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的过敏原》豆乳鱼

4、一场晚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利特伯爵，似乎意有所指。
　　大家也纷纷举杯，而此时奥斯里克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对孙乔说，“只抿一小口就好，不会醉的。”
　　孙乔一怔，很快明白了奥斯里克的意思。
　　她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舌尖触碰到酒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她着实不大喜欢这味道。
　　饭菜也一般，这倒不是说厨子做的不好，只是孙乔是个中国胃，对白人饭着实有些欣赏不来，汤羹还好，毕竟是热的，牛排则太硬（菜系很硬），配菜譬如面包和烤过的芦笋倒还好吃，可束腰勒得紧，她想多吃也吃不了多少，只能在吃了平常的三分之一饱时停下了刀叉。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
　　直到盘子撤下去，亨利公爵才似聊家常一般的挑起了话头，“王妃还好吗？”
　　这问的应当是温特雷尔和莫芙的姐姐——嫁到皇室的海伦娜·利特。孙乔想起了新年晚宴时的遭遇，显然赛恩王子并非良配，而海伦娜王妃，她是否被蒙在鼓里呢？
　　“当然，明年年初就要举办婚礼了。”利特伯爵道，“王太后这几个月身体状况不大好…有喜事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些。”
　　公爵夫人适时表露了难过，“自从那件事后…王太后的身体就…”
　　伯爵夫人叹了口气，“是呀，这可真是…”
　　一时之间，宴席又沉默下来。
　　很快的，公爵夫人开口，“卢瑟，你带着大家上楼去吧，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话要聊。”
　　这就是支开他们的意思了。四人起身行礼，很快转身离开。
　　到了二楼的书房，直到奥斯里克关上门，莫芙才如释重负地倒在了沙发上，“唔！真是太累了！”
　　孙乔被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温特雷尔嗤得笑了一声，“莫芙，你把奥罗蕾吓着了。”
　　莫芙直起身，“你也快来坐着吧，束腰带着不难受呀？”
　　孙乔扭头看向奥斯里克，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大人不在这里，随便你。”
　　得到首肯，孙乔这才坐在了莫芙身旁，“束腰勒得我快吐了。”
　　莫芙哈哈一笑，“你说的很对。”
　　门此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艾莎的声音，“打扰了，少爷，小姐。”
　　孙乔一晃，莫芙则很快速地拍下了孙乔翘起的二郎腿，并示意她挺直脊背。
　　奥斯里克打开门，艾莎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第一排上摆放着果盘和茶具。
　　跟在艾莎后面的女仆把果盘和茶具摆在了桌子上，轻声道了一句打扰了，然后很快同艾莎推了出去。
　　关上门，孙乔这才舒了一口气了。
　　“这也太…”孙乔扭头看向莫芙。
　　“你要习惯！”莫芙撇嘴，“以后的晚宴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奥斯里克——”莫芙猛地向孙乔靠近，“你们这双眼睛生的还真像欸。”
　　孙乔被吓的后退了稍许，也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站着的奥斯里克。
　　诚然，这对兄妹虽然同父异母，眼睛却生的极像。即便是莫芙和温特雷尔，眼睛也有些许的差别——温特雷尔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莫芙则是棕色的眼睛。
　　孙乔同奥斯里克长得虽不像，眼睛却如复制黏贴般。蓝色犹如海水的眼睛，甚至连眼型都分毫不差——漂亮的桃花眼。
　　“亲兄妹怎么会不像？”温特雷尔挑眉。
　　其实他们并非亲兄妹，但无论是谁都不会戳破这个谎言。
　　孙乔低下头去，咬了咬下唇。

　　次日清晨，大约是因为昨晚睡的迟了些，所以孙乔早上起晚了，等她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奥斯里克已经吃完饭在穿外套了。
　　“早上好。”孙乔谨记艾莎教给她的，见到奥斯里克时立刻俯身行礼。
　　奥斯里克脸上表情面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餐桌上，公爵夫妇还在用餐。孙乔匆匆赶过去，问好后落座，才发觉今天的早饭和昨天分毫不差——煮豆子、煎香肠配上面包。
　　当然，还有红茶。
　　公爵一家偏好过浓的茶，可孙乔只觉得太苦。所以她只是轻抿了一小口。
　　公爵夫人瞥了她一眼，“一会儿到我房间来，你的校服送过来了，试一试大小。”
　　“好的，母亲。”
　　“学校里，大多是像你这样的贵族后裔，也不乏有王室的公主，你要记得礼仪、谦卑。”公爵道，“不要让家族丢脸。”
　　孙乔应声，心里却在想着，家族的脸面这么好丢吗？随便她做什么都容易让家族丢脸。
　　倘若不是红茶而是豆浆，倘若不是煎香肠而是油条那就好了——孙乔暗暗叫苦。
　　吃过饭，孙乔随公爵夫人来到公爵夫妇的房间。公爵夫人拿起摆在床上的校服递给孙乔，“去卫生间换吧。”
　　百褶裙，T恤衫和同色系毛衣，在毛衣胸口处还刺绣了一行小字——Aurore（奥罗蕾）。
　　二月份的斐宁并不太冷，但毛衣确实有必要穿，早晚和下雨的时候还是有些冷意的，何况百褶裙下并没有什么光腿神器，上半身再不穿暖和一点只怕真的会冻感冒。
　　换好衣服，孙乔从卫生间走出来。公爵夫人似乎很满意穿上校服的孙乔，她替孙乔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轻轻笑了一声，“不错，很好。”
　　她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很熟稔地替孙乔系上，“往后，要学着自己打领带，不会就去艾莎学，知道吗？”
　　“…是。”

