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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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筝一大早就去了诺琪家，此时的顾西尧和陆江已经在检查那批货物，而诺琪则懵懵的立在一边，看到她来立马上前打招呼。
低着头的顾西尧听见声响不自主的望向余筝来的方向，入眼的还是昨晚那件纯白上衣。
他的眉头微皱，手指在货物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些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余筝开口，顾西尧以为在问他，停下敲打的手指，脸上展出笑容。不曾想余筝面向的不是他，而是陆江。
陆江看着情形不太对劲，小心观察着顾西尧的表情，只见他脸上的笑容黯然失色，嘴角下扬。
他咽了下口水，尴尬的回答余筝：“这些是给那些儿童的助听器，不过要适配才能带，我们打算等会去验配。”
余筝点点头，决定先去把孩子集合在教管所，好方便配合他们工作。
待余筝走后，顾西尧脸上的不悦越发明显，陆江只能少去在他眼前晃悠，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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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管所里，余筝和诺琪已经安顿好了孩子们，看着他们脸上鲜有的天真与热情，她发自内心的开心。
验配是个不小的工程，光一套流程下来就有好几项，更何况这里只有顾西尧和陆江懂这方面的东西，他们想帮也帮不上忙，只好在一旁打打杂。
由于这些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询问病史这一项顾西尧也不知道找谁去询问，只能粗略了解一下孩子的姓名年龄等。
至于是先天性聋哑还是后天性，无从可知。
耳镜检查仪只有两台，顾西尧和陆江分工，而余筝给他们打下手。孩子们在诺琪的带领下有序的排着长队，突然一只稚嫩的小手拉住她的衣角。
往上是深灰色外套，有些破旧，手臂处都是洞口。余筝听见他清澈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鱼老师，我们做了这个检查就能听到你们说话了吗？”
余筝刚想开口，又默默的抬起双手，照着记忆里在书上看过的手势，笨拙的比出：“是的。”
好在小男孩看懂了，不枉她每日没日没夜的学习。
余筝弯下身子蹲在他旁边，用双手幽默的揪了揪他的双耳，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助他们。
“谢谢老师。”说完小男孩跑向另一侧。
教管所的孩子大约有五十来个，相当于她在立名小学带过的两个班。耳镜检查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途中诺琪做好了饭叫他们去吃，顾西尧却不肯离开。
余筝站在离顾西尧不远处，心想：他还是这么倔。
陆江实在撑不过麻溜的跑去吃饭，留顾西尧一个人在那忙碌。余筝也消无声息的离开，而这一切都被顾西尧看在眼里。
饭桌上陆江打起了小注意，慢慢挪到余筝周边，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余小姐，要不你帮我去给顾西尧带点饭吧。”陆江一脸坏笑，很满意自己为兄弟做的贡献。
余筝略带怀疑，“你干嘛不自己去送。”
“你吃完了正好送过去，我还要吃呢。”他指了指余筝手里的空碗，顺道把已经打包好的盒饭移到她面前。
“我还要添碗。”
余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实际上她肚子已经很饱了。
“可别，你从来不添碗。”这几天下来他不是没观察过，余筝饭菜吃的就比别人少，更别说添碗。
他本来不在意这些的，后来觉得余筝和顾西尧之间有蹊跷，于是他才开始默默观察着余筝。
被他一眼道破的余筝有些尴尬，也不好在说什么，放下筷子伸手提过那袋盒饭。
陆江在后面大声喊道：“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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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琪家去教管所的路不远，却被余筝磨的整整走了半个小时。她用手背触摸着饭盒，还有些温热。
午后的宁静，余筝走在小路上还能感受到树影斑驳。她走到转角处，目光被一副温馨的画面所吸引。
顾西尧坐在屋角的木椅上，面带微笑的与一个孩子聊天，那个孩子似乎不会说话，但仍用信任和依赖的眼神看着他。
顾西尧用手语比划着，时而指向宽阔的天空，时而描绘着手里的玩具。孩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这无声的交流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余筝盯着顾西尧手里的比划手势，那么游刃有余。她知道顾西尧在学，没想到他学的这么快。
也对，他学的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手语对他来说应该很通俗易懂才是。
她走过去轻轻放下饭盒，站在顾西尧身后不出声。那个孩子看到她，由于说不了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偏向一侧望着她。
顾西尧注意到孩子的视线，猛地回头，余筝已经绕到他面前。
他目光瞥过她经过的地方，桌上放着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白色盒饭。他心中一喜，“你给我带的？”
虽然知道现在的余筝不可能会主动给他带饭，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回答显而易见，“陆江托我给你带的。”
顾西尧垂眸，这个陆江。
他猜到一定是陆江出的馊主意，让她来给自己送饭。
