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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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失散的岁月里，周翩回首过去，打定主意，要当能和他并肩的人——
即使目前看来，差距还很大。
已经到了三天周转期的最后一天。绝大部分J17组员都已经完成内部转岗，搬去了接收的项目组，办公室空得可以听到回音。
早上清洁工过来要扯掉J17的海报，周翩拦着没让。她自己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把海报撕下，没有损坏一个边角。
总有一天，她要重新把这份海报贴在办公室里。她暗暗在心里发誓。
周翩正收拾着海报，一抬头，就看到J部主管饶时带着几个人，站在了她办公桌周围。
“周翩，”饶时神态倨傲，“来见见J14的同事吧？”
她还没有答应J14啊？怎么人就直接过来了呢。周翩目带疑问地看向饶时，而他挪开了目光。
周翩只好站起来，对另外几人点了点头：“……呃，你们好。”
“J14的主策划，何姜。”饶时介绍道，“这两位是J14的主美术和美需策划。”
因为耿星河对J14的质疑，周翩看J14也格外注意一些。按道理聊转组的事情，应该主策划一个人就够。但J14还来了主美术和美需策划……这个配置，的确是有点诡异。
脑海内的思绪一闪而过，她戴好社交面具，伸出了手：“J14如此隆重地过来看我，真是倍感荣幸。”
“周翩你好，久仰J17大名。”何姜文质彬彬地跟她握手，“可以先看看你之前的工作成果吗？”
“……嗯，可之前饶总的意思，似乎J14是提供给我一个普通策划的岗位。”周翩言笑晏晏，“策划方面的问题随便问，J17之前做过几次分享，应该足以证明我的能力了。”
“我们想看看J17的模型。”美需策划直接说道，“分享是很久以前的了，模型应该迭代了好几版吧？”
“模型是美术太太的能力。转组的是我，应该不需要看模型？”周翩话语一挑，“难不成……J14是想用J17的模型？”
“J17解散，我也觉得很可惜。”美需策划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所以我们在想……这些模型是不是稍微改下，可以用到J14里？”
“什么？”周翩陪她演戏，“是指……把J17融入J14，变成游戏里的一个乙游系统吗？”
“……J14刚好缺一些有特点的男角色，J17这几个纸片人男主还算合适。”美需策划直说了。
果然，又被耿星河猜中了。周翩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名字、设定、故事，都能保持原样吗？”
“自然是要调整的。”美需策划所当然地说，“要往符合J14的方向贴嘛。”
当真是来白嫖她J17的资源的？
当着饶时的面，周翩不敢骂出来，但语气寡淡而坚决：“复用模型，完全牺牲了J17复活的可能，我不同意。”
“……都是J部的嘛。”J14的主美闻言，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大几百万的高精度模型，就放在那等一个遥遥无期的J17复活？”
美需策划口气温和一些：“J17的高精度模型投入很大，周姐不舍得也是正常——我们调整之后会肯定长得不一样了，J17以后也还能用。”
主美和美需策划一唱一和，何姜和饶时则在旁边袖手旁观。
周翩一挑眉毛：“高精度模型的巨大投入，一多半就是在人物的面部——如果要长得不一样，和重做一个模型有什么差别？”
美需策划没拦住，主美心直口快说了出来：“也有简单调整的方案，从服饰、发型等地方进行调整，人物的气质就会有很大差别。”
“——我不接受。”周翩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接受我的乙游男主的脸，长在其他游戏的角色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尴尬。
“那么，我们可以聊聊我去J14的事情了吗？”周翩假装没看到饶时不悦的脸色，径直看向何姜，“J14的工作规划里，对我是什么定位呢？”
作为J17的主策划，周翩的职级不低，值得每个组好好思考把她摆在什么位置。
“……说实话，我们之前没有加人的想法。”被她盯着，何姜勉为其难地接上了话，“J14对策划的要求很高。周翩你虽然在J17是主策划，来J14之后，我们也会安排其他策划当你的导师。”
