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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外套 ...

  •   深色调的货车在夜晚格外不起眼,余筝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顾西尧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货物,一旁的陆江推着车接应,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一个很重的箱子砸在了陆江的脚上,而他脸上则是愁眉苦脸。

      余筝就这样盯着,刚刚那叫声想来也是陆江发出的。

      “顾先生,你们大晚上怎么跑到山下来了?”周年是第一个出声的,开口满是担忧。

      没想到顾西尧话中带刺,周年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也没做,就是简单关心一下,怎么对他这么大怒气。

      “他只是担忧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余筝看不下去帮周年说了一句,顾西尧将肩上的货物放到推车上,头也没抬。

      诺琪率先走过去,默默的移开陆江脚上的重物,然后顺道去了货车后门准备开始搬运。

      紧接着周年和沈念也过去帮忙,陆江见状也不喊疼。顾西尧保持原来的姿势,他不动余筝也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南州山与南城交界口,风凉飕飕的,比山上的还要刺骨。余筝单薄的衣裳被风吹的左摇右晃,头发紧紧扒在脸上,遮住她的嘴巴与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透过缝隙看着前面顾西尧,良久余筝才动起来走到诺琪身边帮忙搬着东西。

      推车不大,几人思来想去才勉强放下六七件。

      他们商量着两人一组将车子推到山上,然后再推下来,就这样轮流着,不然一群人都跑上跑下太麻烦了。

      陆江自告奋勇做第一个,诺琪担忧道:“你的脚没事了吗?”

      “放心,小问题。”他拍拍胸脯,之后诺琪和他推着沉重的车子上山。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踪影,余筝才靠着一旁的高树蹲了下来。树干的纹理咯的她很不舒服,她只好微微向前倾斜,尽量不将重心放在树干上。

      “砰”货车关门声引起余筝的注意,才抬头就看见顾西尧一身黑衣,背着夜色向自己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深蓝色牛仔外套。

      顾西尧将外套扔过来,余筝猝不及防,衣服盖住她整个头。她伸手拿下外套,准备破口大骂,顾西尧已经坐到她右边。

      “穿上。”不带任何温度的,“晚上温度低还敢穿这么少。”

      “还不是为了你…”说完余筝就后悔了,拿着外套的手突然缩紧,“我的意思是,为了来寻找你们我才忘了回去拿衣服的。”

      她特意加了个你们,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为了特意来寻他的,事实上她本来也不是。

      余筝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手里的牛仔外套被她翻了一面,露出那块星星图案,还有,一个很小不怎么明显的污渍。

      余筝的手愣在半空,而顾西尧没有情绪靠在树上紧闭双眼。两人因为环境因素靠的很近,一棵树靠着两个人肩膀时不时碰见,呼吸声此起彼伏。

      余筝记得,这件外套是她大学时送他的。当时的余筝说这上面的星星图案很好看,很适合他,她觉得那时的顾西尧就像星星一样耀眼。

      起初顾西尧不肯收,是她死缠烂打求着他收下。那个时候她还没和顾西尧在一起,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似现在这样。

      余筝的食指触摸着那片微小的污渍,粉色的水渍给深蓝色的牛仔增添了韵味,一种莫名的情愫。

      是她太不懂当年的自己了。

      转头,顾西尧还是闭着双眼没有醒来的迹象。余筝小心翼翼的将外套翻转披在自己身上,手指拉了拉衣角,恨不得整个人缩进衣服里躲着。

      -

      余筝眯了一会,诺琪他们和周年轮流着上山,正好轮到了顾西尧和余筝。

      她把外套放下,走到货车后面搬着,快差不多的时候顾西尧才过来,手里还是拿着那件外套,递给她后就扶上推车的把手。

      余筝只好穿上外套,快速跟上他。

      夜幕低垂,余筝和顾西尧并肩而立,蜿蜒曲折的山路像一道屏障。

      顾西尧双手紧握推车,用力向前推动,车轮在山坡上缓缓滚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伴随两人的步伐,在夜色中回荡。

      余筝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她伸出纤细的双手紧紧扶住推车的一侧,为顾西尧减轻负担。

      随着推车的缓缓前行,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西尧呼吸不畅,额头的汗珠明显比余筝还要多。余筝想起那天在山洞他吹了冷风就发烧的场景,不禁担心道:“休息一下吧。”

