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归里》两木林

35、第十章 零碎记忆

　　“师兄为何要向我隐瞒委托之事？”寒听白倒了杯茶给离翦，推至他面前。

　　离翦拿起那杯茶，也不着急喝，在手上打量几番。从寒听白的角度看过去，离翦微不可察的嘴角上扬，很快又消失。

　　“自然是怕你自作主张，坏我计划。”离翦转着茶杯，不咸不淡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对手，同时也了解你为人，你要是做出什么来，我们之间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

　　寒听白抿唇，躲开离翦的目光，突然想起狐生被自己一剑封喉的时候，离翦绝望的目光太过凄惨。

　　心想，离翦会不会也也是知道梦境中的事？

　　离翦：“我问你，我们归里冢的律法中，游荡人间的鬼魂该如何处理？”

　　“厉魂，轻则焚其执念，送入轮回，重则予以魂飞魄散，散于天地。冤魂，平其怨念，渡其转世。孤魂，扰乱人间秩序则收入地府。”突然被提问，寒听白下意识的将书卷上的文字背了下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呵，完全正确。”离翦不明深意的说道，不像是夸奖，也是不像是讽刺。

　　“师兄，那些鬼魂可是......”

　　其实寒听白早有猜想，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只有后半部分是清晰的，也许是因为后半部分悲剧的主人公是自己，所以才尤为清晰，而前半部分只有零散的片段。

　　他记得杀了狐生，与离翦结下化不开的仇恨，但这件事的发生一定不是在焱城。至于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但肯定的绝不会是天威领域下。

　　他抗衡不了天威，哪怕是在梦。

　　还能是什么魂呢？尤其是在见到离翦拿出镇鬼旗的时候，事实就摆在眼前。

　　“是厉魂，就差一点就化为厉鬼了。”离翦打断他的话，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他身上的疲惫和颓废感，一拥而上。

　　然而寒听白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因为已经猜测出离翦的动向了。

　　天威无仙领域，无神无鬼，这是规则。然而这份规则里，上古流传的神器，八阵黑旗却能在天威下使用，因为八阵黑旗与轩古帝仙有关。

　　但八阵黑旗能在天威下使用，但也需要灵力催动，一旦催动必定自损八百。

　　而离翦身上的只有镇鬼旗.....

　　寒听白悄然仰起头，吐了口气，再次看向离翦：“师兄，我能逼问你吗？”

　　“嗯？”离翦撑着脑袋的手一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对方全然无辜担忧的脸色，那双眼黑白分明，清澈照人。

　　离翦悄然心偏了一边，撇了撇嘴：“问吧问吧，随你喜欢。”

　　第一次见逼问还要征求对方同意的......

　　“六师兄，你拿镇鬼旗有何用？佛相门的弟子与此次委托可有关系？你瞒着我，真的是怕我坏你计划？还有，你的灯魂暗了，你...怎么了？”

　　此次的任务委托，所有的来龙去脉离翦知道，而他无从下手，更不可胡乱插手。

　　“你还是一个样，废话好多啊。”离翦不耐烦的说道，但他却是一副被气笑的模样。

　　寒听白：“那师兄便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吧。”

　　“......”离翦突然沉默，说：“就...不小心动用了点灵力，被天威惩罚了一下。”

　　离翦的轻描淡写让寒听白很不安心，而离翦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急躁以及不耐烦，似乎并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天威下动用术法的人，早已化为灰烬，那运用灵力会怎么样？哪怕只是一丁点，寒听白不敢再问，也知道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六师兄是有什么计划吗？”寒听白突然压低声音问，也没有给离翦回答的时间，而是接着说：“那些厉魂生前一定是对师兄很重要，无法按照宗门律法处置。我也相信师兄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就如从梦里看到的那样，‘我’亲手杀了狐生，纵使你对‘我’恨之入骨，你也不曾想过伤害无辜之人，你自始至终都只是对自己、‘我’残忍。

　　离翦沉默着听了他的分析，被寒听白突如其来的信任给晃了晃神，随即嗤笑，说：“这么信任我？是在为了让我降低警惕，好在背后干涉我，还是怕我连你一起算计？你真的一如既往的，让人不省心。”

　　寒听白的眼神变得抑郁沉闷，离翦的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师兄是觉得我一定会按照宗规那样，是厉鬼就肃清？”寒听白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的猜想，心脏一紧，怒问：“你觉得我一定会那样做吗？”

　　离翦反问：“不然？”神情几近挑衅。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那些历魂动手。”寒听白有些复杂的说道。

　　他一开始就是为了离翦而来，不希望他遭受那未发生的事。

　　离翦笑了，觉得荒唐至极，一字一句说着：“你拿什么向我保证？我凭什么信你？你可是寒听白啊！你知道镇鬼旗镇压的他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赌不起你的保证。”

