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鸟之旅》僵尸和狼牙棒

6、传说中的灯影迷宫

　　青玄道长被一只小小的兔子精打败了，宝剑峡的妖怪们都是这么说的。那个传言中的小白兔正睡在狐妖一族的地宫里，一只小狐狸把兔子捞到尾巴上，又卷了卷尾巴似乎想让兔子睡得更舒服一点。
　　与此同时，隔壁狐妖族长正与有姝二人交谈着。
　　“和你们还真是有缘。”老板娘或者说是狐妖族长说道，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有姝面前的桌上。“但这次谢谢你们了。”
　　“你的妹妹变成小鸟，此事也与我有关。此物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就送给你们了。”
　　有姝打开老板娘送给她的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像是月饼的糕点，切开了一半，外面是黄黄酥脆的表皮，内部乳白色包裹着蓝色的夹心。
　　“这是什么？”有姝问道。
　　“每百年嫦娥仙子只做一块月饼，这就是那其中之一。”
　　“寻常精怪修为不足无法化形，但只要吃下此物，修为便会大增，即刻可以化形成人。”老板娘说道，对小鸟招了招手让它吃下去试试。
　　小鸟飞到桌面上，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老板娘。最终还是走到盒子面前，准备试一试。
　　那半块糕点的分量并不多，小鸟很快就将糕点吃完了。有姝好奇的看着小鸟“有什么感觉吗？”
　　小鸟摇了摇头，突然打了个嗝。然后开始止不住的咳嗽，每咳一下就喷出不少羽毛，直到羽毛渐渐将小鸟包裹了起来。
　　一个女孩从羽毛堆中探出头来，只见她虽然是人形，但耳朵旁挂着两支长长的浅紫色羽毛。她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翅膀所代替，不禁吓得大叫起来。
　　有姝看见妹妹变成这样倒是很开心“你终于回来了。”有姝开心的扑了上去，将有妍抱住。
　　“变成这样还不如不变回来呢。”有妍被有姝抱着干巴巴的说道，她对自己半人半鸟的样子似乎有点嫌弃。
　　“就差一块宝石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变回来，我们一起回家了。”有姝安慰道。但她并没有告诉妹妹有关许愿的事，小白因为许愿变成现在这样，这个愿望肯定是有代价的。不如先不告诉她，集齐宝石后，大司命也可以让她变回来。有姝这么想着。
　　“说到宝石，我倒是知道其中一块的位置。”老板娘看着姐妹两开心的样子，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在灯影峡，有一处没人能够通过的迷宫。”老板娘说道“我的姐姐原本是下一任族长，但她一直说要走遍所有山川与湖泊，探索所有奇境，每逢过年才会归家。”她指挥一只狐狸将地图取来。
　　“有一日她带回来一个地图，让我保存。并提到有关三峡宝石的事情。虽然她说这是地图，但其实只是一节蜡烛。”
　　老板娘抬手接过了狐狸取来的地图，只见是一层油纸包裹着的一小截蜡烛。老板娘打量了一会手上的半截蜡烛，将蜡烛抛给了有姝。
　　“多半是她喝醉了说的胡话。”
　　有姝接过了蜡烛，向老板娘道谢。“一直以为狐狸都很坏，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有姝说道。“谢谢您的帮忙。”
　　“得了吧，没有什么比人更坏的东西了。”老板娘有些不悦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便起身要送客。
　　有妍看着说错话的姐姐，对老板娘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拉着姐姐回到了船上。
　　“你怎么这么笨呀。”有妍对有姝说道。
　　“我只是有话就说而已。”有姝将蜡烛别在了腰上，开始观察指南针的方向。
　　“姐姐情商真低，哪有当着别人面说坏话的。”有妍接着说道。
　　“怎么刚变回来又开始说我。”有姝捂住了耳朵“你还不如一直变成小鸟那样呢。”
　　“所以你希望我永远变成小鸟，再也不用和我说话了是吗。”有妍生气的说道。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有姝觉得又有点头大了。
　　小船在姐妹两吵吵闹闹的声音中不断行驶，两岸似乎都能听到她们争吵的回音。随着小船离灯影峡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似乎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天色开始变暗了，离开宝剑峡时还是早上，现在却已经开始渐渐陷入了黑暗，两岸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之前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今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有许多散发着荧光的生物生活在这里。
