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禅院后加入酒厂》绛毓

2、第 2 章

　　与兰波的对谈告一段落。真理知道此时不是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他们现在可以说是私闯民宅，虽然N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好还是赶紧换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倒不是怕了N——那个混账研究员要是真敢跳出来她反而不用担心了，直接把人弄死毫无后顾之忧，但真理更清楚的是，在实验室爆炸发生之后，N绝对会先躲起来调查清楚发生了什么再露面，这个安全屋一定会被他放弃，那么接下来最快赶到的很可能会是官方调查人员。

　　真理不止一次见过N与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往。这不奇怪，毕竟研究所也是官方创办，定期查看研究进度很正常。可正因为N与官方之间若有似无的联系，使得真理对异能特务科并不信任。

　　当然了，作为出生于禅院这个特权阶级的人，真理本来就对所谓的权威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一群烂人罢了。

　　N现在绝对想不到一直以来受他控制的失智保镖已经恢复正常，虽然还没计划好要如何把人钓出来，但真理觉得，保留这个“小惊喜”或许能在未来派上用处。因此，对于可能暴露她身份的异能特务科，真理不打算接触。

　　失忆的谍报人员同样无意与异能特务科交流，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干脆把安全屋翻了一遍，把现场布置成“有人潜入调查”的模样。

　　研究人员的安全屋没有多少重火力武器，兰波看不上N用来防身的小玩意，但还是在真理的建议下连带着不少琐碎资料及不明财产一起塞进了亚空间打包带走——不需要的东西可以之后再处理掉，搜刮干净能误导一下旁人的调查方向。

　　以N超常的骗经费能力，想偷他研究资料的组织绝不是一两个，就让那些人互相折腾去吧。

　　真理拆下了最后一个硬盘，起身看向被兰波用毯子裹成一团幼崽。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这孩子弄醒，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虽然给N当了好几年保镖，偶尔也充当过几次实验助手，但真理对N的研究内容依旧云里雾里。研究方向若是咒术她说不定还能跟上思路和记忆碎片相互印证，但是异能，她就真的一窍不通了。

　　所幸她身边还有一个异能专家。

　　兰波抱起没多少重量的实验体，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什么问题，这孩子挺健康的。”

　　真理松了口气，虽然她很确定哪怕只是一具尸体，N也一定会跑过来认领，但如果能活着也算一件好事。

　　N靠着各种渠道弄来的实验体已经死得够多了，希望他这段时间能老实一点别再增加受害者名单了。

　　“那就走吧。”先离开横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异能特务科的重点搜查区域。

　　不过……像这样破坏N安全屋的行动，以后可以多搞几次？

　　真理将一闪而过的灵感记在心里，准备有空的时候做个计划。有了这次猝不及防的遭遇，N其他的安全屋肯定不会像这里一样简陋了。

　　实验室爆炸造成的影响很大，三人一出安全屋便看到了路上神色慌张的逃难路人们，没人相信先前的爆炸只是昙花一现，互相交流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有超越者想要移平横滨”。

　　真理看了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瞳孔地震的兰波，默默收回了视线。危险的超越者确实存在，但其中一个已经失忆成了保父——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学过什么，照顾小孩子很有一套。

　　至于另一个……

　　回忆了一下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真理希望那个叫保尔的人别太难搞。

　　爆炸中心既然能活下来三个人，那就很可能出现第四个。而她的救人行为虽然目的不纯，但某种意义来说，已经站在了那人的对立面上。

　　债多不愁。

　　把那张脸反复记忆之后，真理便不再纠结，她的麻烦多得是，一桩桩慢慢来吧。

　　三人的组合虽然惹眼，但混入人流之中并未引起旁人的关注。

　　在找到新的落脚点之后，被裹成一团的小橘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

　　幼崽的语速很慢，显然有着与真理相似的症状——长期不说话导致语言表达能力变弱，这很正常，毕竟真理从没见这个孩子睁过眼，不如说，他能连贯表达自己的意思已经很不容易了。

