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俗》首甲

65、白露至

　　斗指癸为白露，阴气渐重，凌而为露，故为白露。巫溪白露之景
　　时至白露，巫溪的清晨，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雾气轻轻笼罩。山间林木间，雾气缭绕，仿佛仙境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远处稻田的稻香。
　　太阳初升，那金色的光芒逐渐穿透雾气，洒在山坡上。此刻的巫溪，仿佛被阳光唤醒，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然而，早晚的温差却大得惊人。清晨时，人们还需身着外衣，方能抵御那微微的寒意；而到了午后，阳光炽烈，又需换上单衣，方能适应那炙热的温度。
　　在这样的时节里，巫溪的人们正忙碌着。他们经过了一个夏天的辛勤耕耘，迎来了秋收的喜悦。收割完稻谷后，又迎来了新一季的栽种，人们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他们又开始忙着送粪、翻耕、平整土地，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
　　送粪的人们，肩上挑着沉甸甸的粪桶，穿梭在田间小道上。他们的步伐虽然沉重，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喜悦。每一桶粪，都是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也是他们对土地深情的回馈。翻耕的人们，手握犁铧，一次次地将土地翻开，让那肥沃的土壤在阳光下暴晒，为来年的播种打下坚实的基础。平整土地的人们，则细心地将土地整理得平平坦坦，为播种创造最佳的条件。
　　随着太阳逐渐西下，天空开始染上淡淡的橙红色。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巍峨壮观。田野里的人们也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他们走在田间小道上，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此刻的巫溪，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美得让人心醉。
　　按照巫溪的习俗，每到播种和收获的季节，人们都要立社祭祀，祈求或酬报土地神。秋社一般在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举行，大约在立秋后四十余日，一般在白露、秋分前后，是欢庆丰收、祭祀神灵的喜庆活动。
　　秋社临近，家家户户都将自家清扫得干干净净，门前还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到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在秋社的前一天，老族长田仁序召集了村里的长者，在祠堂中商议祭祀的具体事宜。
　　“今年的秋社，我们要比往年更加隆重。”田仁序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我们要感谢土地神的恩赐，让我们获得了如此丰盛的收成。同时，我们也要祈求土地神继续保佑我们，让巫溪的子孙后代都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序哥，巫溪近日诸事繁忙，不如还比照着去年来做罢。再说，伍家姑娘那一百两银子早就用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爱惜点银子。”田三爷摸着胡须，咋咋呼呼的说道。村子里能叫田仁序为序哥的人已经不多了，田郎中的爹爹田三爷就是其中一个。
　　长者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作为农人，谁家不爱惜银子的花费。
　　“不，正是因为多事之秋，今岁才必须要大操大办。田勇被送去了县衙，要关上二十载。田六一家死的死，疯的疯，唯一或者的田六也只能日日受着疯了的王氏折磨。不止如此，还有更多的事，我就不说到明面上了。正是因为诸事发生，这才要以正风气呀！”
　　听了田仁序的话后，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田三爷一见如此，便也不好反对。他们开始商讨祭祀的具体流程、需要准备的物品以及各家要管的事项。
　　秋社当天，天刚蒙蒙亮，鸡鸣声中，所有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秋社庆典。
　　男人们早早地便起床，穿上粗布衣裳，开始了杀猪宰羊。在宗祠外的灶台，男人们围在一起，有的负责生火，有的则负责宰杀和清理。随着灶台里的火焰越烧越旺，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股肉香。