　　原本清冽江水也似乎变得发黑浓稠了起来，四周原本的鸟鸣声，流水声都消失不见，只听见小船在水上发出的吱呀声。
　　有妍盯着水面中自己的影子，心里却有些害怕。她总觉得一进入灯影峡，有些东西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有姝看着指南针的指向，让船停在了最近的一处岸边。习惯性的牵起妹妹的手，就走进了漆黑的森林中。她倒是一点也不怕，只是手上毛茸茸的触感是什么。
　　有姝回头看，她忘记了妹妹的双手还没有变回来。有妍的羽毛被有姝这样牵着，显得有些别扭。但和人牵着手，在黑暗的环境中，让她觉得安心了不少。
　　漆黑的道路十分难走，偶尔还有潮湿的洼地，一脚踩进去，拔出来时的布鞋上就已经沾满了黑泥。
　　有姝想起老板娘赠她的蜡烛，便用火柴点亮了那少得可怜的半截蜡烛。
　　蜡烛在黑暗中吱哇一下燃了起来，像是在灼烧周围的黑暗般，四周原本安静的森林，突然躁动了起来。奇怪的鸣叫声，还有奔跑的声音，似乎正往有姝二人的方向冲来。
　　有姝心想不妙，刚想要熄灭蜡烛，蜡烛就被一团水汽包裹着熄灭了。
　　“两位小友，我们又见面了。”发着荧光的胖蘑菇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灯影峡里可不能点明火。这都不知道吗？”胖蘑菇有些嫌弃的说道。
　　“谢谢你，你知道迷宫在哪里吗？”有姝感觉自己刚刚猛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
　　胖蘑菇在空中半躺了下来，双手背在头后。“我还真知道一处迷宫，倒是你妹妹，几日不见怎么变成妖怪了。”
　　“说来话长。”有妍别过脸去，似乎不想让胖蘑菇看见自己的样子。
　　有姝跟胖蘑菇讲述了他们分散之后发生的事，胖蘑菇在一旁啧啧称奇，说完胖蘑菇便伸手要去触碰有姝，想使用缩地术带他们二人前往迷宫。
　　有姝回想起上次被传送的那种眩晕感，躲开了胖蘑菇的手“我们还是走过去吧。”
　　胖蘑菇点了点头，它喷出一大股雾气，不一会一群萤火虫便被吸引了过来。虽然一只萤火虫的光很微弱，但千百只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比任何灯还要亮的光源。
　　“没想到那狐狸竟然是他们一族的族长，确实有几分了得。”胖蘑菇还在感叹着。
　　有姝一时半会有些没习惯，半眯着眼睛。有妍倒是很适应，即使在刚刚的黑暗中，她能看见的东西还是比有姝要多不少。在姐姐点亮蜡烛的时候，她明显的发现了姐姐的影子做出了和姐姐完全不同的动作，像是要离开一般。
　　有妍想要将发现告诉有姝，胖蘑菇就带她们穿过了一处山洞，眼前有着巨大石块砌成正方形迷宫，藤蔓从石块缝隙中生长出来，将石头表面包裹的密不透风，乍一看还以为是完全由植物生长而成的。
　　“这迷宫倒是没什么危险。”胖蘑菇说着“之前你们用的那个指引蜡烛，在迷宫中也可以使用。等你们事情办完再叫我就行。”说完便一下钻进泥土中消失了。
　　有姝又从怀里取出了蜡烛，和妹妹一起推开了迷宫的石门。
　　走进去后并不是二人想象那样的迷宫，而是一个石头做成的房间。房间两侧点着莹蓝色的灯，正中间的墙上摆放了一幅字，上面写着：
　　日出而生，夜幕而息，负重千钧，却无形体。
　　墙壁的凹槽处放着一个漏壶，水不断的滴落，像是在计时一样。字画下方是一处沙盘，旁边还有一根树枝。“这是需要我们在时间内解开谜题吗？”有妍好奇的观察着。她一向对解谜做题很感兴趣。
　　“我知道了，这个谜题也太简单了。”有姝将蜡烛交给有妍，拿起树枝，就在沙盘中写下了“影子”二字。
　　有妍刚想要阻止，房间侧面的墙壁就旋转着打开了，有妍走了进去。只见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头墙壁还有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原来这时他们才真正走进了迷宫。
　　有妍回头看有姝还在石室中便叫她快过来看，有姝从石室中走了出来。
　　“这次就算你对了，不要太得意。”有妍赌气似的对有姝说道。随后她点燃了蜡烛，根据胖蘑菇说的话，这蜡烛应该可以起到指路的作用。
　　奇怪的是有姝并没有得意洋洋的开始炫耀自己刚刚解开的谜题，有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见刚刚点燃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烛芯的火焰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指向了右边。