旁边的美需策划点了点头，似乎是何姜这番话非常认同。
周翩心下了然。她作为前任主策划，安排除了主策划何姜之外的“其他策划”当她的导师，都算是在逼她走了。
拿了J17的资源，再用“不适应新组工作环境”的借口逼她离职——J17的美术资源昂贵且复杂，多付几个月工资给她，就能平稳交接到J14手上。
打的好算盘。周翩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昨晚耿星河的提醒，估计她还会感念J14收留她，巴巴地跟他们商量如何改资源吧。
“非常感谢J14看得上我。”隐下心头的愤怒和悲哀，周翩沉稳拒绝，“但J14对我的未来定位不太明确，我可能得再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J部没有其他组有位置了！”饶时不乐意，“你以为你真的配当主策划吗？你一个完整的游戏项目制作经验都没有——你这放在外面，跟新人也没什么两样。”
“也许周姐就是在外面找了工作呢？”美需策划笑吟吟地刺探。
“我没有打算跳槽，我会一直为J17的复活而努力的。”面对面前几个心思各异的人，周翩目光平静淡然，“只是接到了其他组的邀请。”
“就你，会有什么组邀请？”饶时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你想不到的组。”周翩睥了他一眼。
就饶时和J14这把她先骗进去再杀的手段，周翩去哪，都绝不会去J14。
“周翩，劝你识相。”饶时见她油盐不进，气得脸都涨红了，“以我的资历，如果我发话不放人，全公司没有一个人敢收你，你信不信？”
“我不信。”
耿星河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长腿舒展，不过几步就走到了几人面前：“难道还有T3收不起的人？”
周翩犹疑地看着耿星河：他怎么来了？
“……这不是耿神吗，怎么今天来了J部？您一来，这办公室里都蓬荜生辉了。”饶时见到耿星河，刚还趾高气扬的神情马上变成了讨好的谄笑，“你可能不知道，周翩一心想复活J17。这个烂摊子还带着挺多的成本负债，如果要从J部转到T部——”
“J17的负债很多吗？好像都不够T3一天的营收。”耿星河轻描淡写两句，把饶时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他站在周翩身旁，欣长身材挺拔，隐隐让周翩有种“靠山”的感觉。
终究还是输给他了。
周翩长睫垂落：“可我还没答应——”
“去T3的的协议，你还没签字。”耿星河截断她的话，眼带笑意，“钉钉抖你也不回话，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好像还有人要把前任主策划当新人用，还给安排导师？哈哈。”
他语带调侃，刺得何姜冷哼一声：“耿神恐怕没有当过数值策划，不会算账吧？就算T3家大业大，把钱浪费在接J17的债务上，也是绝对的错误策略。”
“用人手段太差，或许是J14怎么都赶不上T3的一大原因。”耿星河话语间锋锐逼人，“周翩是很有灵气的策划，光她一个人，就足以创造比J17的负债更多的收益。”
见耿星河像是铁了心要维护周翩，饶时不敢得罪他，忙拉一把何姜：“我去跟石头聊聊——反正，J部是周翩永远的娘家。”
说完还给周翩使了个眼色，把她膈应得不行。几人终于离去，周翩松了口气，把耿星河拉到了一间空会议室：“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短短三天内，第三次谢我。”耿星河背手关好门，自然地坐下，“真想谢我，就别搞那些小动作，乖乖来T3——为什么联系T8的万羽？”
果然瞒不过他。周翩扁了扁嘴：“我总要多找点可能性。”
昨晚耿星河提醒她J14可能有问题，周翩便连夜加班，又搜索了一遍整个公司。
要想复活J17，离不开3D高精度模型技术的突破。因此，周翩势必要去一个能当“跳板”的项目：游戏本身就有高精度3D模型需求，同时还要有预算进行技术研究。
这样她去了对方的组里之后，只要有足够的话语权，就能主导进行3D技术研究，顺势为J17突破卡点。
一通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除了T3，只有一个T8。
T3和T8，都是T部的项目，都在耿星河的势力范围内，按道理应该避开。但选项太少，周翩还是试图联系了T8的主策划万羽。
在钉钉上简单说明完来意后，万羽迅速回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万羽：耿星河知道你想来T8吗？
