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 37 章 ...

  •   陈建林叹气说:“这个事我也有耳闻。我知道赵院长也不差钱。”
      老胡说:“不差钱也总得差点什么吧。”
      陈建林看着他。
      老胡说:“你是聪明人,自己琢磨着办吧。”
      陈建林说:“赵院长这边虽然难办,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冯行长那边。”
      老胡说:“你算说对了。我听说他现在正四处活动想把水搅浑,然后把自己儿子捞上岸——虽然你儿子够混的,不过他家那位公子我看嫌疑更大。反正是你们两家的事,不是你做的,就是他做的。如果不是他做的,就跑不了是你。”这话不消他说陈建林也知道,要他和冯行那样的人斗,他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陈建林之所以如此忌惮,皆因为身为银行行长的冯父实在是不仅仅财大气粗那么简单。他和市里各主要领导的关系都非同一般,据说其能直接支配的资金就有数百亿,多个基建项目运作都由他一手掌控,就连城西正在进行的地铁建设也有他一点手笔……
      跟那两家一比,陈建林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卖轮胎的,他父亲时代那点微薄的政治资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两天气温骤降,陈建林早出晚归找关系,跑门路,偶尔堵车在街头,摇下车窗抽根烟,感受着寒冷的冬日低温,遂感慨,别人是天冷了搞垮王氏,而他是天冷了给儿子跑案子……有的子女是来还债的,有的子女是来讨债的。
      他不幸摊上一个讨债鬼。

      陈建林约见冯行长,冯的态度还算不错,毕竟是做大事的人,这个时候绝不会和你翻脸,你死我活的难看,然而对案子的事闭口不提,只说相信警察,相信公道,无论事情最后结果怎样都不要影响两家的交情什么的。陈建林知道他大概是跑出什么门路了。
      然而自己这边也不是一无所获,于是和对方合计说:“冯行,你我都没有儿孙福,我不说那最后办事的是不是我家那小崽子,也不想说他彻底无辜,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回事心里也都清楚。”
      冯行长表示有话要说,陈建林说:“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个时候也甭跟对方客气了,就当是都有一腿,共同作案怎么样?”
      冯行长沉得住气,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谁做的谁就承担责任。这样对人家受害一方也公道。”
      陈建林说:“冯行,这个事确实不是个好事,我打个不怎么好听的比方——谁也不想接过那屎盆子扣自己头上,可是大家都觉得推给别人自己就不用接了,结果呢,先没怎么样咱们就内讧起来,你推我搡溅一身屎,最后谁能一身干净全身而退了?”
      冯行长说:“你的意思?”
      陈建林说:“我的意思是——咱们开始的思路就错了,这是个坏事,可是坏事咱们也要争取把他给办好啊。争取能成个双赢,不,三赢的结果。”
      冯行长不动声色,沉吟半晌,说:“要是能像你说的那样当然最好。关键是具体怎么办。”
      陈建林笑了,“说简单也简单。如果赵院长也能站在咱们这一边,化干戈为玉帛,所有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冯行长嗤之以鼻,“你这不是说了也白说么,”他不好意思说对方是放屁,用了一个比较缓和的说法。
      陈建林说:“不白说,这个就是基本路线,基本路线定下来就看咱们的棋怎么走了。路子我搭好了,就是力度不够,如果能借冯行你的东风,结局就是皆大欢喜。咱们也就别分彼此了,联手怎么样?”
      冯行彻底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次换陈建林沉得住气,给自己慢慢点了支烟,说:“据可靠消息,三院老院长马上要退了,听说赵副院长并不是继任的最佳人选。”
      这么一说冯行长彻底明白了。
      他在心里掂量着,有点没底,“事是个好事,如果能成,真就像你说的皆大欢喜。不过他肯接受条件息事宁人吗?”
