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的过敏原》豆乳鱼

3、新年不快乐

　　另一个英国的大日子，大概就是新年，也就是中国俗称的元旦。
　　女王会在这天发表新年演讲，而王室也会举办新年宴会，邀请一些勋贵赴宴。
　　亨利公爵一家当然毫不意外地全员被邀请，这也完全在公爵的计划之中，他让孙乔换上了他提前准备的礼服，要求她今晚必得同泽恩利王子搭上话。
　　看着公爵似乎志在必得的神情，孙乔忍不住去想——即便她没有在他身边长大，可爱不应该是无条件的吗？她是公爵唯一的女儿，为什么父爱却这样的有条件、高高在上和难以靠近呢？
　　驱车赶到王宫已经是傍晚，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仆从为孙乔打开车门，并贴心地举上一把伞。
　　她不得不拎着裙摆，忍受着束腰的压迫，尽量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走进正门。
　　房内灯火通明，王室成员都已经入座，同时还有几位孙乔见过面，但喊不出名字的公爵，侯爵。
　　她和奥斯里克在仆从的引领下入座，而她的左边是一位她不曾见过面的公主。
　　她穿着王室为公主准备的珍珠色礼裙，发髻上插着王冠，微笑着看向孙乔。
　　晚宴很肃穆，没有人说话，孙乔想她大约也不能和公主问好，只能回以她一个微笑。
　　就这样略等了二十分钟，直到所有宾客坐定，女王才举起酒杯。
　　尽管马罗它的官方语言是汉语和英语，但作为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后裔——现任马罗它女王在任何官方场合都只说英语。她说了许多孙乔甚至没办法全部理解的句子——过多的从句和长难句简直让孙乔听力报废，她只能堪堪听懂了女王的最后一句。
　　Enjoy your dinner.
　　王室的晚宴略比公爵家的丰富一些，只是孙乔不大喜欢海鲜，但第一道正餐就是蒸比目鱼片，这让她颇为难。
　　第二道蒸菜是炙羊脊肉，因为带骨，孙乔很难吃的优雅，所以干脆吃了几口就放下刀叉了。
　　甜品倒还好些，松饼也做不到太难吃，所以只有松饼孙乔全吃掉了。
　　晚宴之后，大家又转移到了会客厅，或站或坐，佣人适时提供酒水，显然，这就是供大家休息闲聊的时间了。而女王还有公务要处理，同宾客喝了一小杯红酒之后就离开了。
　　赛恩王子吃过饭后就不见踪影，只有海伦娜王妃在替他招待着今天到来的宾客。不过显然她很得心应手。
　　唯一相识的奥斯里克在一旁跟泽恩利王子聊天，这让孙乔感到有些无聊。
　　她只好借口上厕所，趁机出去透口气。
　　佣人将她带到卫生间处就离开了，孙乔看她走远后，立刻推开了旁边的侧门，溜了出去。
　　虽然还在下雨，但廊道上淋不到雨。何况这个时候微微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吹了十多分钟的风，孙乔感觉差不多了，转身准备回去。
　　当她推开自己出来的侧门时，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喘息，还兼之啧啧的水声。
　　孙乔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卫生间旁的工具室虚掩着门，但里面并没有开灯。
　　而却靠近工具室，似乎那声音就越真切。
　　这声音…孙乔反应了几秒，忽然想的了很多天前，在槲寄生下的吻。
　　她想到了那个人略带强势的唇，想到了他身上凛冽的雪松味道。
　　忽的，有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里。孙乔的惊呼还没溢出喉咙，就被那个人捂住了嘴。
　　二人走到拐角处，他才放开了捂住孙乔的手。孙乔也才得以看清这个人是谁。
　　是泽恩利王子。
　　“我没想到，亨利公爵的掌上明珠——居然喜欢偷看？”
　　孙乔顿时爆红，“不…我只是好奇。”
　　“你该知道，那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泽恩利瞥了一眼孙乔，“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孙乔还欲辩解，泽恩利的神情却变得紧张起来。孙乔此刻才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的眼睛顿时睁大——显然在工具间忘我亲吻的人已经走出来了！
　　泽恩利小声对孙乔表示歉意，然后就捏起孙乔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
　　那动作太迅速，孙乔几乎来不及抗拒，就被泽恩利挡在了他的臂弯里。