　　“真的有用！”有妍开心的说道，随后又担心这蜡烛燃不了多久催促道“我们快点走。”
　　有姝点了点头，和有妍在迷宫中快速行走着。这迷宫确实如胖蘑菇所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危险，甚至因为燃烧着灯的关系，还要比外面的森林更加亮堂一点。
　　“有妍，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讨厌你。”有姝突然停了下来对有妍说道。
　　有妍猛地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有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没多喜欢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我突然不想帮你找宝石了，你就一直当这种半人半鸟的怪物吧。”有姝向有妍前进了一步说道。
　　“从你出生开始，爸爸妈妈的注意力就都被你吸引走了。你自己也知道吧，有时候甚至故意想要获得关注。”
　　“姐姐你总是让他们担心，还自以为是的做一些很笨的事情。爸爸妈妈更喜欢我也正常。”有妍反驳道，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虽然她一直知道有姝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但真正听见她说出来，还是有些难过。
　　“是啊，但如果他们的宝贝女儿变成妖怪的话，会怎么样呢。”有姝笑了一下“之前我一直没和你说吧，其实宝石真正的用法是许愿。”
　　“只要我想，现在就可以回家。”有姝晃了晃手上的锦囊。
　　“我早就知道宝石的用法了，你走就走，我也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有妍没想到有姝会选择这个时候和她摊牌，她感觉自己的眼泪正源源不断的滚出来，抬起翅膀胡乱的抹去。看着自己变成翅膀的双手，有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再也变不回去了，一股巨大的恐慌感让她无法思考。
　　有妍不再看有姝一眼，转身快步走开了，她再也不想和有姝在一起呆哪怕一分一秒。有妍一边哭泣一边在迷宫中走着，蜡烛的火焰一闪一闪的，很快就要燃尽了。
　　有妍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在一处交叉路口。姐姐正牵着一个半人半鸟的少女走了过来。
　　这不是我自己吗？有妍呆住了，有姝也发现了站在对面的有妍，面对两个妹妹，有姝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只见对面的有妍说道，她是在太像有妍了，不仅样子像，说话的语调也像。有妍有些困惑，姐姐不是已经许愿离开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迷宫里。
　　“你是谁？”有妍与对面的自己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没有办法区分你们谁是真的有妍。”有姝走到了二人中间，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们都闭上眼睛。有妍，你知道我们那个秘密手势吧。”有姝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有妍歪了歪头，她并不知道姐姐和她之间有什么秘密手势，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了。
　　有妍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姐姐快步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快跑。”
　　有姝拉着有妍头也不回的在迷宫中跑起来，有妍没想到还能再看见有姝，她觉得又生气又有些开心。但脑子还是没有转过来，一边跑一边问道“你怎么会又出现在那里？”
　　“先离开这个迷宫再说。”有姝似乎很焦急，两人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条死路中，只听见两个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回头了。
