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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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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要一直戴着吗?
温颂不懂,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个规矩。
其实他也想戴,可周宴之给他买的婚戒太过奢华,戒圈上缀着一排夺目耀眼的钻石,动一动手指头,心都跟着颤。
他连周宴之送他的双肩包都不舍得背,哪敢戴着几十万的钻戒出去招摇?
可他没想到,周宴之一直戴着。
难道是为了表明已婚?他暗暗思忖,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周宴之执意和他领证,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敷衍父母的催婚。
黄师傅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传到温颂的耳朵里,他方知婚后不戴婚戒是个罪过,连忙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我在学校不方便戴。”
“是是是,在学校是不方便。”黄师傅讪笑几声,从后视镜看周宴之的脸色。
周宴之也不作声,只是放下文件,把手搭在膝盖上,钻戒的光芒更明显了些。
温颂心虚地望向窗外。
黄师傅忍不住说:“小温先生,周总今天是从园区赶过来的,特意——”
“黄师傅,”周宴之声音冷沉,“开车。”
黄师傅脖颈一缩,再不敢多话。
温颂更加局促,心里焦躁不安,下意识想要抠东西,可包太昂贵了,他舍不得,只能抠自己的牛仔裤。
抠着抠着,就到家了。
进了门,温颂慢吞吞地换鞋,在玄关边罚站。
今天的周宴之有些喜怒无常,从谢柏宇误入他们的通话开始,周宴之的语气就没好过,温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看着周宴之走到客厅,脱了西装外套,像平时一样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周宴之竟然还愿意给他做饭。
这是递台阶的意思么?
温颂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回房间。
周宴之看着他上楼,直到听见他平稳跑进房间的脚步声,才打开冰箱的门。
刚拿出保姆事先买好的新鲜蔬菜,还没想好菜单,温颂就“噔噔噔”地跑下来,小火箭似的冲到他身边,把手支棱到他眼前。
“我……我不是故意不戴的。”
他戴上了婚戒。
对戒的形状款式一致,和周宴之的相比,温颂的这只钻石更多,造价更贵,戴在他细白的无名指上,显得澄澈透亮。
温颂气喘吁吁:“太贵重了,我舍不得戴,我……我从明天开始天天戴着。”
周宴之垂眸看着婚戒,没有说话。
温颂有些急了,无意识地贴近周宴之,垂落的卫衣挂绳扫过周宴之的手臂,还仰起脸,努力解释:“学校人多眼杂,这么贵重的戒指,我怕别人觊觎,也怕弄丢。”
“别生气了,先生。”
他眼圈泛红,嘴角一个劲往下撇,看着可怜的很,周宴之转过身,无奈地问:“我要是生气了,你怎么办?”
温颂睫毛发颤,“会害怕。”
他穿着浅灰色的棉卫衣,卫衣里面是一件纯白的圆领白T,领口看出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和他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混在一起,让周宴之心软。
“我在你面前生过气吗?冲你发过脾气吗?”
温颂摇头。
“那为什么怕我?”
“先生每天处理公司的事已经很忙了,我不想让我的小事惹得先生不高兴。”
“什么小事?”
“外派到云途,还有不戴婚戒。”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温颂低下头,委屈巴巴地说:“您突然不理我,今天,电话里一次,车里一次。”
嘴上道着歉,心里记着帐。
这小家伙。
周宴之被他反将一军,从质问方变成了解释方,“我没生气。”
温颂微不可察地撅了下嘴,显然还是不信。
周宴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前拉了一把,“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外派到我的公司这么抵触?”
“公司里人多眼杂,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和先生也不可能一个照面都不打,万一在公司里说话或者下班一起回家被同事发现了,他们肯定会四处乱传我们有关系的!”
温颂信誓旦旦,有理有据,心想:风险如此之大,先生应该会重新考虑吧。
可是等了很久,只听到周宴之问:
“我们之间,没关系吗?”