　　而显然泽恩利也只是浅尝辄止，与那晚槲寄生下的吻不同，泽恩利的吻显得温柔且疏远，甚至——孙乔还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
　　“泽恩利？”来者开口，是个很爽朗的男声，“你这是…”
　　泽恩利呼吸有些急促，他松开怀中女孩的唇瓣，尽量让她藏在自己臂膀的阴影里，“殿下，晚宴这么无聊…我总该给自己找一点乐子，不是吗？”
　　男人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泽恩利的回答，“当然，毕竟漫漫长夜…”
　　说完，他就先行离开了。
　　而孙乔和泽恩利还挤在角落，呼吸交织着，都有些气喘。
　　孙乔只觉得后背发凉——因为她听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那是赛恩王子的声音。显然，如果是和海伦娜王妃接吻，他不必这么躲躲藏藏，但赛恩王子的表现显然与之相悖。
　　她满眼不解地看向泽恩利。
　　泽恩利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略直起了身子。
　　“虽然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但…”他的视线在面前娇小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如果日后你也要嫁入王室，那你知道倒也不算什么了。”
　　稍加解释，孙乔却似乎更为震惊，“你的意思…是赛恩王子真的在和别人接吻？那个人是谁？！”
　　“重要吗？可以是任何人。”泽恩利笑笑，“他是王子，马罗它王室下一任国王，如果他抛出橄榄枝，谁会拒绝？”
　　“更何况，王室婚姻又不是童话故事，没必要坚贞不渝，不是吗？”泽恩利脸色沉下来，“即便是我的父亲——安东尼亲王，也曾传出过出轨丑闻，我母亲贵为女王还不是一样地隐忍，再说了——奥罗蕾，你看着我。”
　　孙乔被迫抬头看着泽恩利。
　　“你觉得，我跟赛恩王子长得像吗？”
　　孙乔下意识地回忆起赛恩王子的长相——诚然，二人虽为兄弟，却风格迥异。赛恩王子的发色金黄，双眸碧蓝，整个人外向张扬，而泽恩利虽然也是金发，却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珠。而孙乔记得，女王跟亲王都并非灰眼睛。
　　看见孙乔哑然的样子，泽恩利笑起来，“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答案。”
　　“在我出生的前三年，一直都有传言——我并非父亲亲生，据说我母亲身边有个保镖，就有和我一样的灰眼珠。”
　　孙乔怔怔地看着泽恩利，面色苍白。
　　“所以，奥罗蕾。”泽恩利抬起孙乔的下巴，“你很漂亮，在第一次我们跳舞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我想你心里也明白你父亲的用意，对吗？如果是你嫁给我…我不会抗拒。”
　　“…尽管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抗拒？”孙乔有些结巴。
　　“当然。”泽恩利注视着孙乔，“我也不需要你的忠诚，因为我无法给你我的忠贞。”
　　这话让孙乔几乎笑了一声，“那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你父亲需要王室的支持，而王室需要…一个高贵的，处nv王妃。”他的灰色眼眸是那么冰冷，“我不相信始终如一的爱情，更不相信完满的婚姻。”

　　那两年多的农庄时光里，孙乔学习了各类她需要的专业知识，并在今年二月的入学考试上用到了他们。事实上，教育同样是贵族标榜自己独特的存在，譬如贵族大部分灰就读于马罗它的私立顶级大学，而孙乔就顺利考入了其中之一——国立英文大学。
　　孙乔是跳级入学，因为她只有十七岁。而成年不久的奥斯里克也于今年顺利考入里顿大学。
　　为了让她更好地融入学校生活，公爵夫人在她到英国的第二天晚上宴请了利特伯爵一家——伯爵的小女儿莫芙·利特也就读于国立英文大学。
　　晚宴前，在公爵夫人的注视下，她的贴身女佣艾莎为孙乔换上了一件带着束腰的连衣裙。
　　裙子同体是墨绿色，兼配着白色蕾丝和软黄色内衬。这并非孙乔第一次穿束腰，但还是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少女姣好的身形被束腰勾勒出来，胸脯饱满，脖颈细直，公爵夫人相当满意。
　　她此时也注意到了孙乔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澄澈的，干净的，一如她的蓝眼睛。
　　“这很漂亮。”公爵夫人捻起那项链，“是谁送给你的？”