　　稍晚些时候，孙乔难得有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可以在卧室躺着，不用坐的端正。
　　她在国内的手机在落地马罗它的时候就被艾莎拿走了，现在的手机是亨利公爵给她的。马罗它人不用微信或者□□，她也不知道怎么翻墙用那些软件，只能入乡随俗地用ins和推特。
　　只是她目前也只有奥斯里克和莫芙两个好友。
　　她百无聊赖地点进奥斯里克的主页，发现他粉丝还挺多。
　　奥斯里克的主页很简单，头像是一只马尔济斯犬，ID名就叫imOsric。他没发几条动态，而大部分动态也只是风景照或者纯文字，孙乔只找到一张他露脸的照片——在去年的十二月份，是圣诞节的全家合影，在壁炉旁，公爵夫妇坐在沙发上，而奥斯里克站在他俩后方，就跟之前孙乔见到的全家福一样的站位。三人都戴着圣诞帽，笑的很开心。
　　奥斯里克很少笑，但这张照片他却笑的眉眼弯弯，似乎是真的很高兴。
　　动态下有几条评论，内容都差不多，基本都是祝奥斯里克圣诞节快乐。
　　这些评论的人孙乔大部分都猜不到是谁，有一个例外——这个人的ID叫“winter.”
　　大约是温特雷尔？孙乔想着。
　　奥斯里克和温特雷尔经常用中间名称呼彼此，想来这个winter应该是温特雷尔起给自己的昵称？
　　她好奇地点进这个“winter.”的主页，却发现这个人开设了隐私设置——关注他之前需要先发送申请，只有申请通过之后才可以查看相关的主页内容。
　　没意思！孙乔不满地退出去。
　　她目前的交际圈就这么大了，小的可怜。
　　正郁闷的时候，孙乔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自winter.
　　——“嗨。”
　　孙乔呼吸一滞。
　　她坐起身，有些意想不到。
　　“你是温特雷尔吗？”她问。
　　“哈哈，太明显了吗？”对方这么回答。
　　“无聊地在玩手机？”他问。
　　“是的…非常无聊。”
　　就在她打字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winter.关注了你。
　　“现在你可以看了。”
　　孙乔唔了一声，眼睛略睁大了一些。
　　温特雷尔的头像是一只手，捏着一只白陶瓷的茶杯。孙乔猜测这手的主人就是温特雷尔。茶杯是白的，衬得那只手也很白，指甲修剪的整齐，显得很干净，漂亮。
　　不知道是个性签名还是个人简介——总之，在他的主页里，头像下有一句话。
　　“winter is coming。”
　　动态也比奥斯里克要多一些，很多照片都是他和莫芙一起拍的。被置顶的那一张照片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温特雷尔和莫芙。剩下的那个女人是个看起来略比莫芙年长一些的女子，她盘着头发，化了一些淡妆，头形饱满，肩颈纤细，只是坐在那儿，就显得优雅漂亮。
　　她就是那个嫁入王室的海伦娜·利特。

　　今晚奥斯里克没有回家。里顿大学配备有宿舍，学生可以自愿选择回家或者住校。若家中没有事情，奥斯里克鲜少回来。听仆从的闲聊，似乎奥斯里克的学业相当优秀，留在学校大概率是为了继续学习。而再过一周多，她也要去上学了。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孙乔难得的有些紧张。
　　其实，来到马罗它发生的一切一切宛如梦境，她总觉得很不真实。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想到了以前的事。
　　孙乔记得上小学的第一天，她不认识班里的同学，只能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忽然她的头发被抓住了，被坐在后面的同学使劲往后拽了拽。
　　孙乔吃痛喊出声，而那人只是觉得很奇怪的，“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黄色的？”
　　那个人的眼睛里没有不怀好意，也没有嘲讽，她似乎只是很好奇。可孙乔确确实实被拽疼了的，她头皮发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乔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表达不满，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带着哭腔，很委屈难过，但却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笑声。
　　怪胎。他们这样叫她。

　　孙乔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
　　她坐起身，浑身有些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