      陈建林笑了笑,“我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么,我同老赵认识这么多年,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个逞匹夫之勇的人,很明白事理利害。人的想法一多就有有顾虑,一有顾虑就有动摇,一动摇这件事就八成差不了。”
      冯行长颇感慨,试想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受了糟蹋,而接下来是面对诉讼还是升官的选择,答案是……“就按你说的办,我觉得可行。”冯行长觉得同在官场,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陈建林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俩人算是达成同盟。
      接下来的事情虽然费些力气,需要些时间,然而局面一点点地向好的方向发展。双方攻防多以心理战为主。
      赵父对此事的纠结自不必提,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另一个是一生奋斗的目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陈建林态度也比较诚恳,一趟趟地找他,把那无数的气也受得,还给他找了很多舍此就彼的理由,其中一条让赵父颇动心,他说:“你也该为孩子的将来打算打算,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过钢易折——当然,我们这边也会有适当补偿的。”
      事态胶着了一个阶段后,随着三院人事更迭日期的临近而终于有了突破——赵家撤诉了。
      本来如果是□□案的话是不可以撤诉的,因为是公诉案件,原告只有决定是否追究其刑事责任的权利,可是刑法中对□□罪的定义是指“男性”违背“妇女”意愿的行为,故而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这中间的法律漏洞很大,可看具体如何操作。如果只是一般程度上的伤害案,加上冯、陈二人又未满十八岁,就跟小孩之间的打闹无益,只要受害方不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家撤诉后的一星期内,赵副院长的那个“副”字头衔也被拿掉了,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终于不了了之。
      然而涉案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重回学校。
      冯在渊被家里送去美国读书,冯行长在酒桌上对人摇头感慨:“这孩子我是管理不了了,还是让美国人民替我管理下吧。”也不知道美国人民是不是比他这个老子好使。
      至于赵紫桥则被赵父安排回家请名师一对一自修高中课程,计划参加明年高考,只要分数刚够本科他就有办法让孩子进他他们医院附属的医科大学——在父母的心理这孩子已经不适应集体学习生活了,只能尽量地纳入羽翼保护起来。之前一次刚上高中就因为在军训中表现太过柔弱而受到班级同学的起欺负,结果转到这个学校可好,“欺负”得更加彻底。
      而陈安迪因祸得福,去F国的日期得以提前,他每日呆在家里学习F语,不知道是不是血统使然进步很快。
      那件事之后三个人再也没见过面,转眼各奔前程,等到多年后再见,那怕是另一个故事了——这自是后话。

      陈建林晚上上床,带着彻底的疲倦,他从后面抱住彦清,亲亲他的脖子,叹气:“事情结束了,总算陈安迪那小子的命好——这哪里是打官司,简直是比爹。有个好爹比什么都强。”
      彦清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陈建林忽然生出点相依为命的亲昵和悲哀,“以后就只剩我们俩过日子了。清清静静的……会比现在好。”
      彦清瘦的有骨感没手感的肩膀还是没有动,陈建林摩挲着说:“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公司那边也过了最忙的时候,我请了假,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陪你,我先要看着你多吃点东西……最近你有好好吃东西么?怎么这么瘦。”
      彦清还是不说话,陈建林终于觉得他有些过于安静了——虽然情人从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可是这样安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他板着彦清的肩膀扳过来,认真研究了下对方的脸,“怎么了?”
      彦清眼睛里没有他,不知道看着什么,很平淡地说:“没什么,我在想丽莎是不是要来了。”
      陈建林一愣,“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
      彦清说:“……那大概是我想多了。没什么,睡吧。”转过身去。
      陈建林追过去仍旧抱住,贴着耳朵说:“她来不来干咱们什么事?现在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的是你,又不是她。”说着手往彦清裤子里钻去。
      彦清没阻止,也没鼓励,简单说他没多大反应,任陈建林作为,然而陈建立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行动持续了一会没滋没味的也就消停了。
      他捏着彦清那疲软的部分,叹气,“这一阵子也顾不上这个,你现在还……”
      彦清的头在枕头上微微晃了晃,他坦承:“还不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行。”没有情绪,轻飘飘的。
      柔软的发梢扫过彦清的鼻尖,令人心里痒痒的,陈建林咽咽口水,“我是下了决心了,向公司请个长假,陪你治病,治好为止,什么钱啊事业啊,都不及这个重要。”
      彦清之前若听了这话怕是要劝阻他,什么自己不要紧,会好的,劝对方以事业为重什么的,然而现在他只是冷静地说:“好。”
      陈建林看着他的后脑勺,试探地说:“要不,咱们去看心理医生?”
