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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林秋晴为了拖延时间,拉着那两个嬷嬷唠家常,扯东南扯西北,将嬷嬷家底都快掀了个底朝天,唠得最后有个嬷嬷忍不住提点她:“皇上可不喜欢话太密的,林主子别忘了。”

      她也不知她要去侍寝这事赵穆知不知情,也不知他会不会有所行动,只凭着心意拖时间,直到最后,实在是没了法子。

      嬷嬷给林秋晴穿好衣裳,搽香时又嘱咐道:“前些年有个小主侍寝时话太多,惹得皇上烦了,让人拔去了舌头,您可千万放在心上。”

      林秋晴瑟缩了下脖子,听得她舌根都痛了起来:“谢谢嬷嬷,我记下了。”

      好在不用像电视剧里那样剥光了身子被人抬去,不过这老皇帝似乎有自己动手剥衣的乐趣,林秋晴心里骂了两句死变态,又不禁怅然起来。

      如果,如果今夜当真是逃不过,失身于皇帝。

      那她想必往后都会觉得可惜,早知道就应该霸王硬上弓,把这宝贵的第一次强行献给赵穆。

      管他用什么东西呢。
      也总好过给这个老东西。

      没过多久,重华宫到了。

      引路的小宫女步履轻盈,提灯走在前,至寝殿门口停下后,欠身作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林秋晴大氅披身,仍抵不住心中寒意,她看见门口守卫推开了门,里头焦黄的光倾斜洒出,落在了门廊下,将月色的清辉遮盖了去。

      她深提了一口气,最后艰难地抬起脚来,一步一步朝石阶上迈去。

      还没迈上最后一阶,突然听到殿内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
      门口的守卫面面相觑了下,又立马迈开步子跨进门去。

      林秋晴还立在原地,立在这晚的风里。身后是蓄谋已久的雨,终于在一声响雷后破开云层,劈里啪啦地倒灌了下来。

      -

      林秋晴被杨公公带走后,赵穆一刻也没有停留,快马加鞭赶去了叔父落脚的院子。

      夜色如墨,老宅的门口连展灯笼也没挂。
      赵穆身披清霜从马上下来,整张脸融进了夜色里,轮廓不明。

      无人看到,他眼底的幽森冷意逼人,面色阴沉可怖,他的手压在随身佩剑上,像是随时要蓄势待发。

      赵穆悄声走进院子,隔着两道灌木丛的距离,闻见了漫天的酒气,食肉糜饮花酒之声混杂交织在一起,他眉宇间骤然凝聚起一簇煞气,犹如来取命的鬼魅阎罗。

      有罐子落地滚动,顺着石阶啪嗒啪嗒。

      赵穆回神,正要抬脚绕到前面去,就听见亭子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老天有眼,那蛊惑我贤侄的妖女终于被送入宫中了,呵,落入那狗皇帝手里,也算是她罪有应得,谁让她敢用迷术勾引我侄儿,勾得他连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都险些要不顾了。”

      赵穆撤回半步,没再急着走出去。

      家世之仇,他从不敢忘。
      也没有真如叔父所言,不报仇雪恨,但皇帝越是身竭,就越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多疑起来,就是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赵穆此前动作不少,老皇帝想必已有所怀疑,耐着性子没有发作,不过是手中没有他的把柄,且他势力滔天,也非空口白凭就能将其彻底倾覆拉拽下来的。

      皇帝到底还不算太蠢,所以只是加派了人手,暗中盯紧。

      赵穆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整个掌印府,甚至有可能还会牵连林秋晴。

      而赵叔父这般不管不顾,急切地要他动手,究竟真是为了赵氏血仇,还是生出了旁的什么心思,赵穆没有闲功夫去一探究竟,他到了如今这个岁数,谋略与远见自有分明,不是谁都能左右两句的。

      所以那日,在这老宅院里,他背脊挺得笔直,无错,也不想愧对于心。
      同时他感念叔父的养育之恩,不会计较他的惩罚,日后也会照拂叔父余生。

      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但赵穆有处逆鳞,是林秋晴。
      无论谁触碰,他都要寻人讨个说法来。

      “大哥待那掌印大人视如己出,他却丝毫不惦念您的养恩,果真是应了世人那句话,说他如今执掌生杀大权,早就不通人性了。”

      赵穆立在亭下,灌木丛几乎遮蔽了他的身影。无人发现他,他也看不清亭中景象,只辨出此言出自叔父的手下何氏。

      赵长渊高兴得得意忘形,饮了不少酒,话前打了个酒嗝,满是醉意:“哼,他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枉我对他苦心栽培多年,竟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

