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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二十七章 阻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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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翦,你别吓我...我错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回去。”
寒听白抱着白发苍苍的离翦,声颤,惊慌,懊悔着,以极快的速度踏空飞行。
他怀里的离翦已经不再是年轻的模样,他已皮肤松弛干枯,白发满头,垂死老态,如同入了大限的老人,瘦骨嶙峋。
而紧跟在寒听白身后的律厌,将没有气息的狐生抱在怀里,用外衣遮住他面目全非的身躯。
长安趴在狐生的怀里抓着狐生的衣襟,垂落着脑袋,缩着四爪,偷偷抹着眼泪。
律厌眼里更是泛赤红,面色低沉得可怕,看着寒听白惊慌的模样,心如刀割,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敢告诉师尊事实,应该说是,不忍打破师尊抓住的一点幻想。
离翦这副模样,是自然的老死。
没有活着的可能。
天威的领域扩大那一刻,他们逃离焱城进入后仙界那一刻,使用通天旗后果几百倍、甚至几万倍叠增。
被抽干了全部的仙缘。
“阁下,请留步。”
两人的前方突然出现一批人马,兽耳兽尾,按形态来看,是狐族,许是跟狐生有关,气息很强大。
律厌目光一凝,警戒着前方,足尖发力,拉近了与寒听白的距离。
他们为首的一名黑发男子说:“在下妖界狐主,阁下怀中的是吾兄长,恳请阁下让将他归还于狐族,吾必——”酬谢。
“冰魄。”
寒听白表情空白,完全不听对方说了什么,空茫的眼睛都没眨一下,脚下速度不减反增。
他唤出的冰魄剑,以致天地间的气息瞬间冷得可怕至极,连呼吸都冻结体内内脏。
“冰暴。”
“三刃冰雷。”
“霜天祭。”
寒听白一连念出了三道法术,空出一只手施法,霎时间天地冰冻,冰霜蔓延至天边,连云层都有结冰的错觉。措不及防的那群人身边的草木、石块等障碍物瞬间爆裂,碎成的冰渣块飞溅四周,炸毁周围的一切。
“阁下!我们并无——”恶意。
为首的人连忙升起防御抵御周围的爆裂飞溅物,然而好几道闪电从空中落下,将他们的防御打得粉碎,冰魄剑幻化为无数把,全部刺向他们。
‘嘣——’
巨大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下一秒,天空裂出四个洞,从洞里飞出无数雪花,接着寒风大作,雪花驾驭着狂风,如同尖刃刀片肆虐,寒风都似乱刀流,让人心生恐惧。
“阁下!你若如此,我们等就不——”留情面。
为首之人操控自己的尾巴,边躲开边攻击飞过来的雪花,奈何雪花太多,雪白的尾巴被刮得纵横交错,很快就染上鲜红。
暴乱的雪花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猛烈,模糊了视野。
雪花飞穿入土,接着从地底钻出了无数条冰棱,那群人来不及躲闪,被封住了的行动。
而苍穹上,云层汇聚,似乎还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为首之人冒着冷寒,抬头看了眼天,眼里都是骇人的情绪,直觉告诉他,更危险的东西藏在天空里,未知的恐惧支配着他,随即对着族人大喊。
“都别反抗!”
得到首领的命令,全部人都不再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却做好了防御。
而顷刻间,将要飞袭到他们身上的雪花顿时停住了。为首之人,他肉眼可见的距离,仅一毫的雪花顿时刹停。
周围冰爆声也没有消停了,冰凌再也没有增长的趋势,一切仿佛都被停止。
首领看着那两人的身影从他头顶越过,黑衣的那位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而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白衣的那位,他怀里抱着的红发男子。
“妖界狐主,纯狐治,他日拜访几处归里冢。”
律厌回头看了眼他们,为首的人,他的身后升起数条白色尾巴,果然真是妖界狐族。
几处归里冢。
此次回宗,再看一眼,却仿若隔世,陌生却熟悉。
寒听白失了方寸,直奔魂归阁,只是魂归阁不属于十峰的任何一处,一山一阁,山无名,阁楼于山顶,山高两千两百五十四米,除了魂归阁阁主,全山禁止使用任何法术。
寒听白急得忘了规矩,在御风行山的时候,不亚于天威的强压打压了他,差点从二十余米的高空坠落。
“师尊,这山,得爬半天...”律厌不忍,出言提醒寒听白。
他们拼尽全力赶了回来,即使这样也耗费了一天一夜。从下山到焱城用了五天,而归山却用了一天一夜,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
“不是找青灯,是魂归阁阁主。”
寒听白搁下这句话,擦拭了离翦额头已经发干的血迹,让离翦靠在自己身上,将他轻轻的放在地上,他脱掉身上的黑色外袍,盖在离翦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然后背起他。
离翦是骄傲的,从焱城而来,没有任何背景,实力也不是最强的,他永远都是最努力,最执着去追赶远方的那一个。
离翦从不看轻自己。
他不允许离翦这副模样被人看到,尤其是同门中人。
谁都不可以。
“阿厌,你先歇息吧。”
律厌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爬上山的寒听白,心中百味杂陈,更多的是悲戚,蔓延四肢的悲凉,内心荒芜。
他该怎么告诉师尊——
离师伯,已经死了。
律厌没有听他的话,抱着狐生紧紧跟着寒听白身后,目光一直追随着眼前的人。
两人不知爬了多久,呼吸变得沉重,原本前方的人步伐是稍快的,可越往上爬,越逐渐慢了下来。
寒听白从未停下脚步,也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缓慢沉重,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很快就到了,你再等等,别睡...”
