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异乡》酉星洒雨

56、背叛

　　苏井匆匆追出去，晌午的阳光照射下来，不似白天那么炽热，但仍旧带着阳光独特的暖意。

　　钟小艺站在广场上，她直勾勾看着太阳，这次不似返程，她没有伸手去挡。

　　苏井总觉得她产生了一些变化，直觉在心中嗡鸣着，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开口问。

　　“那张纸条，你觉得他的哪些话是假的？”她只能找别的话题来掩盖刚才那一刻内心的不安。

　　“谁知道呢，也许都是假的，也许纸条才是糊弄人的把戏。苏苏，他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什么……”

　　即使是在艳阳天，钟小艺看起来也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她的语气很飘渺。

　　苏井沉默了，她一直都是怀疑论者。内在强硬，并不柔和，甚至满不在乎。苏老头曾经千百次说过她这样的性格不讨喜，哪有小姑娘一天到晚皱着眉思考，说出来的话一张嘴就能把人呛死的？所以她长大后改了，但是唯一无法改变的，是她的本色。

　　倔强，顽固，理性。

　　我什么也不信。她这么想着。

　　“先知能力包含煽动、或者魅惑吗？”她问钟小艺。

　　钟小艺点了点头。

　　“你已经提升到第五级了。”苏井对她说。

　　钟小艺突然笑了起来，少女温暖的笑声在以往是不带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苏井此刻听起来却感觉到格外心惊。

　　“变色龙送给我的大礼，当然要好好接住。”

　　“在你给我看手心里的小字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吞噬他了，是吗？”苏井直视着她，钟小艺在阳光下回头，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女此刻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最后的字条也是你的能力变出来的。”她这么说着，钟小艺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让我猜猜，你的新能力是什么……降神？模拟？还有，为什么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噬一个人？”

　　钟小艺还是带着笑意看她。

　　苏井不明白，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古怪，也很难再继续隐藏下去。她不明白这样直接揭露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只知道——感染者和星球之子，从一开始就不是被放在同个棋盒中的棋子。

　　从钟小艺开始进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是对立的两方。

　　这世界上确实不存在什么奇迹，也不存在什么美丽的意外。

　　【你很聪明。】

　　视线中突兀地冒出小字，这让苏井有种想要苦笑的冲动。

　　“你呀……这么直白，让我真伤心。我对你的剖白，你就一点也不关注吗？”

　　苏井顺着她的话语去想，她其实并不介意钟小艺真的去吞噬什么，如果换做是她……她可能只会比她更快。

　　只是她不是感染者，而是星球之子，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个身份会为她带来什么，”成为神“，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更迭宇宙的规则？如果不更迭，我挚爱的一切……

　　她想到苏老头，想到熟悉的同学老师，想到洛水山区她曾经跑遍的每一座山头。

　　他们都会消失在那样的一场流星雨中吗？

　　“你的剖白，那些话，然后呢？”她问钟小艺。

　　“我的第一颗心是你给我的。苏苏。”钟小艺离她更近一步，似乎想要拉住她的手。

　　“我没有后悔给你。”苏井任凭她拉着，认真的回答她，“我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不好。”

　　钟小艺的神色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黯然，但她还是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先知能力第一步的升级，可以模拟神谕。也就是……自己写下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等待事情发生。”

　　苏井瞪大眼睛，这和改写别人的人生有什么区别？

　　“场中如果出现进化等级比我低的感染者，就会受到我写下的故事的影响。普通人也会。”

　　苏井想不明白，变色龙的等级无论如何都应该比钟小艺要高。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是在场的人，如果对我有好感，不管等级如何，都会受到模拟神谕的影响……”钟小艺回忆着她此前在手心里看到的“变色龙对你的好感提升了”。在苏井质询变色龙的时候，她内心一闪而过的对能力的渴望，唤起了新的“提示语”。

　　“你现在可以尝试着写下你想要的后续，请注意，在场只有一个人对你有好感。”

　　钟小艺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苏井能够察觉到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忧伤。

