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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无言残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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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细雨停歇,朝阳缓缓的从东方升起,把天边的云彩变成了动人的枫叶红。
雨后的天空格外的纯净,文书娴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出房门。今天不需要去上课,她闲来无事,吩咐翠儿自己去忙,她园中闲晃一会便出门去买宣纸。
不知为何,她走到了大门旁,一丝熟悉的酒味吸引了她。她的脚步微微一滞,然后她有些慌乱的冲到大门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并没有任何人,被雨水打落的枝叶洒满了大门的台阶。在台阶的尽头,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酒壶,青花酒壶。
走下台阶,弯下身,轻轻的捧起小巧精致的酒壶,酒壶里传来的是熟悉的梅子酒酒香。解开酒壶盖,暗红色的液体残存在酒壶的壶底,微微晃动,半是透明的红色在如凝脂般的茶壶中游荡,把周围染成了梅花般的色彩。
放到唇边,轻轻的吸了一个小口,甘甜的酒香沿着舌头滑划入喉尖,有她喜欢的味道。她想起了那天在凉亭的时候,她和清洛一边谈天一边喝酒,一切都恍若隔世。
多久没有见到清洛了?她细数着如水流逝的日子。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话言尤在耳,那天傍晚的雨丝也如昨天一般,缠缠绵绵,不停歇。捧着酒壶走回房间,神色恍惚。
“小姐,你不是说要出门去买宣纸的吗?怎么又回来了?”翠儿的话在看到文书娴手中的酒壶时顿住了,“小姐,这,这个酒壶?”翠儿欲言又止。
文书娴这才想起她本来是想闲逛一番然后就去买宣纸,结果却被这酒壶的事情给耽误忘记了。
她摇摇头,小心的放下手中的酒壶。
“怎么了?”文书娴转过头,看着神色怪异的翠儿,淡淡问:“清洛姑娘昨天来过?”声音很轻柔但有不容忽视的严厉。
“对不起,小姐。昨天傍晚的时候清洛小姐来过,后来她走了,我……就没有告诉小姐了。”翠儿的语气说道后面弱了许多,她没见过文书娴如此严厉地对她说话。一着急,眼泪就要掉下来。
“翠儿只是,只是觉得小姐还是和清洛姑娘不要来往过密好。毕竟,清洛小姐和表小姐很要好。”翠儿很真诚的眼让文书娴仍不住微微叹气。
“好了,我没有责备你,只是以后有事情要记得告诉我。”文书娴也不想怪翠儿,清洛如果有心见她,怎么会来了又只在门外徘徊?
吩咐翠儿去忙,文书娴坐在房间里沉思。烦乱的思绪纠缠着她,让她心神不宁,放着茶几上的青花酒壶更是生生纠着她的心。坐立难安的她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却发现在书案旁边的画卷。
展开,清洛的容颜跃入眼前。
来回踱步 ,一炷香的功夫眨眼便过去了,可是心中的烦闷却有增无减少。最终,文书娴叹了口气,匆忙出了门。
她,还是想见见清洛。
只是文书娴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能见到清洛,院子已经人去楼空。
蝉鸣的声音络绎不绝,院子的凉亭上还放在当初给她用的白裘坐垫,柳絮丝丝随风起舞,景色依旧迷人,只是那个牵扯她心的人,却已经不在。
恍惚中,文书娴的眼泪潸然的蜿蜒落下来。眉心的一抹愁意,淡淡的晕开,竟是揪心地疼。
有些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走入了身边,让人茫然未觉。待离开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这样的人已经悄然的走入了心底,挥之不去。
生活的无奈,似乎便是如此。事无完美。
苏州城。
清洛回到苏州,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一进入城门,就被请进了警局。
莫翰哲慌忙中赶到警局的时候,清洛就坐在口供房的长椅上,低垂着头,神色漠然。任绿衣的警察如何软硬兼施,清洛始终不肯承认她杀了人,也不肯交代这些日子她去了何处。
清洛离开文府的第三天,文府的荷塘里发现了一具死尸,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文府的表小姐常淑婕。
清洛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文府,而之后便发现文府出了命案。加之她之前和表小姐常淑婕来往密切,很多人都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她。
戏子,突然离开且无法交代去处,而后表小姐离奇死亡,这多重的线索无一不是直指她就是凶手。
莫翰哲从知道消息的那天就一直在寻找清洛,他根本不相信清洛杀人。只是事情出现得太蹊跷,他也不想清洛牵扯其中,因而当发现清洛不在苏州城中,他着实是放心了不少。
只是没正当他庆幸清洛没有被抓,清洛却又莫名的出现在苏州。清洛这是为何出现,这期间又去了哪里,莫翰哲不知道,可是他相信清洛不是那样的杀人凶手。