远在饭堂的陆江不经意打了几个喷嚏，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夹着面前的好菜。
顾西尧也不反驳，给那个孩子做了几个手势，孩子就一溜烟的跑开了，只剩他和余筝独处。
余筝有些不自在，想抬步返回就被顾西尧叫住。
“虽然不是你特意送的，还是谢谢你。”顾西尧眼睛深邃，视线落在余筝后背，“想学手语吗？”
余筝讶然：“你教我？”
“当然，只要你愿意学。”
余筝动摇了，她就算再觉得和尴尬，也无法拒绝这么好的事情。整个南州山，诺琪会一点但不多，看刚刚顾西尧和那孩子的互动，他应该很懂，或许也只有他能教。
这么好的条件，她拒绝不了。
为了孩子们，她答应了。
随后在余筝看不到的视角，顾西尧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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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陆江和顾西尧都待在教管所，余筝有些无聊独自走到一个隐秘的树林散心。
脚下踩着断裂的树枝，持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不是故意的。”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空荡荡的树林里回荡，余筝微微皱眉，顺着声音走去，只见两个小男孩和一个高出他们半截的女孩在争吵什么。
男孩的手势激烈而快速，面部表情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虽然余筝看不太懂，但她能感受到这种情绪。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这一切。
小男孩回头的瞬间，余筝看清楚了他的脸，是刚刚和顾西尧在聊天的孩子，而那个说话的小女孩正是诺琪说木爷爷收养的女孩，也是那天初见最活泼的一个－－木芽。
他眼眶微红，手指着地上已经脏兮兮的玩具，努力地用手语表达着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另一个孩子则纷纷辩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余筝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和的制止了孩子的争吵，地上安静的躺着的小黄鸭已经染上脚印，头也被人扯断，露出里面的棉絮，被人踩在地上沾满了泥巴。
黄色的毛绒变成土色。
余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精通小男孩比划的手语，但她努力去理解每个手势的意思，去揣摩孩子的想法和情绪。
她抬起的手放了又放，试图想尽办法去平息这件事。
余筝看向唯一一个可以开口说话的木芽，温柔道：“木芽，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个玩具是你弄坏的吗？”
木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余筝的眼睛。
她只好继续放轻声音，“跟小鱼老师说实话，老师不会怪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木芽重复的说着这一句，然后紧接着她娓娓道出真相。
小男孩名叫郝宁，是个天生就不会说话的孩子，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弃。因为脸上有个狰狞的疤痕，从小就被这里的其他孩子嘲笑，郝宁见到顾西尧的那一刻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温暖。
这个小黄鸭也是顾西尧送他的，他非常开心跑去和自己唯一的玩伴分享，没想到木芽正好看见也想瞧瞧。
郝宁不愿意给她，木芽就动手去抢，争执之下就把小黄鸭的头给扯断了，还掉到了地上。
“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就只是想看看，他自己不给我，我不是故意要抢的。”
郝宁听完红着的眼睛流下几行清泪，余筝伸手轻柔的擦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哦。”
余筝思索了一瞬，毫不嫌弃的从地上捡起脏兮兮的小黄鸭，指尖瞬间沾上泥土，安慰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天老师给你们一个惊喜好不好？”
木芽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因为做错了事，乖巧的点点头。
郝宁也选择相信她般止住抽泣声。
余筝送郝宁和另一个男孩回了家，木芽会山上和她同路。路上木芽安静的牵着余筝另一只没有弄脏的手，一路低着头，就这样让余筝带着她前行。
余筝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知道自己做哪了吗？”
木芽心头一颤，没回答她。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一些，“我不是在质问你，只是想让你自己指出错误。”
“木芽，你没有去过南边吧。”
南边所在的城市是余筝从小生活的南城，南州山虽然也带南字却离南边很远。
“在南边的城市，这个季节都会放风筝。”
“什么是风筝？”木芽不解，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余筝耐心的回答:“就是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玩具。”
听到是玩具，木芽一下子来了兴趣，“那小鱼老师你会做吗？”
余筝摇摇头，抬头看向无垠的蓝天，她看到梦中那个断线的蝴蝶风筝，断线后就一直飞呀飞。
飞到南边，那个明明她存在很久却不曾寻到的角落。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盒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