　　离翦眼里隐晦的歇斯底里让寒听白不知所措。

　　离翦起身，低头死死盯着寒听白，一字一句道：“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妨碍我。来此，我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我会几处归里冢除名。”

　　寒听白冷了脸，道：“那师兄的意思是，你的计划一定会违反宗规，对吧？”

　　离翦亦是忍者怒火：“是又如何？”

　　寒听白强忍着内心深处泛起难言的苦涩以及余恨，神色黯然的看着情绪有些偏激的离翦，五指不知觉弯曲起来，死死紧握。

　　“离翦。”

　　这是寒听白第一次喊离翦的名字，比喊‘六师兄’有用，至少离翦的步伐顿住了。

　　“我来这里的初衷绝不是阻止你。我不会拖你后退，不会妨碍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寒听白突然停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只想以旁观者的身份，在宗门审判下，护住你。”

　　协助者？

　　错了，他一开始就抱着以旁观者的目的，在宗门审判下保下离翦。

　　他看不清梦境中的他为什么要杀了狐生，但他知道，梦境里，那个任务的执行者，是他自己。

　　是他抢了离翦的任务，成为了执行者，就地斩杀。

　　这一次，是离翦。

　　而离翦怎么处理，都不会违反宗规。

　　没必要听离翦的激怒他的话。

　　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不需要。”离翦冷眼看了他一眼，拒绝得很干脆，不带一点犹豫。

　　但寒听白又怎么不会想到呢？

　　思到此处，心里早已做了一个决定，垂着眼，看向桌上的茶壶，却目无焦距，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轻声道：“我寒听白，在此立誓，此出任之行，绝不与离翦对立。”

　　离翦以为寒听白说完了，内心很复杂，不知该说什么，信与不信并无多大意义的话，逐渐冷静下来的心绪，然而却听到了寒听白最后一句话，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请示天威为证，若有违此誓，雷落身陨。”

　　......

　　其实，早离翦归城之时，寒听白就做了个梦，在焱城的某天夜里，梦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从未想起过的，被刻意隐藏了又复苏的记忆。

　　“你今天又要抄什么？”

　　他应当是趴在书桌上，朦胧间睁开眼睛，窗外应当是碧空如洗，没有刺眼的日光照耀，风很凉爽。

　　眼前少年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蓝褐色的衣衫虽然简朴，但是干净整洁，能闻到衣服上的皂香，他握着笔，一笔一划的描绘着。

　　“你又睡迷糊了？你这一天天的，过的真快活。”蓝褐少年嘴上很是嫌弃，但他仍然拿过趴在桌上黑衣少年的书卷，翻阅后，一笔一划的画着描绘着上面的图案。

　　“行了行了，我很快就抄完，你先吃这个垫下肚子。”蓝褐衣衫少年拿出一包用纱布包裹着的红果子，很小巧剔透。

　　从黑衣少年的视角里，情绪传染过来，黑衣少年很开心，很开心，他伸手去拿了其中一颗，说：“是都给我吗？”

　　蓝褐少年：“哪次不是都给你？”

　　黑衣少年：“那我下次留一点给你。”

　　蓝褐少年：“你上次也是这样说。”

　　蓝褐少年面无表情的揭穿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不喜欢那玩意，你自己吃吧。”

　　黑衣少年：“那下次你就别不摘了。”

　　这种果子容易碎，红色的汁液粘上去后很难洗掉，尽管如此，蓝褐少年都会给他摘了一把。

　　蓝褐少年：“下次再说吧。”

　　黑衣少年似乎听了这句‘我不喜欢’和‘下次再说’很多次了，都是从蓝褐少年口中说出的，但黑衣少年好像从来没有当真过。

　　蓝褐少年似乎都能在下一次，说出‘我不喜欢’和‘下次再说’。

　　续而很困，想继续睡过去。再次闭上眼的时候，视线陷入一片黑暗，接着又听到耳边一声‘师尊’，视线又清晰了起来，他回到了现实。

　　无他知觉的起了身，安静的呆坐了半响，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恍若觉得与梦境的都是一片蓝天。

　　那个身穿蓝褐衣裳的少年...是离翦啊。

　　......

　　人物介绍1：

　　人物：寒听白（十三）

　　年龄：未知

　　身高：182.3cm

　　佩剑：冰魄（未取名，以神兵榜记载名字）

　　挚友：离翦

　　口味：不挑食，喜偏辣，没什么忌口。纵使是不喜欢的食物，一旦上桌不会不吃，只是少吃。

　　喜好：因某种原因，喜欢更喜欢黑色着装。

　　性格：性格多半安静、温顺、礼貌、不惹事的，一旦危险牵扯到自己亲近的人比谁都疯。自知是心狠手辣之人（对自己）。在外人面前君子内敛，不苟言笑；在熟人面前无所畏惧，不拘小节。

　　其他：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