      彦清说:“好。”

      陈建林的打算是好的,其实早就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可是一则总是有事情耽搁,也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越来越兵荒马乱的,没个天下太平的时候;二则怕彦清心里反感适得其反。
      可是不能这样下去了。人是有自愈能力的,然而如果所受的伤害超过了这个自愈的能力就要向外寻求帮助,彦清就是那种总想着自己挺一挺就会过去的一切就会好起来的,结果越来越郁闷,越来越糟糕。不能再讳疾忌医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陈建林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就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刚消停,事情又来了——或者说人又来了。
      昨天他还对彦清说前妻丽莎不会找来,结果一觉醒来陈安迪就告诉他,他亲妈要来中国接他什么的。
      陈建林被搞了个措手不及,“她来干什么?”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彦清正在厨房准备早餐,陈建林怕他听见压低了嗓子,示意他儿子不要声张。
      陈安迪其实挺看不上他爸这股怕老婆劲的,不过他自己刚犯过事,不敢放肆,只说:“昨天我和妈妈通电话彦叔好像听见了。”
      陈建林才明白为什么彦清昨晚那样问,也许他是以为自己也知情,真是冤枉了……虽然如果自己早知道的话也会瞒着他的。
      他骂儿子说:“你没事就给我找事吧!你让她来干什么?!夏天……”他又压低声,眼睛瞟了眼厨房门,“夏天你妈不是来过了么?你怎么还让她来!搅合什么?还嫌事不够多么?”
      陈安迪说:“我没让她来,我就说也许我去F国要提前俩月,她挺高兴就说要过来接我什么的。我才没让她搅合——爸,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妈一点都不好啊,不是说一夜夫妻啥啥的……”
      陈家林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拍了他一下后脑勺,骂道:“毛还没长齐你懂个屁!”
      天要下雨,娘要接儿,这是谁也管不了的事,陈建林知道彦清又在胡思乱想,实在没法子,偷偷对陈安迪说:“一会儿在饭桌上当你彦叔的面重新再宣布一次,就当现在没告诉我。”
      陈安迪不得不听他的,他现在经济不独立人格也还没独立呢。
      结果爷俩演戏一样俺说好的又走了一遍,陈建林拍桌说:“有这种事!你怎么才告诉我!她来干什么?你这么大孩子了,用得着接吗?不行,你打电话告诉她,别让她来了,赶紧的。凑什么热闹!”
      陈安迪心里翻白眼,才知道他爸爸的演技还不错,就是稍微有点那个。
      彦清听了倒很风淡云轻,说:“丽莎要是来的话住家里吗?”
      陈安迪说:“不住家里,她住酒店。”他当然知道,上次她来就是住酒店,他还去她的房间玩了。
      陈建林你就在桌子底下踹陈安迪,让他不要多嘴。
      彦清说:“让到是礼。或者至少也要请来家里吃顿饭,毕竟也不是外人。我也好多年没见她了。”
      陈建林觉得他这个反应未免太顺理成章顺水推舟了,可是碍着孩子的面也不能过分表达担心,“还是别让她过来了,折腾,麻烦。”
      彦清给他把粥碗填满,“可是做妈妈的想见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呢?”
      “……说的也是。”陈建林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关了。
      之后陈安迪去语言学校学习了,家里就只剩下俩人的时候陈建林又提出去看心理医生,彦清说不急,“丽莎马上就来接人了,我们这边还没有准备好,这阵子还是把别的都放一放,给孩子准备出国的东西吧。”
      陈建林说:“有什么好准备的。”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事还不算完,人心惶惶的去看心理医生效果也未必好。
      他从后面搂住默默干活的彦清,低声说:“好,就按你说的,把他们母子答对再说,那时候真就剩下咱俩,清清亮亮的,咱们好好看看。”
      彦清仍旧报以貌似信任的拍手,然而陈建林还是不放心地抱着他,“你放心,她不会介入我们之间的。”
      彦清的身体就僵住了。说起介入,他和她,说不清谁才是最初的第三者。
      陈建林继续,“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也和你一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也没联系过了。我和她之间就只有一个儿子,和你才是过日子。陈安迪归她,我归你……”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却似乎从远处飘来,怎么也到不了心底。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