　　与此同时，妇人们也在家中忙碌起来。她们身穿色彩鲜艳的衣裳，头发挽成高高的发髻。她们忙着准备制作精美的糕点，只见她们手法娴熟地将面、糖等混合在一起，揉成一个个光滑的面团，然后放入蒸笼中蒸煮。不一会儿，蒸笼里便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女人们拿出早就酿造好的米酒，这些米酒都是提前酿造的，将糯米浸泡在水中，然后放入大锅中蒸煮，再加入特制的酒曲进行发酵。随着时间的推移，米酒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孩童们则提着篮子在田间地头采摘野花和果实，他们穿梭山野之间，欢声笑语不断。他们采摘的野花有红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们采摘的果实则有梨子、葡萄等，鲜美可口，令人垂涎。孩子们将这些野花和果实放在篮子里，准备拿到祭祀仪式上分享。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秋社庆典也即将拉开帷幕。村民们纷纷将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在祭坛上，等待着祭祀仪式的开始。
　　上午时分，祭祀仪式正式开始。在宗祠内，祭坛上早已摆满了各种祭品：有肥美的猪羊、新鲜的瓜果蔬菜、精美的糕点和米酒等。老族长田仁序身披红色长袍，手持香火，带领着一众长者缓缓走向祭坛。
　　随着鼓乐声响起，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庄严而神圣的氛围中。田仁序站在祭坛前，高声诵读祭文，表达对土地神的敬意和感激之情。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有魔力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诵读完祭文后，田仁序将香火递给身边的长者，示意他们开始献祭。长者们依次上前将祭品摆放在祭坛上，并点燃香火向土地神敬献。他们的动作虔诚而庄重，仿佛在与神灵进行着一场心灵的对话。
　　献祭完毕后，村民们开始享用祭品。他们围坐在广场上，一边品尝着美食佳肴一边畅谈着今年的收成和对未来的期望。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欢声笑语和喜庆的气氛。
　　午时过后，阳光斜洒进宗祠内外，金色的光辉与五彩斑斓的龙狮服饰交相辉映，所有人早已聚集在宗祠四周。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点声响起，舞龙舞狮表演正式开始了。只见两条巨龙从宗祠两侧缓缓游来，它们身长数十米，龙鳞闪闪发亮，龙眼炯炯有神。每只龙头前都有一个身着金色长袍的舞者，他们手持龙珠，引领着巨龙翻腾跳跃。龙头时而高昂，时而低垂。
　　紧随其后的是几只雄狮。它们身披红色与黄色相间的毛发，眼中闪烁着威严与勇猛。狮头舞者手持狮头，灵活地操控着狮子的动作。狮子的身体由两人共同操控，一人负责狮尾，一人负责狮身。
　　舞龙舞狮的表演者们身着五彩斑斓的服装，他们的服装与龙狮的颜色相互呼应，使得整个表演更加绚丽夺目。他们手持道具，随着鼓点声的节奏，在宗祠内穿梭往来，时而跳跃，时而翻滚，时而盘旋。
　　人群中纷纷发出阵阵喝彩和掌声。孩子们的欢呼声、大人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与鼓点声交织在一起。
　　随着表演的深入，舞龙舞狮的动作越来越复杂，难度也越来越高。但越是惊险，欢呼声也就越高。
　　当最后一场表演结束时，舞狮舞龙的巫溪汉子们摘掉龙头狮头，纷纷向人们讨要喜钱。在这欢庆的日子，所有人也都敞开了荷包。
　　闹将了一个白日后，天空渐渐被深邃的蓝色所覆盖，点缀着点点繁星。张衡和田青点燃火把，而后众人依次从两人的火把上引火。孩子们手中则捧着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灯笼。
　　灯笼内的烛火摇曳生辉，火光透过薄薄的纸面，映照出孩童欢乐的笑脸。这些灯笼形状各异，有的像莲花，有的似金鱼，还有的则是传统的圆形灯笼，每一盏都是自家亲手制作的，颇费了一番功夫。而大人们手中火把则更加明亮耀眼，火光在夜色中跳跃闪烁，如同点点繁星落入了凡间。
　　火光映照着整个巫溪，众人绕着巫溪走过一圈后，又回到了巫溪，熄灭了火把。
　　伍愉安也带着一芷、二福等融入其中。从前，她是外来者，虽亲娘是巫溪人，但毕竟是成年之后才来到巫溪，巫溪的婶子姊妹们都对她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可自从芊芊的事情过后，巫溪的妇人、女子们都对伍愉安生出了一种亲切之感，她们不再认为伍愉安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反而认为伍愉安也是自家人。
　　芊芊一见到伍愉安，便一直凑在伍愉安的身旁，几人说说笑笑。随着最后一把火把的熄灭，秋社祭祀仪式也落下了帷幕。众人告别之后，伍愉安带着凤妹等人回伍家，可刚走没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伍家姑娘，且慢，求求伍家姑娘再帮一帮我们---”伍愉安回头看去，芊芊娘和祖母四目满是恳求的看着她，她心中已然明白她们所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