太虚老祖十分虔诚，想必是信了大半的；

　　毋澍看了看大帐四周，示意祁韫靠近来，神秘兮兮道：
　　“这其实……都是老祖告诉我的。”

　　他一脸：“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的神情。

　　“千真万确，你要不信，我也没法子……”

　　他紧盯着她的双眼，“既然与太虚道长有了接触，为何不通知我？”

　　她下意识躲闪的一霎，被他捕捉到了。

　　他眼眸微微眯了眯，几乎是附耳道：
　　“你该不会……有何见不得人之事瞒着我……嗯？”说罢又退开了些，四目相对，想要从她面上盯出点什么来；

　　她不敢动，但偷偷咽了咽口水，见不得人之事——重生算吗？

　　若是此事被这人知晓，定然会像看怪物一般看待自己吧？她如是想着，眼神不断躲避，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敷衍过去。

　　她面上的踌躇与担忧尽显，他不知怎的有些心疼，下意识收敛起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若是有难言之隐，尽管说。”

　　看着对方语气放得极软，她有些意外，黑白分明的眼睁得极大：
　　“无事，确实无事，你不信我？”

　　祁韫：“……”

　　近在咫尺，她这般天真的神情令他神色恍惚了几瞬，只下意识颔了颔首。

　　毋澍见机开溜，只留下一句：“好生歇着！”

　　……

　　几日前，祁娴雪从乔鸢身边的苑嬷嬷处得知，乔鸢竟染了极其严重的痨症；

　　她既担心又着急，忙去信告知了祁肃；

　　祁肃慌忙赶回府中，乔鸢却早已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卧房；

　　这下便成了两人干瞪眼一齐着急；

　　“阿兄，母亲说这是不治之症，这可如何是好？”

　　祁肃道：“雪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不肯让我们去见她。”

　　那嬷嬷是乔鸢自嫁过来之时便带着的，乔鸢只这一个心腹，他们二人都极其信任；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