　　有姝和有妍背靠着迷宫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是影子，不对劲。”有姝刚想要向妹妹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但影子变成的有姝和有妍二人已经追了上来，一步步向她们靠近。
　　“我才是你的姐姐。”影子有姝说道。
　　“姐姐，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吗？”影子有妍说道。
　　眼看二人就要碰到有姝和有妍，突然一双手从墙壁中伸了出来，将有姝和有妍二人拉进了墙壁。
　　有姝和有妍摔在了地上，只见周围是纯白的空间，似乎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提着灯的男子正弯着腰气喘吁吁的。
　　“你们跑的真够快的，让我追了半天。”那个自称是迷宫指路人的男子说道。
　　“这里是哪里？”有姝问道。
　　“我是来送你们出去的，你们刚刚根本不在真正的迷宫中。”指路人似乎并不想回答有姝的问题，伸手在空中一拉，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正是灯影峡中的树林。指路人让有姝和妹妹赶快离开，有姝却固执的一定要拿到宝石再走，没办法的指路人只好将有姝和有妍提了起来，从门中丢了出去。
　　“什么指路人，居然说我们这样是拿不到宝石的。”有姝从地上爬起来，将妹妹也拉了起来。
　　只见四周虽然还是灯影峡特有的树林，但已经是晚上了，月亮从林间升了起来，整个峡谷像是镜子一般反射着月亮带来的光芒。无论是草地还是树木都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玻璃的材质一样。
　　“有妍你那边发生什么了？”有姝问道，她早就发现了妹妹不对劲的情绪。
　　“姐姐你真的很讨厌我吗？”有妍找了棵大树，坐在了凸起的树根上。有姝看着也跟着过去坐着了。
　　晚间的风轻飘飘的吹在这片似乎是玻璃做成的树林中，胖蘑菇刚想出来打个招呼，但感知到了这与众不同的气氛，又钻进了土里。
　　有姝沉默了一会“没有，但有时候你总是想和我比较一样，无论是考试还是背书，只要比我做得好，就会一直炫耀。”
　　“那是因为，姐姐你是很厉害的人。”有妍有些着急的解释道，不小心说出了心声。“小时候，妈妈说我是你的跟屁虫。妈妈说我没主见，姐姐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因为姐姐什么事都可以做好，所以会想要做的比你更好。”
　　有姝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让小时候关系很好的妹妹和自己越来越疏远，甚至开始争夺各种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有姝突然被妹妹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每次考试你比我厉害多了。”
　　有姝回想起和妹妹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妹妹刚学会走路，就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后面无论是买衣服还是文具，她总是喜欢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妹妹开始刻意避开和她相似的地方。从发型到一举一动，似乎都变成了有姝的反面。
　　“时间过得真快呀”有姝发出了大人一样的感叹。
　　有妍突然扭头看着有姝“我知道了。”拉起姐姐的手就要重新走进迷宫的大门中。
　　“什么？”有姝被妹妹牵着，摸不着头脑的跟着妹妹走了起来。倒是很少见到这么果断的有妍，她每次做决定总会瞻前顾后的犹豫一会。
　　有姝从后面看着妹妹放下头发的后脑勺，突然发现她们其实是很像的一类人。
　　有妍来到她们一开始进入的石室中，只见挂轴上还是那四句话的谜题：日出而生，夜幕而息，负重千钧，却无形体。
　　有妍拾起树枝，涂抹掉了之前姐姐写上去的“影子”二字。重新写上了两个字：时间。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沙盘中的沙子变成了金色，整个石室震动了起来。像是电梯一样移动了起来。
　　挂轴掉到了地上，原先挂着挂轴的墙壁打开了一扇门。有姝和妹妹穿过石墙上的门，再次来到了那片纯白色的空间中。只是这次，并没有指路人，而正中间有一张小台子，她们要找的红色的宝石正放在上面。
　　“太好了！”有姝开心的抱住有妍“你真是太棒了有妍。”
　　有妍把头扭了过去，催促道“快去拿吧，然后我们回去找大司命。”
　　有姝点了点头，走上前拿起宝石。拿起宝石的一瞬间，又是一道声音从有姝耳边响起。
　　只是这次，这道声音是大司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