　　“捡到你的人。”真理不确定他有没有那些被当做实验品对待的记忆，更不确定精通洗脑的N有没有往这孩子的脑子里植入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因此态度极为谨慎。“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他只记得黑乎乎的牢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苦着脸思考的小橘子看着惹人怜爱，接收到兰波的眼神警告，真理有点无奈。总感觉这个异能者在失忆以后有哪里不对，进入保护者身份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虽然在实验室的时候她自己也算不上清醒，但她很确定，和那个保尔起冲突的时候，兰波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少关切的情绪。

　　总不能是之前模棱两可的说辞把兰波给忽悠瘸了吧？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所以和同伴反目成仇了？

　　要真是这样倒是件好事，会在失忆后把自己放在“正义”的立场上，不论他当时有什么目的，至少兰波的本性不算坏。

　　真理有点好奇，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问。

　　兰波也没空来给她答疑解惑，他蹲下身平视赭发幼崽的眼睛：“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可以和我们说说你还记得的东西。”

　　“我记得的？”幼崽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继而恍然：“对了！我叫中原中也。”

　　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啊。

　　真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N绝对不会闲得没事给实验体起名字，哪怕中原中也是他最重要的作品也一样，他们都是只有编号的消耗品，哪怕是她拥有的“卡萨莎”这个代号，也是N的无良合伙人硬塞过来的，反正N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叫她。

　　她见过太多被N洗掉记忆后根本想不起自己名字的人。而中原中也能记得名字，意味着他有执念。对过去的家、对曾经的亲人最深刻的眷恋。

　　这孩子不会是N从哪里坑蒙拐骗偷来的吧？真理猜测着，又很快释然。

　　算了，反正N就是这么没下限的人，干出什么缺德事都很正常。

　　中原中也记得自己的名字，但不幸的是，他只记得名字。但这好歹也是一条线索，有兰波在，真理觉得或许很快他们就能知道这是谁家丢的孩子了。

　　想起兰波凭着“本能”成功找了个黑中介强迫对方出租房屋的过程，真理的心情又开始微妙了起来。给N当保镖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陪同操作过各种不正当行为，但从业务熟练度来看，记忆碎片显然不如潜意识的经验靠谱。

　　黑中介只能临时应付一段时间，他们三人目前都算黑户，必须想办法搞到合法的身份才行。

　　兰波没有异议，因此没急着追问知晓最多情报的真理，而是找了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中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读出声：“父、亲？”不是哥哥咩？

　　真理挑了挑眉，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纸上的字，没忍住吐槽：“你这个外表，当别人爸爸有点缺乏说服力。”

　　“确实。”兰波点点头，却没有划掉纸上人设的意思，“但如果编成兄弟姐妹感觉更奇怪。”

　　黑发黑眼的真理、赭发蓝眼的中也，再加一个黑发绿眼的兰波，看着就不像一家人，想套个不引人注目的身份在细节上需要下不少功夫。

　　但也不是做不到。

　　从久远的记忆中扒拉了一下糟心的族谱作为参考，真理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是兄妹，中也是你儿子。你是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

　　兰波抬头，死亡视线直直地投向真理，试图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别介意，权宜之计而已。”

　　少女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没有丝毫取笑他的意思，兰波看了她好一会儿，依旧没法确定她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兰波终于低头重新拿起了笔，接受即将拥有亡妻的不幸人设：“名字呢？”

　　反正不能是禅院。

　　真理看向乖巧地坐在兰波身边的中也：“不如……跟着中也姓？”

　　这个提议兰波显然没有意见，唰唰地在纸上写下了假名“中原兰堂”，随即便放下笔等着真理自由发挥。

　　黑发少女抽了抽嘴角，提笔在下方歪歪扭扭地写出“中原真理”，与上面虽然潦草但极为漂亮的字迹形成了鲜明对比。

　　放下笔的真理无声叹了口气，虽然这字铁定能气到禅院家的老古板，但在重新踏入文明社会之前，她真的要好好练练了。

　　该补的常识也要补起来，从脱离大众的封建家族到脱离大众的地下实验室，她整个人就没和正常社会成功接轨过，迟了十六年的自由，必须花更多的心思才能赶上旁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