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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盟谈 ...

  •   同时,紫宸殿

      商易之高坐在上首龙椅上,面色冷冽。下面,徐静,林相,林敏慎,张生等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殿内一时间气氛冷凝。

      几刻钟前,北漠使节前来觐见。

      众人自殿内看去,为首之人为常玉青。但见常玉青神色轻松,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常玉青身后,身穿黑色劲装的高壮男子的神情却满是不甘与傲慢。二人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落在高坐在龙椅上的商易之身上,微微颔首以示敬意,声色淡淡道:“北漠使节见过陛下。”

      看着北漠如此姿态,即便众人早已在宴会上领略过北漠的高傲,此时仍旧感到一阵不舒服。毕竟,这里可是南夏,他们如此傲慢,就是赤裸裸的不把南夏放在眼里。

      顿时,殿内不少文官顾不得平常引以为傲的君子之风,忍不住开口轻嗤。更甚者,一些和北漠宿怨已久的武官情绪激动,面色铁青,拳头紧握,冷冷的看着二人。

      龙椅之上,商易之面色冷冽,目光如刀。他知北漠此次求和不过形势所迫。但如此行径,还真当南夏是令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商易之嘴角冷笑,声音冷冽:“数年前北漠割地缩境以止战求和,如今,朕倒是十分好奇诸位又准备用什么来换取北漠日后的安稳呢?”

      闻言,常玉青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含笑,眼睛微眯,缓缓开口道:“不知陛下,想要什么呢?”
      商易之直起身子盯着常玉青,神色严峻,语气满含威压,“朕要北漠边境永远对我南夏开放!就是不知,北漠可允?”

      常玉青闻言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商易之的眼神猛然凛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一声怒喝,“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崔生怒意恒生,面色涨红,愤然开口道:“我北漠如今虽不比往昔,但陛下可别忘了,数年前我北漠可是一路大败南夏直驱盛京,你们南夏割地赔钱以求苟存,皇室之人更是如丧家之犬,溃散而逃!”

      龙椅上商易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林敏慎,徐静,张生等也都神色沉沉的看着大放厥词的崔生,眸中怒意难掩,仿佛下一步就要冲上来把常玉青和崔生等人撕碎吞掉。

      “你们不过是一群——”

      啪——

      崔生捂着脸震惊的看着常玉青,常玉青面色冷凝,一双好看的瑞凤眼中此时满是冰刺,“退下!”
      真是个蠢货!

      一巴掌过后崔生已然冷静,知晓自己做了蠢事,顺着常玉青递给的台阶,怒哼一声,大步离去。

      崔生离去后,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凝重起来。商易之冷冷地盯着常玉青,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常玉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
      不过瞬间,常玉青就已经调整好心态,缓缓开口道:“常玉青御下不严,向陛下赔罪。”

      “不过,”常玉青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
      “崔生的话虽然过激,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北漠虽然如今国力远不如前,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任人宰割!南夏的要求,实在是太过苛刻,还请陛下再好好考虑,莫误了两国盟约之好。”

      商易之听后,微微嗤笑,他淡淡地说道:“常将军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如今的南夏,已非昔日的南夏,我们两国国力早已今非昔比。你们北漠虽曾强盛,但如今也需认清现实。此次盟谈,你们并无先机。”

      “难道不是吗?”商易之手指敲打着大腿,目光锐利的盯着常玉青,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常玉青闻言面色僵硬,眸中怒意不甘一闪而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对撞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危险的气息,但又在刹那间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幕是错觉一般。

      看着面前出言威胁的商易之,常玉青忽然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手指磨搓着挂在腰侧的玉佩,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慵懒地开口道,“陛下既然想要,不如亲自去取啊。”

      “就是——”

      常玉青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盯着上面那位狂妄的国君,嘴角的笑容放大,眼神变得危险玩味,“就是不知,南夏这不过区区五年的休养,是否能再陷入战乱呢?”

      商易之拳头紧握,看着下面嚣张的常玉青,眼中寒意泠然,殿内空气瞬间凝固,众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左侧,徐静与林相对视一眼,又快速别开眼神。两个老狐狸都不想贸然插手这个局面。

      但只见,林敏慎双目怒瞪,抬手指着常玉青,“常玉青!你别得寸进尺!”

      “我南夏不能,你北漠又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忘了,你为何站在这里!”

      常玉青轻笑一声,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并不理会愤怒的林敏慎,连眼神都未分给他分毫。

      林敏慎见此,怒意更盛,当下就要挥拳致礼。

      不好,林相,徐静皆心中一惊。电光火石之间,张生拖着腿环抱住林敏慎,把他固在身侧,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冷静些!”

      林相长舒一口气,常玉青身份特殊,其身后的常家在北漠地位举足轻重。若敏慎真的出手成功了,怕是北漠更会以此做文章,阻碍此次两国盟谈。
      如此,陛下就算是为了平慰北漠使团和北漠皇室,以及朝中素来尚和的贵族大臣,也必将落罪于敏慎,林家可能也会遭到波及。
      看着还在挣扎的林敏慎,林相面色愈发难看,自己到底养了个什么儿子。

      徐静见事态差点变成一出闹剧,与商易之对视后,心下有了计量,两三步走至大殿中央,扬声道:“常将军说的不错。”

      话音一落,殿内便响起细细碎碎的交耳声,林相看着徐静眼中沉思,这老家伙要做什么?