所以,当发现警察局抓了人,他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我莫翰哲保释她。你们没有证据之前,请不要骚扰她。”莫翰哲很是生气警局的人如此对待清洛,清洛对他而言无疑是掌上明珠般的人物,怎可以被如此对待。
警局对莫翰哲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莫翰哲终究是苏州响当当的人物,尽管是二公子却是嫡出,将来必是莫家的当家人。因此,虽然不太乐意,还是让莫翰哲保释了清洛,并且还给莫翰哲开了一张只要清洛不离开苏州,便不再继续拘捕的证明。
见警局如此给面子,莫翰哲也知道见好就收,他塞了一笔钱给办案的警察,又找人给警局的头的夫人送了些珠宝,总算是事情暂时先搁置下来。
只是警局也告诉莫翰哲,案件比较重大,他们也不能不查探。如果真的是证据是清洛杀了人,那么他们也会照规矩办事。
莫翰哲心下明白,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切手续办妥,莫翰哲带着清洛离开了警局。
出了警局,清洛去了莫翰哲安排的居所。很安静的一家宅院,花园里种了很多红色的玫瑰,尽管没有到花期,但红色的花蕾已经含苞欲放。
清洛有些诧异的看着院子里的花木。
莫翰哲爽朗的笑笑道:“我从你进文府就买了这个宅院想送给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如今是这样的情况下带你来这里。”
清洛听着莫翰哲的话半晌沉默不语,她想对他说写什么。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莫翰哲似乎明白清洛想要说的话,他打断清洛,安静的站在她的身侧,道:“你不要多想什么。这里,就是一个居住的地方罢了。”
叹息一声,清洛望着莫翰哲轻声道:“莫少爷,清洛只是一个戏子。不足你如此对待。”莫翰哲皱了皱眉,张口欲言,然看见清洛憔悴的神色又不再开口。
正在两人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园中的仆人走了过来。
院子里已经请了仆人,仆人们对清洛很尊敬,都开口叫她施小姐。管家是个老人,面容很慈祥,穿着蓝色的布衣大褂,很恭敬地给莫翰哲和清洛行礼,言语谈吐都不俗。
“小姐好,我是管家。”
清洛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莫翰哲准备的如此充分,连人都请好了。她有些感动,转过头,轻声地对莫翰哲说了声谢谢。
莫翰哲很高兴,他拍着王姓老人的肩膀,对清洛笑着:“不用客气。管家叫王富祥,是个很能干的人,我从小就是他照顾,如果你有事情,可以尽管吩咐。”
王管家很是谦虚,连忙弯腰,恭敬道:“是少爷赏了口饭给老汉,不然老汉在十多年前就饿死了。”
清洛疑惑地点点头,王管家的身份很高,为何要来照顾她?莫翰哲挥挥手,管家告退。“清洛,我相信你没有杀人。但是现在的局势对你很不利,王管家我信得过,所以来照
顾你,我才能放心。只是,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离开文府吗?”莫翰哲语气很真挚,并没有强迫回答的意思。
清洛皱眉思量,沉默了良久,把文书娴的事情告诉了莫翰哲。但是她没有告诉莫翰哲文书娴具体现在何方,她不想把事情牵连上她。
莫翰哲一直皱着眉头听完清洛的叙述,他开口:“你觉不觉得一切太巧合了?如果文府的大小姐可以出来给你做证,这件事就好办了。你真的不知道文家小姐去了哪?”
清洛避开莫翰哲探究的双眼,点点头。说话间,王管家来通报,方绍杰来了。清洛惊讶的望着推门而进的方绍杰,他不是在扬州吗?那文书娴呢?她慌忙的迎上前去。
“方绍杰,你,你怎么在这?”清洛无法掩盖心里的惊异。
莫翰哲走上前,拉着方绍杰的手很是热情,熟络地笑着,“绍杰,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知道当我这个弟弟有多惦记你吗?”
“弟弟?”清洛一脸不解,她的眼光望向方绍杰,认识方绍杰很久,她居然不知道她是莫翰哲的哥哥。
方绍杰不着痕迹地抽出被莫翰哲握着的手,尴尬地笑笑,“少爷,你开我玩笑了。”莫翰哲对方绍杰的回答豪不意外,这些年每次方绍杰都是这样回答。
“绍杰是我们莫家的养子,虽然保留了原来的姓,但是论辈分他算起来是我的大哥。”莫翰哲向清洛解释。
“我这次请绍杰来是想让她帮你查案,查出凶手。你的事情我叫人去请方绍杰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了。”莫翰哲一番解释,清洛大致明白了缘由。
三人坐定,莫翰哲把清洛告诉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方绍杰。绍杰听完,眼神几多变化,迟疑片刻开了口,“如今可以洗脱你嫌疑的人只有文府的大小姐了。”顿了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文娴,就是文书娴对吧?”
三人表情不一。莫翰哲大喜,清洛犹豫,方绍杰沉默。
当天晚上,莫翰哲亲自去了扬州接文书娴,方绍杰留下保护清洛,比较方绍函是夏元帅的爱将,警局会给几分薄面,不为难于清洛。
莫翰哲走了之后,只留下清洛和方绍杰。“我从来不知道你和莫府有如此的牵连。”清洛笑得飘忽。
“你也没有告诉我文娴就是文书娴,不是吗?”方绍杰用问题替代回答。一时房间里沉默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只听得窗外蝉叫个不停,知了,知了。
悠悠一曲谁人和?无言残酒月影愁。
何日携手共相惜?画畔西楼梦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