温颂呆住。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应该是被发现了也有合法证明解释的夫妻关系。”
周宴之碰了一下温颂的手背,对戒轻撞在一起,皮肤的温热稍纵即逝。
温颂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周宴之简直是在诡辩,本来就不算能言善辩的温颂面对他,毫无防抗之力,只会软绵绵地反驳:“不是这个意思……”
“饿不饿?”
话题蓦地转折,温颂茫然摇头。
“不饿的话,耽误你几分钟时间聊一下,好不好?”
“好。”
周宴之倚在岛台边,看着温颂的眼睛,说:“首先,你来云途,我很欢迎,这不是假话,是我的心里话。至于可能会出现的风言风语,我完全不担心也不在意,领证的时候我就征询过你的意见,是你不想公开的。”
“我——”温颂欲言又止。
“这件事不用再纠结,我的车库里有一辆不常开的奥迪,以后就让黄师傅开那辆车送你上班,不会被人认出来。”
周宴之继续道:“至于婚戒,你还小,日常戴的确不合适,是我当初没考虑周全,以后不用戴,没有婚后必须戴婚戒的规矩,很多人都不戴,我戴着只是为了省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周宴之的目光在温颂的脸上梭巡片刻,只说:“人情往来上的麻烦。”
温颂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像周宴之这样的显贵,身边是少不了诱惑的。
果然他只是周宴之的挡箭牌。
可是挡箭牌也很有意义啊,他想。
“还有一件事,”周宴之将下滑的袖口重新挽起,“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
周宴之脸色微变,想起那个在写字楼门口朝温颂笑的男生,一眼便知的alpha,还有那句“有我罩着你”。
云途是龙潭虎穴吗?
“没什么,”周宴之撑在岛台边,温声说:“总之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多想。”
温颂听得恍惚,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好的。”
“今晚想吃什么?”
没等温颂陷入苦思冥想,周宴之替他做了主:“要不我定?”
温颂已经找不着北了,只知道一个劲点头,他的心跳逐渐加速,呼吸也在加速。
先生没有生气,还主动跟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这不是梦!
他只恨耳朵没有录音功能,没法把周宴之的话录下来时时回放,真是太可惜了!
周宴之催他去客厅玩,他一背过身去,就开始傻笑,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向沙发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他故技重施,抱着靠枕,坐在沙发边偷看周宴之做饭。
周宴之把备好的葱姜放进油锅,顿时噼里啪啦,火势渐旺,他单手握住锅柄,健硕的小臂从挽起的衬衣袖口中露出来,肌肉尽显,火光映照下线条硬朗,秀色可餐。
还没闻到饭菜香,温颂已经开始咽口水,心猿意马地调着电视台。
“现在就开始看少儿频道了?”
保姆阿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颂吓了一跳,抬头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小马宝莉》,瞬间臊红了脸。
“我……我有点困。”
阿姨笑了笑:“看动画片,做做胎教蛮好的。”
温颂脸更红了。
周宴之只花了半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温颂跑过去帮他盛饭。
阿姨在一旁收拾温颂的包,拿出保温杯,“小温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红枣枸杞茶?怎么就喝了这么点?”
温颂说:“喜欢的,但是今天同事买了咖啡,就忘了喝,不好意思阿姨。”
“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阿姨把保温杯里泡了一天的东西倒进水池,顺便叮嘱温颂:“明天一定要记着喝,红枣枸杞对身体好,补气血的。”
温颂还没答话,阿姨就对周宴之说:“周总,要不从明天开始,您监督小温先生喝水,每天起码喝一杯。”
温颂:“嗯?”
周宴之欣然答应,“好的,每天一杯?”
温颂摇头:“啊?”
阿姨忽略他,回答周宴之,“一杯红枣枸杞茶,一杯白水,就差不多够了。”
温颂望向周宴之:“哎——”
“好的,”周宴之表示记住,“我以后每天上午下午各提醒他两次。”
两个人一应一答,中间的温颂左右摇头,一句都插不上,只能任凭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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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乔繁给他发来消息:[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温颂刚吹完头发,钻进被窝里给乔繁回复:[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我上班第一天就被外派出去了,外派的客户公司竟然是云途!!是不是难以置信!!]