　　不知为何，看到“在场只有一个人对你有好感”的时候，钟小艺的心里有些酸涩。

　　而她在那个时候，心里许下的愿望是——我能够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吞噬变色龙，获取他的能力和等级。

　　她说不清是被那句话语刺痛，还是被变色龙对待不同能力者的态度刺痛，总之，在那一个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变强。

　　强大到，再也没有人可以忽视她的存在，而她在意的人……

　　“然后我就进化到了五级。他的力量很强，先知能力也产生了不同的进化，可以说是技能树开始分岔了。”

　　“不知道有没有你那颗净化种子的功劳，苏苏，我的意识到现在都还是清醒的。”

　　“我做那张纸条，只是不想被你发现。”

　　钟小艺确实做到了如她说的那样，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苏井拜拜手，示意她这些都不重要。

　　“如果我是你，我会做同样的选择，也许我下定决心的时间比你还要更快。”

　　“不用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钟小艺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会错了意，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自从她进化以来，苏井身上似乎就有着一些很吸引她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在吞噬了那颗种子后，午夜梦回之际，她的梦境中播放着孙齐明的回忆，她的话语，还有她的眼神。尤其是在她踩上他的手腕，逼问他自己的下落的时候……就连那捧燃烧起的火，都让她觉得既害怕，又温暖。那种莫名的向往，吸引着她想要靠近。

　　在和变色龙对峙的时候，在她因为能力压制而感觉到无比害怕的时候，那枚净化过的种子仍旧给她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温度。

　　那是她向她隐瞒的部分，苏井不知道她能看到几乎全程的孙齐明的记忆。

　　蛊中的虫子，哪怕是飞蛾，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扑蛊外那一团明亮的火，因为火就象征着光亮、生命和希望。

　　见她不说话，苏井在她面前招了招手。

　　“高兴点，你现在进化了，还给我们省了个大麻烦。”苏井对她说着，“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你这个进化几乎是无敌的，魅惑搭配模拟神谕，你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听你的安排。”

　　“可是也不是我想魅惑谁就可以的啊……”钟小艺直勾勾的盯着苏井。

　　“为什么不可以？”

　　“......”钟小艺不是很想和她聊这个。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有变色龙的信息和记忆了，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保密，这是你的自由。”苏井对她示意，她似乎突然摸清了自己该继续做什么，变色龙透露出的讯息足够多，而她似乎透过这些东西，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丝灵感的小线头。

　　钟小艺甚至直接帮她解决掉了这位”特殊人士“。

　　研究所的天文台她得去一次，不管有没有禁令。关于研究所里可能有潜伏着的感染者的消息，她也得尽快告诉王教授。

　　汲……此时她突然想起被拖延了好几天的调研任务，不禁有些头大。

　　一开始，她还指着任务表现良好，能拿到A组的奖励，提升自己的研究等级。结果，莫名其妙被卷入什么神之游戏里不说，生活中还多出这么多让她更加睡不好觉的事情。

　　”我真的只是想睡个好觉。十年了！“她在内心呐喊着。

　　ID卡的提醒似乎还近在眼前，而那句【局势开始混乱，请玩家时刻保持警惕】……

　　感染者一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而生活毫无保留地揭开了那层遮遮掩掩的纱，让她看到其下的诸多诡异。那两个不经常打照面的队友更是不靠谱，根本不知道立场如何，能力是否真的恐怖如斯。

　　新的谜团跟着旧的谜团，新的谜题跟着旧的谜题。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写写计划按部就班就能过好的生活了。自从感染者出现，甚至说，从第一次梦境造访起，这些诡异的因素就一种在暗处蠢蠢欲动，直到某天，从一个口子突破，埋好的暗线全部收拢——密密麻麻地填满她整个人生。

　　她不知道是被这些东西压到极致反而触底反弹还是如何，她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甚至有点想摆。

　　那就不安排，不预设，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反正，事情会主动找上她的。

　　实在烦了，大家就一起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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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选择苏井视角的观众姥爷在此章节补充52、53钟小艺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