果然，他们互相认识。万羽甚至知道耿星河想让周翩加入T3。
周翩沉思片刻，打下：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搜到的。T8的技术非常先进，而且是研发中的项目。我作为文案策划，也有很多可以发挥的地方。
她答得正经，对面犹豫了片刻，也发来了正式的回复。
万羽：对你久仰大名，高端的文案策划永远不嫌多，T8 也非常缺这样的人才。
万羽：不过，也正因为T8正准备上线，所以加班非常严重，你能接受吗？
周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要去T8，正职工作就会榨干她的精力，她需要暂时放弃J17。
但最好复活J17 的时机，就在半年后。她必须要好好抓紧这半年时间……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万羽。
“关于为什么要去T8，不来T3。”耿星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好借口了吗？”
论先后论亲疏，周翩都该去T3的。但隐秘的胜负欲作祟，她就是不想……当耿星河的下属。
正主抓包，周翩讷讷地憋出一个借口：“T8发挥空间大。”
“……T3更需要你。”耿星河双手交叉，语气诚恳，“我是T3的主程序，现在又兼任T3的制作人，但跨职能管辖策划，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服我。”
他俯身，办公椅向周翩滑动了些许，语气越发柔软：“所以我需要一个信赖我、能全心全意站在我这边的人——你。”
听到他的交换条件，周翩内心大定，甚至还有一种“原来如此，我就说吧”的感觉。
一向冷淡直接的耿星河，主动露出讨好的笑容——带着他的小虎牙——这只说明，他在打一些坏主意。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利益交换。”年少的耿星河笑得露出了一颗小虎牙，从她的饭盒里夹走一块排骨，“我教你题目，你分享中饭给我，很公平。”
耿星河是聪明人，信奉利益交换原则。
她仔细一想，如今T3的情况下，耿星河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亲信策划，帮他管束策划团队。
作为回报，他承诺，帮她突破J17的技术屏障。
——倒是十分合理。
她作为曾经J17的主策划，能力足够。
只是想想，之前她对耿星河的那些为什么帮她的猜测，实在是有点……冒傻气。
东篱集团严禁办公室恋情。耿星河主动邀请她加入T3，应该本来就对她没有任何心思。
是她还戴着往日的滤镜，误以为他是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周翩勉强扯出一个笑：“你真的发了转部门的签字邮件？”
耿星河的电话突然亮起。他摁下通话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周翩识相地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多谢，消息给得很及时。”耿星河的目光滑过紧闭的房门，才小声地说道，“按你教的说完，她果然答应了来T3。”
“万羽，别闹，帮我保密。”耿星河扶了扶眼镜，“……不，我没想追她。”
电话那边似乎吵吵嚷嚷地说了什么，耿星河没有回复，直接摁下了挂机键。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目光触及刚刚周翩坐过的空座位，他眼底骤然柔软了几分。
推开门，戴回眼镜的耿星河，复又变回平日锋利冷冽。
他走到周翩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明天搬过来，坐我旁边。”
他顿了顿，加上一句：“以后沟通方便。”
他这断句，放在一个小时前，周翩多少得思考片刻。但此时她已看破红尘，只恹恹地回答了一句：“嗯。”
耿星河这个机器人，说话做事都太直接。她觉得暧昧不明的一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只是随性而为。
比如说帮忙……带回家……睡一起……之类的。
而此刻，他嘴角微微勾起：“又做同桌了。”
依旧沉稳的眼中，隐隐透出满怀期待的雀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