“求求你...”
‘喀—’
寒听白背着离翦,抬脚那一瞬间,脚下打滑,连忙护着背上的离翦,防止从背后滚落,重重的跪在了石阶上,几乎能猜到膝盖骨已经碎裂一样。
他随后缓了缓,又艰难的站起身,不声不吭,继续往前走,那处石阶上留下一个很深的血印,几乎磕碎了台阶。
他身后之人,律厌看着前面的人,倒下又狼狈站起,着急过去扶起,只是一瞬间。寒听白先护住离翦那一刻,却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寒听白不希望他上前。
干涩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的陪前方的人,继续往上走。
律厌怀里的狐生很轻很轻,身体大部分都化为了白骨,血肉发干,躯体被他用外衣裹住,至露出少许红发。
沿山往上走,抬脚一步一个血迹,是前方人的,黑色的衣裳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迹,而石阶上留下了痕迹,从白天走到了傍晚,他步调颤而慢。
直至最后一道石阶走完,寒听白直接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护着要从背上掉下去的离翦,一手撑在地上维持平衡,掌心被擦破皮。
“可是哪位师兄弟?上山岂能这般狼狈不堪,莫要唐突了青灯阁主。”
不知道是何人在说话,寒听白的意识已经绷到极点,身体异常疲惫,他抬眼看那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其中一名是银发,是青灯。
“青、青灯师兄、阁主。你救救他...离翦,我叫不醒、叫不醒他...”
寒听白恍惚看清的一瞬间,眼里朦胧汇聚,眼泪如同找到了出口,一并涌出,哭得无措,像一个孩子,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疯狂攥紧,忍不住的祈求。
他抓着那人藏青色的衣摆,哭得无法。
“我...”
青灯面露难择,闭上眼,伸手去抚摸了寒听白的头,很轻缓,然后冰冷的触感沿下滑,捂住了寒听白那双哭泣的双眼。
视线被人遮住,全面的黑,毫无光线。寒听白陷入了一个全黑的世界,听不到任何声音,意识逐渐被吞噬、沉睡。
不知从何方传来了声音,漆黑的世界,像神明在低语,浮沉中唯一的稻草。
“你先睡一觉。”
......
律厌抱着长安站在魂归阁面前一动不动,面色低沉消极,沉默不言,如同一座封印雕像。
离翦,狐生还有寒听白都被带进了魂归阁,随后大门紧闭。门外之人,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十三的小徒弟...你们发生了什么?”
曜邢忍不住询问律厌,即使他跟寒听白和离翦交流甚少,但几处归里冢的同门都是极其护短的存在,他又怎么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避免不了的不忍和同情。
最开始他以为是那位倒霉同门上山,不过是为了膈应青灯罢了,直到认出对方是寒听白和离翦的那一刻,他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律厌站得板板直直,他目光暗淡,不咸不淡的说道:“曜师伯。若不身在其中,知情又有何意呢?”
“......”
曜邢明白律厌不想说,话里话间对他都带着疏离和敌意。
这是记上了他阴阳寒听白的话了。
他也不追问,没多余的善心去迎合他人的悲哀,于是维持一副习惯性温润的笑意,看着勉强,良久才道:“你不能因为离翦对我有敌意,就跟你师尊一样,都对我有敌意,好歹我们都是几处归里冢的弟子。”
律厌难得抬了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但目光却没有移向曜邢,他问:“离师伯...跟我师尊关系很好吗?”
曜邢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明明无声,却感觉他长长的叹了一气,轻声道。
“很好,好到让人嫉妒的程度。”
“几乎所有师兄弟都会让着小师弟,连我也不例外,因为大师兄最宠的就是小师弟。小师弟最开始是跟大师兄关系最好,后来大师兄需要经常外出任务,小师弟就跟离翦熟了起来。”
“最初是大师兄细致入微的照顾小师弟,后来是离翦十余载光阴陪伴他。所以那会,资历最差的,又毫无背景,出身凡界边缘的离翦若是被人嘲笑了,先动手的一定是小师弟,因为小师弟,极其护短。”
“但上了宗诫墙还债的,一定是离翦。”
“真是让人羡慕。无论是小师弟、还是离翦。”
曜邢说了很多,律厌始终保持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空虚的一块怎么都填不满,无数的问好在他脑海里冒出。
离师伯走了,那师尊该怎么办...
师尊会很难过啊...
为什么我没有帮到师尊...
为什么我不能分担师尊的痛...
为什么我这么晚才遇到师尊...
为什么我没守住他想守住的...
“如果...如果离师伯...真的不在了。他该怎么办...”律厌极力稳住自己颤抖着的声音,可却没止不住掉下来的一滴眼泪。
“会很消沉很久吧。就跟当初他们突然产生矛盾一样,离翦十年不归宗,小师弟闭关十年。没想到他俩和好了,却发生这样的事。造化弄人。”
曜邢一声长叹,活动活动了肩膀,站累了,靠在阁楼门前的柱子,余光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那扇门,闭目养神。
魂归阁阁内。
青灯操控着星力,他的身后,被星力托举着三人,悬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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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二十七章 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