　　孙乔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孙乔为难的表情，公爵夫人很快明白过来。她笑了笑，松开了拿着项链的手，“她的眼光很好，这很适合你，不是吗？”
　　孙乔无法分辨公爵夫人的用意，只好低下了头。
　　稍晚些时候，奥斯里克回来了。
　　奥斯里克脱去了外套，白衬衫显得他愈发挺拔。贵族不讲究那些过剩的肌肉线条，然而他也并不消瘦，袖口处露出的胳膊仍有几分锻炼过的痕迹。
　　他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孙乔，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奥罗蕾？”
　　孙乔听到他的呼唤，此刻终于如梦初醒一般站起身。裙摆过厚重显然是个累赘，孙乔险些被自己绊倒，所幸奥斯里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孙乔抬头去看他，一眼撞进了那双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蓝色眼眸里。
　　“小心。”他只是这样说，“一会儿伯爵大人要来，不要出丑。”
　　“是…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大裙子。”
　　奥斯里克面色寻常，“这样的晚宴还会有很多，你要学会习惯。”
　　孙乔沉默着点了点头。
　　六点一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城堡门前。
　　照例，孙乔和奥斯里克作为晚辈在门前迎接着做为客人的利特伯爵一家。
　　利特伯爵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长女海伦娜嫁入王室成为了赛恩王子的王妃，故而不能出席此次晚宴，长子温特雷尔和次女莫芙则都到场了。
　　见到利特伯爵和伯爵夫人，孙乔回忆着从前学习的动作，尽力隐藏着自己的紧张，俯身行礼，“伯爵，夫人。”
　　利特伯爵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他笑了笑，“奥罗蕾，你果然如你父亲所说的优雅美丽。”
　　伯爵夫人挽着利特伯爵的胳膊，笑的也很亲切，仿佛他们是故交，而并非第一次见面。
　　奥斯里克则很熟稔地带伯爵夫妇进屋，三人转身的时候，孙乔还听见了他们在很客气地聊家常——当然是由“今天天气如何”这样的客套话先开始。
　　奥斯里克就很高了，孙乔个子不高，对身高自然不太敏感。对她来说，一米七和一米八没什么区别，都是要抬头去看的。只是显然从车后座下来的温特雷尔更高一些。
　　他抬起孙乔的左手，轻吻她的手背，“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奥罗蕾小姐。”
　　一旁的莫芙就像刚才的奥罗蕾一样，拎起裙摆俯身行礼。
　　她比孙乔熟练得多，也丝毫不见怯意。
　　“温特雷尔先生，莫芙小姐。”孙乔感觉到自己耳尖有些红。尽管她知道这是出于礼节的手背吻，但如此标致的男人，孙乔做不到毫无反应。
　　去而复返的奥斯里克此刻站在门前，垂眸看了一眼孙乔，“乔尔，进屋吧。”
　　温特雷尔勾唇笑笑，“嗯。”
　　“莫芙，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妹妹了，她…你知道的，还有点嫩。”
　　莫芙捂唇，温柔地牵起孙乔的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好吗？”
　　孙乔注意到，莫芙也穿了一条类似的裙子，只是她的那条是鹅黄色，衬得她面色更白了一些。
　　莫芙挽着孙乔的胳膊走进了里屋，由仆从带领进入了餐厅，此时公爵夫妇和伯爵夫妇已经就坐了，一旁的侍者正在倒酒。
　　“瞧瞧，奥罗蕾跟莫芙站在一起，真是光彩夺目，多漂亮。”利特伯爵笑着同亨利公爵说着。
　　“哪里，奥罗蕾还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呢…”亨利公爵道，“等到了学校，还要莫芙多多照看她。”
　　“这有什么的，就像温特雷尔跟奥斯里克，她们一样能玩到一起去的。”利特伯爵呵呵得笑了几声，“快坐吧。”
　　莫芙坐在了温特雷尔的旁边，而孙乔则坐在了奥斯里克的旁边。
　　都落座之后，侍者依次为众人端上了葡萄酒。
　　孙乔此刻有些局促，想起那次酒后的经历，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喝这酒。
　　她下意识地去看奥斯里克，而他神态自若，似乎并未察觉孙乔的异样。
　　亨利公爵很快举杯，“敬——友谊。”