乔繁:[什么意思?]
温颂:[意思就是,从明天开始,我要去云途工作三个月!和先生很近,我还可以看到他工作的样子!]
乔繁发来一个“切”的表情包:[瞧你这点出息,孩子都两个月了,还在激动这么点小破事。]
温颂也不恼:[你说,要是在云途里碰到他,我怎么打招呼比较好?]
乔繁:[你说,嗨,老公!]
温颂抱着手机傻笑。
乔繁倒是很冷静:[外派到云途,这也太巧了,不会是他安排的吧?]
温颂笑出声:[小繁,你真有想象力,先生怎么会安排这种事?]
乔繁:[说不定呢。]
温颂还是笑:[除非星星掉下来。]
乔繁:[对了,跟你说件事,本来你实习第一天,不想影响你心情的,但是鹏鹏的情况确实一天不如一天,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下吧。护工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鹏鹏今天腰疼得浑身发抖,大小便也失禁了。]
温颂腾的坐起来,[现在好了吗?]
乔繁:[好了,你别担心。]
温颂掀开被子,作势下床:[我现在去福利院看他。]
乔繁:[天天和周宴之待在一起,脑子都傻了,看看现在几点了?早就过探视时间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给我早点睡觉!]
温颂坐了回去:[我好担心。]
乔繁:[我知道,但他现在真的没事了,电话里听着神智很清醒。]
温颂翻了翻购物界面:[我给鹏鹏买的按摩器已经发货了,后天就能到,到时候我请半天假去看他。]
乔繁:[好。]
温颂:[小繁,我还是想给鹏鹏做手术,他的脊柱已经完全变形了,腰疼、失禁,这些都是脊柱畸形引发的。不能再拖了,拖一天就多一天痛苦。]
乔繁:[第一,鹏鹏不愿意做手术,第二,哪来的钱?这种手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前后加起来起码二十万,治好了脊柱,还有后续的康复训练费用,温颂,这是无底洞。]
温颂:[我再攒攒钱,实在不行,我跟先生借一点,等工作赚钱了再还他。]
乔繁在那端沉默了很久。
[温颂,你有宝宝了,你的生活越来越好,应该向前看,不要总守着我们这群残废,把好好的日子都过苦了。]
温颂气到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把你刚刚的话收回去,什么叫残废?谁是残废?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一辈子守着你们。”
电话那头的乔繁笑了一声,笑意发涩:“嗯,知道。”
“我一定可以把鹏鹏治好,总有一天,他能下床走路,一切都会变好的。没有人是累赘,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装腔作势,”乔繁哼了哼,“就知道冲我横,有本事你朝周宴之发脾气去!”
温颂想起晚上周宴之说的话,又忍不住翘起嘴角,“先生……先生可好了。”
“好个屁。”
温颂把脸埋进被子,瓮声说:“明天我就要去云途上班了。”
“知道知道。”
“小繁,我美梦成真了。”
这场美梦太过绚丽,糖果般的云朵,空气里全是周宴之的松木香信息素,他心驰荡漾,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铃声响起,如魔音贯耳,叫他心烦。
温颂翻起枕头盖住耳朵。
清静了一会,铃声再次响起,他又往被子里钻。
这下就听不见了吧,他得意地想。
谁知道没过多久,忽然有一只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翻身躲开,那只手竟然追了过来,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一场美梦就这样被搅和了!
他怀孕以来都没睡过几个好觉!
他掀开被子,气鼓鼓地冲着床边人说:“讨厌!不要打扰我睡觉!”
发泄完,转头又要睡着。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好熟悉的声音。
温颂心神一凛,倏然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周宴之。
周宴之穿着矜贵工整的衬衣和西裤,领口微微敞开,视线略过温颂从睡衣下摆露出来的肚皮,挑眉道:“起床气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