      常玉青闻言凝眉,心中颇为诧异的看着那个双手持笏身穿紫袍的干瘦男人。
      只见老头捋着下巴处的胡子,摇了摇脑袋,淡定的开口道:“常将军说的不错,我南夏目前确实不能够再陷入长久之战。”说到长久二字,老头的声音低沉富有深意。

      “但”,徐静眼睛微眯,手中习惯性扇动几下,“以南夏如今的国力,不过区区二三年的夺都之战,北漠若实在愿意,想必我南夏百姓也是不介意再打一场胜战。”

      常玉青听出话中的威胁,薄唇紧抿。

      “不过,我朝陛下宽厚仁慈,不愿见边境百姓再因为战乱流离失所,想必贵国陛下也应是不愿见到如此场面。常将军,您说是吧?”徐静捋着胡子,嘴角含笑。

      常玉青闻言,神色一顿,盯着徐静,一字一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徐静依旧嘴角含笑,只是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压迫,周身气势早已压倒常玉青,“常将军不如放下姿态和我们好好谈谈,若不是——”

      常玉青出言打断徐静的话,“若不是,我北漠儿郎尽数在朔阳等着南夏大军。”

      “南夏当年尚不愿敞开边境,想必即便我国陛下知道,也绝不会应允。”

      常玉青言语强硬,心思不断翻转,那老头既然这样说必然有缓解的余地,只是——看着殿内众人冷冽的神色,常玉青心想,只是今日怕是不会顺利了。

      “如此苛刻的条件,恕北漠无法接受,若无其他再议,就先行一步了。”

      常玉青右手抚臂,“常玉青拜别陛下”,转身离去。

      身后商易之神色漆黑,徐静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寻常理的人,这都已经递了梯子,不应是继续商讨吗?难道说,北漠此次之意不在盟谈?

      一时间殿内空气凝滞,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出声执言,气氛甚是压抑。
      自觐见之后一直待在殿内的未翑使节和新罗使节,不停地向下压低自己的身子,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陛下,这——”徐静看着上座面色漆黑的商易之,神色稍显迟疑。

      商易之看着殿内众人躲闪不已,“退朝!”言罢,不再看众人,摔袖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

      众人起身后,龙椅之上已空无一人,殿内各官员面面相觑,皆看着林相和徐静,“相爷,这可如何是好?”

      徐静眉毛一竖,胡髯上翘,两只眼睛瞪的溜圆,“问我作甚?!老夫哪里知道!”

      “这,这,”开口说话的人被徐静一怼,神色无措,话都说不完全了。

      徐静说完一撩衣袍,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往殿外去,将那些人全留给林相那个老狐狸对付。张生,林敏慎以及与他们交好的一些官员,见此刻停留在此确实没什么必要了,纷纷跟在徐静身后拜别众人。

      见徐静的身影渐行渐远后,刚刚被噎得说不出话的官员颇为愤慨的小声嘟囔着,“徐静不过一介白衣,仗着一点从龙之功才侥幸拜相,也不知道每日神气些什么。”
      “也就陛下偏爱着他,不然他哪配为相。一个朝堂两个相爷,这种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

      听到耳边温和的询问声,男子原本想要咽下去的话脱口而出,
      “古今未有。”
      说完扭头竟看到了林相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面容失色,眼睛控制不住的抽动,嘴角扯了几下都未能扯出一抹谄媚讨好,声音僵硬,“相,相爷。”

      林相面色如常,眸色毫无波澜,就这样静静地盯着男人,看着男人额角聚集越来越多的冷汗,不断从鬓角向下沿着面颊落入有些泛黄的领子内。
      男子干瘪的脸颊不住的抽搐,卑躬屈膝,惶恐道:“下官妄议,请相爷恕罪!”

      “孟拾遗有何妄议?”
      林相挥手将孟拾遗虚扶起来,孟拾遗不可置信,惊慌起身,连连作辑,谢字还未从口中说出,
      就听到林相又接着说道,“本相和朝中各位大臣应当为陛下感到欣慰,左拾遗清正不阿,勇于直谏,是陛下之幸,南夏之福啊!”

      孟拾遗目瞪口呆,神色惊恐,咣当一声叩拜在地上,“下官该死,请相爷恕罪!下官发誓,自己对陛下的决策并无任何异议!”
      “请陛下、相爷恕罪!”

      殿内剩余众人,早在听到孟拾遗之言的时候就已经纷纷向四周退去,此时看到孟拾遗的惨样,这些人心中思绪各异,有些人在心里默默幸灾乐祸,有些人则心中沉重,林相如今竟然已经手握如此权势,恐吓当朝官员,这朝堂怕日后不久就成为了他的一人堂。

      林相看着余光轻飘飘的瞟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孟拾遗,不做理会,转身对其他人说道:“朝堂之后还望诸位就今日之事多多为陛出谋划策,食君之禄,也当尽力分君之忧。”

      “相爷说的是。”

      “那本相就先行一步,各位明日见。”林相说完之后,便离开了紫宸殿。众人见林相离开之后也互相拜别纷纷离去。
      除了,孟拾遗。

      孟拾遗跪在殿内,看着殿内众人相继离去,连素日里与自己交好的几位同僚也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后,前后离去。
      直到殿内空无一人,空荡荡的紫宸殿内,阳光射在金碧辉煌的龙柱上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孟拾遗慢慢挪动发麻的双腿,颤巍巍的站起来,心中还遗留着劫后余生的恐慌。他一步一步踉跄的挪动到殿门处,抬起僵硬的右腿跨过高高的门槛,看着远处其他大臣的背影,渐渐握紧了拳头,终有一日,我会爬上高处,站在他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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