      赵穆五官线条绷成了凌厉之色,眉宇间的煞气不减反涨,最后竟涨出了厚重的万般无奈来。

      “大哥也莫恼,林氏入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总不会胆大到跟皇帝抢女人吧。没了林氏,日后赵大人定会收回心思来,继续和大哥完成复仇大业的。”

      开口的是叔父另一个心腹,陈氏。

      赵长渊养育赵穆数十载,多少了解他,说到这里就担忧了起来:“就怕我这侄儿误入歧途太深,做傻事,不行。”
      他搁下酒碗,腾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掌印府看看。”

      赵长渊喝多了,脚步不稳,才起身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桌上。

      何氏陈氏一左一右架住人,劝阻道:“早就下钥了,大哥不如等明日一早,酒醒了再去。”

      赵长渊听闻宫中的消息后,就拉了两个心腹在前院饮酒庆祝,喝了半个时辰,这会酒气熏天,也不宜出门。想了想作罢,叹了口长气道:“算了,明日再议,他从小骨子就是个倔脾气,但愿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何氏顺势宽慰道:“大哥对掌印大人用心良苦,也不曾亏待过半分,他心里定是知晓,总会体恤大哥的。”

      “体恤?”不知想起什么,赵叔父冷冷地笑了笑,“体恤有何用,还不是为了个狐媚女子,就忤逆我这个呕心沥血,将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亲叔父。好在那送画之人替我解决掉了这个大麻烦,虽不知是谁,但我真想好好感谢感谢他。”

      其实不然。

      赵穆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又能隐姓埋名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从无名小卒起加封官阶,一路拔擢至掌印这个人人延颈鹤望之位,获得圣上荣宠,更多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其间付出多少艰辛,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但赵长渊喜欢将一切功劳都揽在身上,赵穆这么多年早已听腻,他甚至懒于开口辩驳两句,觉得全然没有必要。

      何氏和陈氏还在连连附和。

      赵穆从交谈间听出林秋晴一事他们并不知情,欲转身离开,又听见赵叔父浑浊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尽快处理了皇帝,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若真的被他查到有关赵穆身世的一点蛛丝马迹来,别说掌印府,你我都得跟着遭殃。”

      陈氏一副小人得志的口吻道:“放心吧大哥,等那老东西死了,必然是东宫那位主儿继位,到时有你侄儿的推波助澜,大哥定能在朝中谋个好差事。”

      赵长渊虚伪地笑了笑:“朝中像我如今这把年纪的,许多都赋闲在家,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对了,那些事都确定处理干净,不留下一点痕迹了?”

      “处理干净了,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还有什么人证,早就现身了,也不会迟迟等到现在。”

      处理干净了什么事?

      赵穆侧身,他耳力好,尽管他们还记得压低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赵长渊今夜酒兴大作,晕晕乎乎间又吐露起埋藏心底已久的昏话来,“天地不仁,当年夺位之争厮杀得是何等的惨烈,最后竟是成阳王落败,当今骄奢淫逸的暴君皇帝登基。若是被我那侄儿知晓,当年是我故意将他父亲,面上中立不倚,实则是成阳王党羽之事给泄漏了出去,才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话,他定不会放过我。所以皇帝清剿的成阳王余党内,知情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论起往事来喋喋不休,殊不知即刻就要大难临头。

      “可我没想到这狗皇帝会如此不顾名声,连兄弟族人也全都发配了,赵家失势后沦为了旁人口中的笑柄,就算我忍辱负重逃回来,也只能隐姓埋名苟活,此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话音刚落,阶上覆了一道藏色的黑影。

      围桌的三人皆是惊愕,再聚目一瞧,纷纷脸色大变,像是活见了鬼似地从椅凳上弹了起来。

      陈氏看见赵穆这个活阎王腿直打颤,最后膝盖一软,竟要跪了下来。

      方才,他们三人的谈话……

      赵长渊脑子里的混沌被惧意驱赶,此刻无比清明起来。
      尤其在触见赵穆那含着阴鸷杀意的双眸时,他心惊胆寒,险些也要站不稳身子。

      若真论功夫,他不是赵穆的对手,何况赵穆手上还握着剑。

      但侥幸驱使着他重新端起长辈的肃厉,以往常训诫的口吻问道:“谁允许你不知会一声,在这个时辰跑来的?”
      他心虚,说着声调便弱了下来:“伤养得怎么样了?”

      “劳叔父挂心了。”赵穆唇边勾起谑笑,话几乎是从后牙槽间挤出来的,“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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