      顾西尧以为是她觉得自己不行,缓缓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这样下去你会晕倒的,不逞强行不行?”余筝看着他那倔强的样子,她知道顾西尧的性格,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她默默地加大了推车的力度,试图分担一些。山路越来越陡峭,顾西尧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回到山上,余筝双手撑着膝盖,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卸下货物,他们又原路返回。没有了各种大小的箱子,推车轻快不少,下山的速度也比之前快。

      又轮了几个轮回,六人一起推着最后的几个箱子回到山上。

      -

      余筝放下推车,拍了拍手里的灰。

      货物暂时放在了诺琪房间旁边的一间废弃的小房子里,之后她和周年他们道别,才发现到诺琪家后就一直没看见顾西尧和陆江。

      这俩人又去哪了?

      余筝一个人走回去,到屋门口的时候注意到身上的外套还没有还给顾西尧。

      要不明天还吧。余筝想着。

      脚却不由自主的走向屋子另一边,她在外面来回踱步,树叶掉了一片又一片,她却没有勇气上前敲门。

      陆江开门看到的时候,余筝正拿着衣服蹲在树下玩着地上的落叶,一片一片叠成一朵朵小花,甚至还摆出了一个爱心。

      陆江的脚步声渐近,余筝放下最后一片树叶。

      “怎么不进去?”
      “我来还衣服的。”

      外套被扔给了陆江,转身离开。不远处的余筝听见身后的陆江说道:“他回来就发热了。”

      余筝不知道他为什么给她说这些,难道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了?

      不敢停留,就当没听见吧。

      回到屋子,她轻轻推开房门,一晚上的劳累在这一刻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她走到灯光下,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右手上多出了一道细细的小伤口,并不显眼,但在灯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

      她用另一只没有伤口的手抚摸着,是当时推车的时候留下的,年久失修的车难免会有倒刺或一些细小的尖刺。

      她想起顾西尧那倔强而坚定的眼神,那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大一她初见顾西尧的时候。

      刚刚陆江说他发热了,他现在的身体比从前弱了,出国的这几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余筝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顾西尧已经恢复了状态。开门看到左边的树下那一堆整齐的树叶,被人堆成爱心形状,还有几朵用树叶做成的花。

      陆江走到他身后,随意说道:“这是余筝堆的,她昨晚来还衣服。”

      衣服?顾西尧才想起那件牛仔外套,思索了一瞬开口:“她有说什么吗?”

      “你希望她说了什么吗?”陆江反问。

      顾西尧不解他会这么问,又听陆江说:“顾西尧,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和余筝以前就认识对吗?别人看不出来,但我不一样,我太了解你了顾西尧。”

      陆江记忆里的顾西尧从来没有这么多小情绪,不会因为余筝掉落的一张照片而对周年有那么大的敌意;不会总是找借口去偶遇她,甚至就算她听到了自己的秘密也不见怪。

      他认识的顾西尧一直是个冷淡沉默不爱多说话的人,就连在人前也不会展现出第三种情绪。

      而自此他亲眼看见顾西尧和余筝的互动,才发现原来他除了那些表面,还会有他没见过的情绪。

      顾西尧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陆江等着他的答复,他不说,他也不急。

      “她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她前男友。”顾西尧一直认为前任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余筝的身上,所以他向来不说余筝是他的前任。

      听到这个回答,陆江像是松了口气。

      “我就猜到了,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之后的故事陆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给足了他隐私。

      他了解顾西尧,他不愿说的事再怎么追问也没用,他会等他愿意自己说出口的那天。

      最后,陆江告诉他自己昨晚和余筝说了他发热的事,不知道余筝有没有没听到。

      陆江走远后,一时间原本静谧的地面仿佛被唤醒。地上用树叶堆砌的爱心随风而起,宛如一群轻盈的舞者,在风的引领下翩翩起舞。

      时而聚拢,时而散开,时而旋转,时而飘飞。

      周围的“花”纹丝不动,大概是树叶堆砌繁多,才避免了被风吹走的命运。

      迎着清晨的微光,顾西尧走下山。原本吹不动的“花”瞬间散开,任由风带着他们去到另一片土地。

      直到清风带走最后一片树叶,顾西尧的身影也淹没在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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